第4章 吃和捉妖在京都(中)
几人也恐惧这股神力作祟:“好,今日算你们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慢着,言笙,你将他们的行李抢过来,咱们怎么好拿他人物品?”
南佺期不解。
言笙冷笑一声:“我压根就没想给他们留着。”
说罢,催生咒语,那山贼的行李都飘在半空,快速朝几步开外的悬崖边飞去,扑通一声,都掉下去了。
“你这妖女,给我们好好等着!”
他们气急败坏,匆忙去悬崖下寻找了。
南佺期虽不解,但他知晓她向来这样性子,便也不好再多言。
祁元琮反而笑着看向他:“言姑娘倒直率,这样的话,山贼可就没空闲再干这份伤天害理之事了,刚好四匹马,不如我们骑行如何?熹微不会骑马,便和为师坐在一处,为师给你教授。”
“好,那就这样决定,言笙和我会骑马,每人一匹便好。”
他看言笙略心不在焉整理着发髻,不忍问道:“言笙,怎么了?不想骑马?”
她神色焦急:“娘留给我的发簪仿佛不见了,不知掉在了何处,不如你们先行,我先循着原路找一阵,若找到了会立即跟上你们,上神以为如何?”
“言姑娘,武艺高超,定能护好自己,眼下也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的确该快点动身了。”
“言笙姐,你记得护好自己,若找不到,要尽快来找我们。”鱼熹微也试着叮嘱她,这发簪对言笙姐这么重要,她本应陪她一道去寻找。
在他们走后,言笙听不到周围有何响动,复又来到崖边,用风狸杖一指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几袋财宝。
打开一看,果真有不少玉石珠宝,金银饰物。
她来到凡间历练,就必须需要为自己打算,况且当年爹还曾意外遇到山贼而受伤。
山贼与鱼熹微,异性兽也是她最为仇恨的。
她原本想杀了山贼,一想不能让他们发现破绽,便作罢了。
此番,只是拿走财宝又有何妨?
只是不能让上神知晓。
正和着衣物将财宝裹在行李最底下时,背后又冒出来两个欣长的身影,一男一女都佩戴着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
女的青丝三千长如瀑布,只用绸带松松一系,搭到小腿处,耳后别一只凰翎。
“站住。”
那女子叉腰,一只手指向她:“小姑娘也是同道中人,既然见者有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山贼财。”
“说不定她是同那些人一伙的,二对一,不如直接把她打晕,省得节外生枝,正好给她留一匹马。”
男子在她耳边提议 。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言笙已经提剑迎面刺来:“谁跟你们是同道中人?再不让开,休怪我将你们齐齐扔到这山崖底下。”
“哟,口气倒是不小。”男子一双狐狸眼,在面具后似笑非笑,“对付普通人,用不到法术。”他徒手朝左边一闪,极快一转身,便将剑夺了过来。
“可恶。”
言笙将包袱藏在身后,又和他们打斗起来,一时间招式繁复,行动迅猛,两人打得不分高低,女子并没有加入。
“你们这是比武呢,白师弟千万别给师父丢脸啊!”
江翊歌倚在树干旁,一副看戏的姿势。
“不过来帮我,还净说风凉话,一会儿拿不到钱都怪你。”
“若是连个女子都打不过,你就自己喝西凉风去吧。”
他们一路挣的银两可都在她身上放着呢,大不了她一人去京都吃香喝辣,让他眼红去吧。
“言笙!”
一柄剑直直插到他们与言笙之间的土地上,南佺期连忙赶来:“你们究竟是何人?连女子都不放过,真是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哪有那么夸张?她再同我师弟打下去,还不知谁输谁赢呢。”
江翊歌撇撇嘴,心里气愤着银两是拿不到了,看那霞姿月韵的身影,连忙欣喜跑过去:“原来是同你一路的人,真是误会。”
祁元琮可不客气,一把将她面具取下,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来。
一双桃花眼,媚而不娇,鼻尖小巧,笑靥如花,时不时拢拢发梢。
恰是那日在铜镜中相谈的天仙。
鱼熹微用亮晶晶的双眸望着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喜悦,但她从未见过这位天仙,实在奇怪。
江翊歌捏捏她脸上的肉,笑靥益深,眸中却像氤氲着一股水光,竟瞬间消散了:“熹微,我是江翊歌,这位不着调的上神,乃是我表亲。”
“江姐姐,欢迎你们加入我们,不知为何,言笙姐会和你们打斗起来?”
