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闲暇
葵花村52号，一行人站在了古朴的庭院里，桂花树只剩下青葱的绿叶，香甜的花早已与冰糖交缠，安静的躺在透明的玻璃罐里。
符娇推了推自己的墨镜，抬头看二层楼的燕窝，雏燕嗷嗷待哺，伸着脑袋向远处张望，许是等着归巢的父母，带来可口的虫子吧。
湛蓝的天空高不可测，像是半圆的玻璃罩，把这个山村，围在玻璃罩内，与世隔绝，不受纷扰。
“它啄我，奶奶，大鹅啄我。”肖甜甜从小角落跑了出来，身后的大鹅步步紧逼。眼看肖甜甜的大腿就要落入鹅口，王妈眼疾手快，把肖甜甜搂进了怀里。其余人松开行李箱，加入赶鹅的行列。
“哈哈哈，我这鹅，战斗力不一般！”老人杵着拐杖，摸着自己泛白的胡子，骄傲的站在众人面前。
“大黄，回窝里去！”老人用拐杖赶着大鹅，心情甚好。
“爸！”
“爷爷！”
“祖祖！”
一家人围上前去，一一打过招呼。只剩符娇和袁希男站在原地，看着这阖家欢乐的场面。
“爷爷，这是你孙媳妇！”王潇拉过袁希男的手，想把自己爱的人介绍给爱自己的人。
“爷爷好！”袁希男弯腰致敬，老人和蔼可亲的点头。
“好！好！快点结婚，酒席在我这办！”老人张口，露出年迈后，残缺不全的牙齿。盈盈的笑意是冬天里久违的火把，融化了北方的雪，带来了春天的风。
众人上了二楼，开始分配住宿，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是嘈杂的喧闹。冷清了好久的屋子，不仅有了人气，也给独居的老人带来了幸福感。
肖甜甜在人群中指点江山，非要王潇跟袁希男住一屋。大家都觉得合理，除了当事人。
“那我怎么办，我要跟希希睡的呀！”符娇表示抗议，跟小鸡护食一样把袁希男拉在自己身前。
“阿姨你跟我睡啊，你不是答应我了今晚要陪我看鬼片吗？”
“真的吗？”符娇打量了这古老的木制建筑，暗红色的木板，可以发出嘶哑的声音的楼梯，与鬼片里容易闹鬼的建筑相差无几。“你确定，今晚要看鬼片吗？”符娇再次问道，心里有了个不错想法。
“不行吗，你不是要骗我吧，阿姨，骗小孩不好。”肖甜甜不想失望，她很想看鬼片，可她的父母怕她做噩梦，且不想花时间去安慰她，就禁止她拥有这项娱乐活动。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满足你。”
一大一小的谈话，袁希男听了全程。总之，自己睡哪里，由这两个人决定呗？说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呢！
“话说，你们俩，要不要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袁希男弱弱的举起了手。
王潇已经把王爸王妈的行李放好，回头发现这三个人还在讨论睡哪儿的问题，不由的笑出声。他把行李都推进自己的屋里，胸有成竹，袁希男当然是跟自己住才对啊。
一家人的闲暇时光在陪伴中度过，不知道谁家的狸花猫翻了墙，躺在桂花树下晒着太阳。偶尔舔舔自己的爪子，伸伸懒腰，而后躺下，闭上眼睛，大白天的开始做梦。
肖甜甜的脑袋枕在王贝贝的腿上，听着老人讲述他的曾经，虽然口齿不清，却浑厚有力。
一个兵的一生该怎样度过，从年少参军到落寞退伍。挥斥方遒的少年有过辉煌，繁华落尽，他亦然无悔，缺少的左臂是最好的证明。
唯一的遗憾，不是最后的黯然退场，而是没有与等了自己一生的人相濡以沫。那个年代的人，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这一错，便是一生。
王潇也算是听着爷爷奶奶的故事长大的，也是因为爷爷的军旅生涯，才决定考警察学院。现下，听这故事的人，不再是自己。
时间过得真快啊，快到来不及珍惜当下，只能在牙齿落光的时候，不断得回望过去。
王潇走到桂花树下，加入逗着猫的队伍。袁希男和符娇争论着这只猫的性别，谁也不肯退让。
“这是公的。”王潇不加入争论，只是冷漠的给出结论，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志在必得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不要胡说，这就是母猫，公猫能长的这么花枝招展？”袁希男反驳道。
