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重回南山
因为渡劫前,需得练心,所以凡界生灵会被暂封法力。这时生灵一般会在渡劫前寻好一处隐蔽之地,休养生息,以待雷劫。
弦年正在药肆小院子里煎药,这炉药花完了他最后的银两。他自那日便失去了法力,溡浅陪着他一起乘着马车回程。
可能是昨夜,他们坐在马车里看了一夜星河,夜寒露重,让她染了风寒。今天早上,他叫不醒她,摸了摸她的额头,烧的烫手。他急忙抱着她来了药肆,还好只是寒气入体。
看着药熬好了,他赶忙端着药碗进去,床上的溡浅烧的脸颊通红。弦年扶她起来,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 。
溡浅有些后悔了,要不是昨夜任性吵着看星星,今天也不会生病,耽误了回程。这段日子,每一天对神仙哥哥都很重要,十日之后,雷劫必至。她默默的喝药,也不敢抬头看弦年。眼睛红热,灼热感包裹着她。原来生病这么难受,失去灵,她不过一个凡人少女。一阵困意把她拉进梦境。
弦年以为她精神不济,为她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温言细语的问“小鬼,想吃点什么?”
溡浅摇摇头,“吃东西才会好起来,你好好睡一觉,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弦年出了药肆,走在大街上。恰好见到迎亲的马车抬着轿子经过。媒婆正在一路撒下喜糖,红绸。白马上的新郎红绸喜服,喜气洋洋的下了马,亲自走到了一户红绸人家的门口。
新娘被锁呐喝彩声给唤出来。珠帘微动,凤钗轻颤。
新郎问礼三吉,拜见岳父岳母,才站到新娘身前。他望着嫁衣如火新娘,一脸诚挚的说
“慕君眼中星,慕君颊边笑,慕君衣上花,慕君发间钗。此生无所求,惟愿携君老。”
新娘盛妆的脸上,流下一行感动的泪水 。新娘将手放进新郎的手里,“我心昭明月,三生与君同。”
新娘坐上了花轿,周围一阵欢呼声、贺喜声、雀跃声。
弦年手心又盛开一朵蓝楹花,“第七朵了” 收好花朵后。他默默走去东街了,听药肆老板说那里有一间当铺。他身无金银,只有去典当腰间的沉香木坠。
“客官,是当是赎?” “当这个” 店里客人稀疏几人,都被弦年拿出的东西吸引了。
那店家声音激动的问道“客官,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可真要当?” “嗯”
弦年带着一株百年灵参和银两出了当铺。一脸的焦急终于散去,这几日也能安然度过了。走进一家食铺买了一包栗子糖,弦年把它小心放进怀里。自言自语“嗯,待会吃药就不怕苦了。”
正当准备回药肆时,途经过一条小巷子,弦年就被两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拦住了。
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长刀一抽,拦在弦年脖子前。两人细长的眼睛里满是贪婪,语气轻佻的问:“哟,小子,还有没沉香木,借兄弟用用?” 弦年仔细打量了他们两眼,刀是下平品凡器,腰间挂着灵袋,应该是闲散修士。
“在下方才拿出的便是唯一一块沉香木了”
两男子对视一眼,“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个凡人还胆敢与我们修士作对,那就把银子拿来!” 弦年握紧拳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还是把银两递给他们。那个小个子接过钱袋,轻轻一颠“大哥,才几十两,这小子忽悠我们!”
那脸上有一道刀疤男人,大刀一放,怒目圆睁,一拳头就袭向弦年,弦年被打倒在地,他紧咬下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袖子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的说“我就只有这么多,别欺人太甚!”