她看言笙由南佺期扶着,仿佛受了伤。
“嗯……刚才实在误会,我原本以为她同山贼是一伙的,想替天行道,劫了她的财,没想到她武艺高超,和我师弟打起来了。”
江翊歌款款走到言笙面前,拉着白瑾怀给她鞠了一躬:“望言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若是真将姑娘钱财抢过来,我们也会如数奉还,我还有些丹药,不如姑娘先用着。”
言笙表情冰冷,本不欲理他们,但知是上神表亲,道谢后便将药接了过来。
“我不是早给你说过,咱们此番进京都是为了何事?身为将来梧凤族的女君,行为还是不知收敛,若是知道你在人间平时忙着此事,二话不说也是要将你绑回去的。”
祁元琮故意不去看她,语气拿捏十足。
“是是是,我的好表亲,你江妹妹的安危可不都得靠你放心,表哥日后若是有何吩咐,我随时出现。”
“江姐姐,可否问你件事?”
鱼熹微扯扯她的裙边,十分期待望向她:“不知江姐姐那只灵宠现在何处?就是一只毛发雪白,瞳孔金黄的狐狸。师父可是答应我,要寻只一模一样的赠予我。”
江翊歌憋着笑,将白瑾怀的面具取下:“你瞧瞧,是不是同这位一样瞳孔?这位可不是灵宠,可是同我一道逃亲出来的相公。”
“哦,原来是这样,真是抱歉啊,相公,看来不能随便找到一只灵宠了。”
鱼熹微非懂似懂叹了口气。
没想到江翊歌大笑的直不起腰来,一面拍拍脸色黑似锅底的宥沐上神:“得,你这徒弟算是白收了,白瑾怀现在有两位娘子了。”
祁元琮背过手,没搭理他:“我和熹微一起,江翊歌和白瑾怀一匹马,言笙和南佺期看是否要一人一匹,咱们即刻动身。”
鱼熹微百思不得其解,没反应过来,师父他以一只手将她像捉小鸡一样,提溜上马背,让她坐在前面。
这也怪不得她不懂,平时族中都以姓名相称,着实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师父,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她试探地问。
祁元琮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怒:“你不知?”
“徒儿也不知,还请师父明示。”
“相公是何意?”
“是叛徒之意?江姐姐说她是同小白逃出来的,可不是叛徒吗?”
他突然轻轻笑起来,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相公不是叛徒之意,人界有个古怪的习俗,一人只能有一相公,用来称呼与自己最为亲近,或是师门的人,你看江翊歌和白瑾怀是师姐弟,换这个没何不妥。你今日才同他一面之缘,说不上深交,又怎么可乱称别人?失了礼数。”
“原来如此。那是该唤紫虚长老为……”
还没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爆栗。
“为师身为上神,屈尊收你为徒,治你受伤恶疾,难道担不起这样的称号?”
江翊歌实在听不下去,朝他背后扔了颗石子。
见祁元琮不满回头,江翊歌才走到她旁边:“熹微,你可知道京都有何美食?”
“我没去过,具体不知晓,只知有一种唤为毕罗的面点,有菜馅,樱桃馅和肉馅的,十分美味,上回长老还给我们带过呢。
此次前去,我准备将城内美食都尝一遍,不知江姐姐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
未初(13时)日光已毒辣的照射在都城中道路两旁尽是商贩,小铺,叫卖声络绎不绝,游人如织。
有些生意兴旺,店铺小二忙里忙外招揽客人,叫卖声十分顺口。
他本来想着直赴皇榜,经不住鱼熹微同江翊歌两个人颇没见过世面的软磨硬泡,同他们一道去酒楼用过膳,这才慢悠悠前往。
方才言笙说身子不适,南佺期陪着在客栈里休息了,此番只有他们四人。尹初年还没到京都,仍在御剑飞行。
前到皇榜,仍挤满了老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么多个三旬(一个月)过去了,这赏只是在这里摆着,没人敢去呀!”
“可不是,听说前日夜里又死了名宫女,听说是南贵妃身边的,陛下可是龙颜大怒,赏又翻了一番呢,真是刀山火海,轻易下不得。”
“究竟谁能救得了陛下啊,只担心邪物何时会逃出宫来,祸害天下苍生。”
正说着,一阵风吹过,将皇榜吹了下来,不不偏不倚,落到正朝嘴里,塞了口糖葫芦的鱼熹微手上,她非常迷惑:“不不是我……”
声音不大,看得出她底气不足。
周围百姓都激昂兴奋指着她:“没想到皇榜就是这个女子揭下来的,真是后生可畏。看她面相,的确有些过人之处,看她额间,生有曼陀罗花瓣的胎记!”
“都让开,让开!”
外面有人大喝一声,四散开来的士兵将人群疏散开,整齐站成一圈。
身披盔甲的一个将军大踏步走进来,面貌粗犷,不拘小节,如利刃般锐利的双眸,扫在他们几个身上:“刚才是何人揭了皇榜?”