“袁希男，你有没有常识的，性别是看长相分别的吗？”符娇挼着狸花猫的肚子，越发得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真的是公猫，隔壁奶奶家的，前两年才养的。”
袁希男无话可说，只好承认自己判断失误。
……
太阳快要落山了，昏黄的光给大地披了一层新衣，不远处的梯田波光粼粼，站在二楼眺望远方的符娇，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嗯，对，我跟希希在她男朋友家。”符娇接着电话，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嗯，好吧，我现在还在重庆，等我回去了，一起聚聚。”于眠盯着眼前忸怩的于蒙，恨不得自己上手，强迫她答应沈一淮的追求。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我跟我妹妹他们在一起呢，她们同学聚会，我不知道拉上我是什么意思。”于眠觉得为了自己的妹妹，不牺牲点是不行的。法律里没有规定，只有是同学的人，才能参加同学聚会。
回到重庆后，沈一淮就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不再去打扰于蒙。
没有了沈一淮的消息，于蒙就像失了魂，不停的看手机，对父母的问话心不在焉。
同学会是一个契机，说不定能见到沈一淮，并且不用承认是自己想见他。于蒙吃着蛋糕，眼睛四处搜寻沈一淮的身影，气愤不已。
亲都亲了，说不打扰就不打扰了？
于眠笑了笑，接着电话去了窗边。
“你长的好看，让你去充门面！”符娇回答道。
“可别说，搞不好，还真是。”
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袁希男喊符娇进屋吃饭。
袁希男询问符娇跟谁打电话，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符娇只说是学业上的事情，让袁希男不用担心。
张天虽然跟前妻离了婚，但与符娇再无瓜葛。符娇也不想藕断丝连，让双方都处于难堪的地位。
张天的纠缠变本加厉，让符娇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光。那晚，若不是巧合得遇见了于眠，符娇真的想象不出张天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王潇取下围裙，还不见袁希男和符娇进门，就打发肖甜甜出去找人。吃着桂花糕的肖甜甜心情大悦，蹦蹦跳跳得出了门，脚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红色的裙角扬起，翩翩起舞。
“吃饭啦，快走啦！”肖甜甜左手牵一个，右手挽一个。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毫不吝啬得照在了大地上，也照在了努力生活的普通人的身上。
晚饭过后，王爸王妈提议去散步，肖甜甜却拉着符娇回了房间。看鬼片的计划，万事俱备，就差个陪同的人。
除了肖甜甜和符娇以外，袁希男也留了下来，她指着自己的肚皮，告诉大家，今天真的吃的有点多，走不动了。
就这样，袁希男回房间躺了下来。
真好，故事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袁希男开始畅想未来，如果日子永远是这样的话，生老病死，也不见得有多可怕。
袁希男确实是吃的太多了，躺在床上都觉得不舒服，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她灵机一动，打算去肖甜甜的房间，跟她们一起看鬼片。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偏方，当人恐惧的时候，身体会自己燃烧脂肪，消耗热量。
这样看来，看鬼片应该有消食的效果。
袁希男在思考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
“你还真躺下了？”王潇关上了门，走近床边。
“我这情况，看起来像假的？”
“是我明知故问了。怎么了，真的很不舒服吗？”王潇坐在床上，盯着床头边的台灯，几只蚊子围着老式台灯的灯泡转圈圈。
“好像是吃多了。”
“那为什么不跟爸妈一起出去散步？运动运动？”
袁希男也不避讳，实话实说：“我不想走，吃多了，犯懒！”
