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羲和公主
溡浅和弦年走路到了山间,马儿已经被他放走了,他不想连累任何一个无辜的生灵。“哥哥,南山又是枝繁叶茂了呢!” 溡浅穿梭在山间密林里,还不快活。弦年看着溡浅像个精灵一样活跃,也在带着笑容满面,跟着她。
溡浅被一株奇异的植物吸引住了目光,此物状似灵芝,却是赤红,轮纹是莹白色。周身溢出着阵阵灵气。“这是什么?” 溡浅忍不住把它拔起,放在手心,仔细摸了摸。
“血玉灵芝, 这是南山独一的一种灵药,似乎很多修士喜欢。不过这灵芝难得,有些时候千年难得一株,有时又是十日便得十株,全凭运气。“溡浅很喜欢这肉肉的小灵芝,把用手帕包了包,小心地把它放在怀里。满意的笑了,笑的眉眼弯弯。
回到木屋,弦年推开窗户,一阵山风吹进房间,那木珠风铃被吹得叮铃做响。溡浅入目的是一个简单干净的小屋,屋子窗户外生长着一颗花树,花朵被刚才的风吹到屋子里,香气四溢。弦年在衣柜里找出两套衣物,一套小点的递给了溡浅。“屋子外百米处那颗最大的枫树下有温泉,你先去吧。”
月色晦暗,梳洗完的两人坐在山崖边的花树下,溡浅靠着弦年。静静听着夜风,今夜的风难得温柔,吹得两人的头发缠绵眷恋,也吹给溡浅满怀花朵。
弦年感觉到身体里热烈起来,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他预感到了 雷劫要来了。伸手暗自结印,果然灵力缠绕手指而出。
弦年看了一眼溡浅,穷声,一生只能言爱一次,便会永失所声。但是即使这样,我也想一诉衷肠。
弦年握住溡浅的一只手,温柔的望着她,“小鬼,送给你一个礼物,乖乖不要动好不好。”
弦年从怀里拿出那包糖,把它放进她的手心。
随后弦年施展灵力,怀里的含苞蓝楹花飞出,布在他们两人身边。花朵一瓣一瓣打开,一段一段声音被放出。
“明月星辰 山川湖海 敌不过你眉间展颜”
“你是我镌刻心尖的诗,一生写不完的情长”
“ 凡事有我在,不用你担心 。 ”
“这世间太多事不如意,你是唯一如意的人”
“慕君眼中星,慕君颊边笑,慕君衣上花,慕君发间钗。此生无所求,惟愿携君老。”
溡浅听得脸颊红晕,心头如雷点打鼓,四肢百骇都在发麻,哥哥是在和我诉情吗?
还没等溡浅回应,弦年就伸出手捂住溡浅的双耳,他张开嘴,一字一句说
“小鬼,我喜欢你。”
就算这一辈子,你一直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就让我自私这么一次,自私的成全自己。
一道红色光华,流转在弦年的嘴唇,然后消失不见。穷声诅咒应验,从此他再不能说一句话。
弦年笑着放开了手,他摸了摸溡浅的头。轻轻的一挥手,花树的花瓣悠然落下,覆盖住她的视线,然后花树弯腰包裹住溡浅。
溡浅这时才察觉到不妙,弦年是要去应劫了。她连忙调动灵力,可是这花树是上千年的老树,她的术法打不开,它的保护。
弦年笑着走到月色下,他抬头仰望苍穹,夜风把他的蓝发吹得飞扬,弦年的眼中满是凌然,如果是命那就来吧!