“回将军,是这小姑娘揭的,方才,我就在她旁边。”
一中年男子向前,殷切回答。
“不,不是我!是那皇榜自己掉下来了,风吹的……”鱼熹微欲哭无泪,完了,这妖物这么厉害,她怎对付得了?
祁元琮暗自朝她点头。鱼熹微这才反应过来。
算了,无论如何先进皇城便好。
“周围人可都是亲眼看见了,你休要狡辩。既然是你揭下的皇榜,就相当于签了生死契,要立即随我入皇宫为殿下捉妖,还请各位走一趟吧!”
“且慢。”
南佺期拉着言笙挤进来:“将军,我们六人是专程来皇宫捉妖的,方才有些事情要办,如今可一道进宫了。”
他用眼神示意鱼熹微。
“好,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即刻入宫面见陛下。”
没关系,虽说她是六人中最弱的那一个,但既然皇榜阴差阳错掉到她手中,命中注定是要她来抓的,而且还有师父他们帮忙,定不会出何差错。
况且看着皇宫这样繁复华丽,金碧辉煌,想必定有山珍海味。
鱼熹微没注意到自己额头那道胎记,不经意间闪了两下红光。
祁元琮察觉到袖内的法器有种异动,看来皇城中的确有她的灵识。
灵宝殿后傍着一方灵山而建,四处更加云雾缭绕,接天云涛瀑尽流,星河欲转一叶舟,养着这天上灵物更加繁茂绚烂,琼浆映出天上的星星点点。
紫虚真人就着蟠桃饮了一口琼浆:“今年这桃倒真不错,恐怕老夫此后怕也吃不到了。”
灵宝天尊抚抚长须,做法让头顶一树的灯笼果亮起,恰好抓到他偷偷悔棋:“都老大不小了,还做这些事。
你要真再出手,连我也护不住你了,下凡做个散仙吧。”
“元琮下凡这样久,被禁了仙力,不知如今怎样,到底还是我徒儿对她痴情一片?”
“你那徒儿能出何事?就算司乐战神不担心天帝也是不忍心看他出事,此番已动身入皇城了。”
“如此便好,千万别让战神和天帝知晓他的行踪。”
见他醉了,灵宝天尊也不知是在规劝自己,还是劝他。
天际一方银河似要落下九重天,不断变换着位置。
“知鹤。”
从不远处顶崖上遥遥振翅飞下来只仙鹤,虽双眸被灼伤,但在天上方向感也极好,只是平日里不大说话,只喜呆在那顶崖上。
“将真人送回去吧,他今夜喝醉了。”
知鹤的头轻轻顿了几下,将紫虚真人轻轻放在背部,这才振翅又复远去。
暮光中那团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看不到了。
灵宝天尊一拂袖,起身回到殿里。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在这雄伟庄重的宫殿之上行了跪拜礼,鱼熹微这才抬起头来,暗自打量这个皇帝。
年纪略长,但精神气十足,眉目间足以看得出帝王的风采。
身旁陪一位桃腮杏面的妃子,梳着繁复并不杂乱的发髻,投足间有股出尘的气质,眉目间偏恬淡文雅,肌肤胜雪。
皇帝面上从容,语气颇具威慑之力:“六位可都是进宫前来捉妖的?不知几位身上可有真才实学?不像前面来的,都被斩首了。”
祁元琮整整下巴上新粘上的一缕胡须,以便使自己更像一位老术士。
他压低嗓音:“殿下还请放心,既然我们有意揭下皇榜,势必有十足十的把握,实不相瞒,这皇榜,便是被在下这深藏不露的徒弟所揭。”
“哦。”
皇帝抬眼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故作深沉:“小姑娘是不错。
那朕便给你们五日时间,若五日之后仍一无所获,那朕也要信守契信所言,赐死诸位。”
“那是自然,还请陛下这几日务必配合。”
皇帝眉头一皱,捂住嘴急咳了几声。
南贵妃扶住他,替他顺顺背,连忙从一边找出一个小瓷瓶,倒出药丸递给他:“陛下快服药吧,这一枚一服,嫔妾也要吩咐容国师直接炼药了。”
白瑾怀上前一步,恭敬行礼:“不知娘娘给陛下吃的是盒何药”
“这是治陛下恶疾,特意令国师炼制而成,之前服用过的其他药大都不管用,没想到这丹药颇有大用,这才让殿下时时服用。”南袖从善如流回答,“不知有何不妥之处”
“无碍,在下只是随意一问,妖邪狡猾,不能不防。”
白瑾怀本来嗅到那丹药上一股怪味,不知是何炼化而成,只是贵妃答的滴水不漏,只能暗中调查了。
“嫔妾只望各位,能早日将妖邪抓住,以宽慰殿下日益焦虑之心。”
南袖盈泪涟涟,真对皇帝担忧甚切。
南佺期只觉得她有意无意望向自己,心存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