“还是要运动运动，你可以不动，我动！”王潇俯身，倾身前去，一手撑着袁希男左边的枕头，一手抬起袁希男的下巴。
“唔～”
彼此的气息交汇，是温暖的，湿热的；鼻梁近在咫尺，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相互摩擦，你来我往。
“嗯～”袁希男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上下游离的手。“这可是你爷爷家，控制一下自己。”
“我们都多久没有了，嗯？再说了，五世同堂，他指不定多开心！”袁希男的后耳异常的敏感，王潇是知道的。挑动着神经的气息让袁希男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又迅速回归理智。
“王潇，别咬脖子，快松开。”
王潇充耳不闻，靠着双脚的努力蹬掉了鞋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猎物，而后抬头，居高临下，满眼的欲望喷薄欲出。“那咬哪儿，你说说看，我听你的。”
亲了三五分钟的王潇察觉到了袁希男的不对劲，红着眼看着袁希男。
“流氓，真是拿你没辙，快起开，我要吐出来了！”袁希男作势要吐，王潇也担心袁希男真的有什么事，坐起身，摸了摸袁希男的额头。
在确定袁希男并没有发烧之后，王潇下楼去找消食片，途中遇到了符娇和肖甜甜。
“舅舅。”
“嗯。”应声过后，王潇跟符娇打了招呼，拿着消食片准备上楼。
上了一半的楼梯，王潇突然顿住，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肖甜甜！”
“嗯？”
“你俩？”王潇的手在空中来回移动，指着符娇和肖甜甜，似有疑惑。“你俩干什么去？”
抓紧符娇的手的肖甜甜，装作气势很足的样子，抬头挺胸：“我们去上厕所。”
厕所在后堂屋，离住人的前堂屋有一段距离。
“你自己不能去？”王潇知道肖甜甜的胆量很小，但还是想逗逗她，谁让这孩子长大了就不服管了呢！
肖甜甜五六岁的时候，王贝贝带着她看过一个恐怖片，王潇依稀记得，那好像是香港的片子，名叫《校墓处》。
大人看的津津有味，小孩看不看的懂，不做判断，总之，肖甜甜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屏幕里，女学生一跃而下，触地之后并没有就此死去。身体柔软的可以曲成两半，倒翻，瞳孔放大，血口大盆好像能钻出屏幕。女学生的嘴里，伸出一双血淋淋的手，一直延伸。
“啊……”
“啊……”
肖甜甜失声大叫，眼里满是惊恐。王贝贝捂住肖甜甜的嘴，发着牢骚道：“妈妈说什么来着？说了不让你看的嘛！”
自此以后王贝贝明令禁止，不允许肖甜甜看恐怖片，没有那个胆量，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肖甜甜长大一些，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了。听同学们谈论的时候，每次都跃跃欲试，回家缠着王贝贝让自己看，可惜次次无疾而终。
“我害怕！不行吗？”肖甜甜干脆实话实说，反正自己是小孩子，害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被拉回记忆的王潇回过神：“哦，可以，不过，你牵着你符娇阿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她不是她？”
肖甜甜捏了捏符娇的手背，是有温度的。“是阿姨，就是阿姨！”肖甜甜气急败坏，又控制不住的害怕。
“哦，好的，这个确实是阿姨，不过，一会儿去了厕所，阿姨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王潇许是很久没有见识过社会的险恶，太久没有遭受过毒打的他，说着莫须有的话，吓唬着自己的亲外甥女。
“阿姨……”肖甜甜抬头看着符娇，带着哭腔。
符娇也看不下去王潇的行为，摸了摸肖甜甜的脑袋，给予安抚。
“王潇，我想今晚希希应该想跟我们睡，毕竟她并不想自己的学生被吓的睡不着觉。”符娇一语中的，潇洒的转身。“甜甜，我们走。”符娇带着肖甜甜出门，心中泛起一阵快感。
“哎……别……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