云层中聚集的雷电 越来越多,电闪雷鸣。
一道白色的闪电从空中落下,“啪”的一声,这道闪电落在弦年身上,弦年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大片蓝楹花保护着他。雷击被花瓣化去大部分,弦年还是被剩下的那点力量劈的气血翻涌。
紧接着第二道雷劫从天而降“咔擦”一声,落在弦年凝结出的花瓣上,花瓣被震得粉碎,弦年被雷电之力轰的吐出一口鲜血。
弦年赶紧结印施法,从山间聚集许多树叶,树叶围成屏障。第三道天雷已经有碗口粗细,弦年已经很勉强了,他强撑着屏障。等到第三道雷劫下来,弦年直接被轰的跪倒在地。
他感觉到了,经脉错乱,气血逆流,五脏六腑撕裂了的疼。眼看着第四道雷劫凝聚,弦年死死咬住嘴唇。他调动仅剩的灵力,唤出他的灵器一把三尺长琴,立于身旁。寒冰刻纹,湛蓝流苏。此琴名为“藏情”
白指波动,琴声铮咛,一曲傲世清流而出,此音与天争,与雷斗。第四道天雷被琴音化解了。不过弦年也是十指滴血,伤痕累累。蓝衣少年抬头忘了一眼凝结的雷电,里面蕴含这似乎可以让他粉身碎骨的威能。
他自嘲的笑了笑,甩甩袖子,目光凝视着那片嫣红的屏障,终是闭上了眼睛。双手带有眷恋地摸了摸藏情的琴身,既然逃不过了,不如为你奏一曲,须臾间指尖轻灵倾泻而出,不似刚才的激昂高亢,只是婉转曲调,调子里诉不尽的缠绵悱恻,靡靡清秀。
巨大的雷电倾泻而下,只劈在弦年的身上。他手中的藏情,弦断了。天雷进入弦年的体内,破坏着本就破碎的经脉,又在体内不停的翻腾侵蚀。弦年的生机都被这天雷搅的散去三分,只觉得神志渐渐失去,连痛苦都没那么清晰尖锐了。
一道细小的白色闪电从弦年的心头游曳而出,虽然微弱纤细,但是它逼得弦年体内的天雷退出了。“噗”弦年吐出一口黑血,神志竟然也清醒了几分,看着手上缠绕的白电,他不经疑惑,愣愣的看着双手,这是?我,熬过来了吗?不等他想清楚,云层中又开始轰鸣震耳了。
弦年睁大了眼睛,双眸中尽是震惊,渡劫天雷不该只有五重吗?怎么会还有,第六道天雷,不,不止第六重,还有第七重,第八重!
那三重天雷在空中缠绕融合,最后犹如一座宝塔,直直的压下来。似乎是被弦年体内的白色闪电激怒了。“轰 轰”这下,真的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天盖地袭来。
弦年望着它,苦涩的笑着。我又是在妄想着什么呢?他索性什么都不做,抬着头,等待着这天雷劈下。十尺,三尺,一尺,弦年都能感受到脸上渐渐逼近的酥麻锐痛,头发都在发麻。心中竟然是难得的平静,他认命了。也无憾了。
预计的毁灭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溡浅一直用灵力破解,却都没有成功,方才,她血脉喷张,心急如焚,竟然催动了心口那朵蓝楹花,使用山川之力打开了花树的结界。
溡浅为他为他挡住了这一击,背后传来的天威雷罚让溡浅在一瞬间,体会到死亡。这是一种极致的疼痛,也是一种超凡的虚无。这一生的画面犹如走马观花在她眼前一幕幕的闪过。而后她的意识里只剩下一片纯白。
天雷散去,乌云退却。
一只火凤在她的后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这是凤族神纹。这一刻涅槃重生,幻象尽散。羲和公主睁开了她的眼睛。一双睥睨世间的凤眼,静静的注视着弦年。
弦年真沐浴在天地的洗礼中,这一刻,他的天劫已了,正式飞升上仙。蓝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扬,俊润的脸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整个人沐浴在天地仙气中,体内经脉重塑。他膝上的藏琴也在悄然变化由灵器升为仙器,琴身变得清透莹白,流苏也莹白飘逸。远远看去自然散发一股清和平静。
弦年睁开眼睛目光温柔的望着溡浅,原本唇角展露的一抹笑容,霎时间凝聚了。站在他眼前的少女红衣而立,周身傲然,目光睥睨。端端是天下绝色,人间了无。她看着他的目光犹如寒冰一般冷漠孤傲,布满平静。这目光顿时熄灭了他劫后余生的狂喜。
眼前的她,不是溡浅。
羲和公主,红唇轻启,吐出的确实犹如寒冰利刃的话语“你的确像他,可你不是他,也不如他”
羲和眼睛一扫地上的弦年,他们的体内的同生咒仍旧存在。真是个麻烦。
“吾乃是凤族公主,羲和。尔今历劫已毕。 汝与吾有缘,许你凤宫金卫神职。可愿?”