那两个男子顿时就笑了,“哈哈哈”“欺人太甚,这才就欺人太甚,妈的。老二往死里打,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公子哥的德行” “打” 一脚一脚揣在弦年身上,弦年灵力被封,和凡人无异,甚至比凡人还要弱上几分。尽管后背传来阵阵剧痛,他都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哼一声。 那两男子,打累了。正准备搜弦年的身,却被巡逻的府兵发现……
弦年整理好仪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口腔里蔓延这一股的血腥味,他用撕下衣角的布料包扎好受伤的手臂,就赶回药肆了。
这时溡浅已经已经醒了,弦年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醒啦?感觉怎么样?”溡浅眯着眼睛,舒服的伸了伸懒腰,“哥哥,我感觉已经好了,刚才大夫给我把了脉,说是已经退烧无碍了。”
弦年坐在溡浅的床边,笑着搅了搅参药,用手腕贴着瓷碗,感觉不烫了,就递给了溡浅。“你乖乖喝了我们就出发” 溡浅欢快的接过,一鼓作气的喝完了参汤。掀开被子就下床了,
现在的她是真的觉得好很多了,加之这碗灵力充沛的参汤,她更觉得神采奕奕了。
弦年递给她一枚栗子糖,“药苦,吃颗离子糖甜甜嘴,我们走吧。”
溡浅大步走回药肆外的马车,弦年驾车回赶。弦年架着马车走在街上,看着繁华熙攘的大街,看着那些少女簪花着镜,三三两两的结伴游行。侧过身,对着马车里溡浅问了一句“小鬼,要是太累了,这商崇任何一个府衙州兵都能送你回家。” 马车里原本在欣赏风景的溡浅顿了顿,她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道“哥哥,你是不要溡儿了吗?”
原本驾车的弦年摇头舒朗地笑了笑,高声回应 “傻瓜,那就让哥哥陪你回家。” 蓝色袖子下还缠着绷带的手,此刻用力地扬起马鞭,挥下一个漂亮的弧度。马儿吃痛,车架的更快了。
弦年和溡浅走了山间小道。这是一条近路,只需一日便可抵达南山了。黄昏了马车还在驰骋,溡浅在马车里给弦年哼着小调。“这是平江的晚歌吧,调子很好听。” “母亲是平江人,她喜欢这种家乡小调。” “往南再有五公里那里有一座废弃的旧庙,可以去那里歇脚。”
马车在一座稍显破败的小庙停下,弦年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寺庙打量了一下,里面不是很破败,大堂里还有一尊闭眼慈目佛,四周门窗都可以掩闭。院子里还有散落的柴火,他在大殿里架起了一堆火,把几个蒲垫放在一起。
然后回去,掀开布帘,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心的抱起睡着的溡浅轻轻进了破庙,把她放在蒲垫上。
溡浅被一声轰鸣的雷声吓的得醒来,睁开朦胧的眼睛,才发现身上盖着弦年的靛蓝色的外衣,地上的火堆霹雳啪啦。心里是说不出温暖,她拢了拢外套。抬头看到弦年并没有睡,只倚着门,看着黑夜里狂风大作的天。
察觉到溡浅醒了,他回头温柔看她一眼。“天快亮了,你在睡会,我守着夜。”
“哥哥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会,我会永远陪着你。
溡浅得到答案后在火光里温暖里渐渐睡去,弦年看着风雨晦暗的天色,眉头紧皱。这片云,也许只跟着他,他的时间快到了。云聚三日,雷劫便至。
若是渡不过雷劫,小鬼也能好好生活吧,她是少城主,也是摇光族唯一的后辈。她应当会有一个和她一起并立苍山的夫君,她应当会长命万岁。她的未来会是精彩绝伦,会是世人称赞的吧。
他本属于木精,天道无常,对于他们并无厚待。千万年来,木精渡劫成功的不过百人,大多是族中天资娇纵之辈。可他们飞升上仙之后无一不是默默无闻,地卑位轻,做了下界医仙而已。因为这世上的族类飞升之后大多比他们惊艳超凡,战力高超。
他,不过五百年便迎来雷劫,看来上穹并不垂怜他。只是穷生一族,便是一支血脉都没了。“呵呵”没了也好,也好,好过受这种苦。
天色初晴,阳光透过云层射下来了。马车奔驰在山路上,弦年瞧着渐渐熟悉的山石,终于是松下了心中的紧张感,我回来了。 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