弦年看着羲和,红衣如荼,靡然耀目。还是熟悉的面容,却多了凌然之气。可她,终究是小鬼。
他望着羲和默默点点头
羲和施展神术,带着他回到了栖梧宫。
“笑音,我给你讲,公主历劫带回来的金卫长的英俊不凡,我已经几千年没见到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了。只可惜,法力低微是个仙位。能保护好咱们公主吗?公主可以已经位为上神了呢。”
“好啦,别管那么多,我们回去复命吧。”
“不过我真的好奇,不知道为何,凤王凤后对那弦年异常看重。如今也不知送了多少仙丹神丸帮他提升品阶。还让公主的师傅缭天将军教习仙法。而且,你有没发现,他都从未和我们说过一句话?听说他自来了凤山竟然没讲过一句话!你说他该不会还是个哑巴吧?”
正在山石后面的凉亭里屏息修炼的羲和,睁开一双微带薄怒的凤眼。那端着木盘的宫女变被一股威压,压的动弹不得,匍匐在地。“我的金卫何时轮到你们说三道四了,剔除仙骨,贬下凡界。” 跪坐在羲和旁边的阿苏一抬手,立刻有侍卫把那宫女拖走。
羲和轻轻的说了句“他不是哑巴” 然后又闭上眼睛开始修炼。一旁的阿苏静静的伸手取出琉璃盒子中的安神香,把它放进玉炉里点燃。轻轻的香雾气朦胧了羲和的脸颊的轮廓,
阿苏叹了口气,都是她没看好公主,她以为三殿下和公主在崇灵宫里不会有什么事,结果竟然酿成大错。公主和凡界木精结了同生结。真是真是造孽,这可如何是好!公主心气这么高的人,如今却把性命交托在区区凡界木精手里,她怎么甘心。这个历劫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许是阿苏的愁气太大,感染到羲和了,羲和淡然地说了一句“阿苏,别担心,他不会害我的。”
羲和闭上眼睛,努力沉下心的修炼。她不想记起那个人,只有修炼才能使她平静。至少现在她拥有山川之力,可以修习治愈神术,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洗吾宫演武场内,弦年正练习音杀之术,自他成仙以来他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他体内有摇光的星辰之力,和凤族独有的火灭之灵,原本以他的仙阶是驾驭不了这两股力量的,幸好他修习的山川之力温和了这两股力量,此时的他强大到他从不敢想象的地步,他心中的猜想在缭天将军的话里得到证实。“你的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你的一切尊荣都来自公主,以后你便是公主的金卫,需得,寸步不离,守护公主。”
他竟然有能力,有资格 守护着她!
弦年垂着眼眸,望着藏琴,小鬼竟然那么傻,以共生咒来救他,不过自己却连累公主了。轻抚藏琴,开始专心修炼,藏琴是他的本命仙器,白琴中藏三尺轻剑,琴为藏,剑名情。
缭天对他极为严苛,他要求他音杀之术里,百步之内可控星辰。情剑轻灵,杀人无形。他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更不会懈怠。
是夜
……
弦年回了渊亭阁,这里是公主寝宫的副殿,他是她的金卫,必须守在她身侧。来了凤山她才知道,金卫乃是死卫,一生忠于一只凤凰,在这凤宫的地位高于诸仙,他是公主金卫,整个凤山,他的地位更是高于凤山总管阿苏上仙,能命令他的只有凤王凤后。
弦年倚在窗边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原来神界居然有一轮月亮,就算月神大人轮回,他们也可以享受着术法幻化的月光。真好啊!
他的目光从月亮移到了那座高高的九重殿宇,公主她,她必定很好。
九万岁便历劫为上神,她被天界人人称赞,果然是盛名五界的羲和公主。而他,只要做好金卫!
羲和坐在一张古朴的梧桐木桌旁,侍候在一旁研磨的阿苏,看着羲和抄写心经,公主从前不爱做这种事,只嫌弃繁琐。自回来后,除了见过一次凤王,在没出过栖梧宫。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这到底是怎么了。
“阿苏,添磨。” 公主推了推白玉砚台,阿苏急忙回神,拿起玉瓶加入清水,细细的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