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接你回家1
“晚上下班我去接你，在办公室等我。”王潇帮袁希男整理好围巾，把抱她在鞋柜上，顺便把鞋给她穿上。
奶黄色的围巾衬得袁希男的皮肤更加白皙，王妈在针织方面的手艺，不可小觑。袁希男打算有时间了就去王妈那里取取经，尽快让王潇也能拥有这么好看的围巾，毛衣也可以。
“我自己能穿，再怎么下去我就成废物了。”袁希男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一动不动。
“明天你自己穿，明天我们要去向阳村调查户籍，我估计回不来。”
“哦，好的。”袁希男停顿了一会儿，抬起王潇的头：“我会想你的。还有啊，你要注意安全，不然我会担心。”
“袁同学，你要搞清楚一点，我不是去赴死。”王潇不知道要怎么跟袁希男解释，她才会相信，自己的工作没有那么危险。又不是所有工种的警察，都需要时刻行走在死亡的边缘。
不过，他们确实在自己的生命里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潇扶住袁希男的腰，把她从衣柜上抱下来，伸出了自己的手。
袁希男低头给王潇戴手套，王潇乖巧得站着，情不自禁得去碰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睫毛，是哪只蝴蝶遗留的翅膀？
“嗯，那你明天要穿的比今天厚。”
“那你给我穿？”王潇伸手取下袁希男背后的包，帮她背上，把她的左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我给你找，你自己穿。”两人一同出门，袁希男顺手锁上了门。
又是一年的冬季，冬雪却迟迟不来，不晓得是在睡懒觉，还是根本不想出来看看这人世间。
袁希男自己上了地铁。有的人上来了，有的人又下去了。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在匆匆错过。
“姐姐，你坐。”一个新手妈妈抱着小孩上了地铁，拥挤的人群让她几乎失去了平衡。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袁希男的面前，艰难得维持着自己的站姿，不想晃醒怀里睡的正酣的孩子。
袁希男做好了让座的准备，感叹着“情何必如此”。我们都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安稳的生活，却还是自作主张的生下他们，然后惊讶于自己的付出，沉浸于自我感动。
没有想要批评谁，也没有想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女人礼貌得道谢，坐下后长吁一口气，看来挤地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袁希男并不想在地铁上接电话。
“你来这么早？”袁希男径直走向于蒙的工位，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罐鲜牛奶：“不用谢。”于蒙抬头，睡醒惺忪。
“天，你这是被人揍了吗？”于蒙的黑眼圈大到让人害怕，伸手帮她揉了揉。
“一言难尽，等会儿还要顶着这张脸去讲课，我该怎么办啊？”于蒙趴在桌子上哀嚎。
“要不，咱俩换课？你先歇会儿。”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于蒙不客气得打开了袁希男放在桌子上的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继续趴着补充体力。
沈一淮站在学校门口若有所思，想不通于蒙到底搞什么行为艺术，干嘛天天躲着自己？
起因是于爸于妈回重庆探亲，于蒙回家后，厨房里只有沈一淮贤惠得做着晚饭。
于蒙赶忙打电话问清了缘由，怎么能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屋里，孤男寡女的。于爸于妈表示，他们信得过沈一淮，绝对是正人君子。
于蒙觉得自己父母的心可真够大的，沈一淮可不就是抱着目的才住在家里的吗？
沈一淮见于蒙回来了，打完招呼，继续在厨房里捣鼓。反正今晚于眠也不回来，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个烛光晚餐都对不起每一个人的成全。
于蒙把包扔在了沙发上，气愤的坐下，掏出了手机。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于蒙瞧着饭桌上的红酒杯，瑟瑟发抖。还有那个烛台，哪儿来的东西，自己以前怎么没见过？
“嗯？我今晚不回去了啊，我接了个外地的案子，现在需要熟悉案情。”于眠的鼠标停留在了委托人一栏。
符娇，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对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我可能要去外地出差。”于眠计算着时间，似乎快要过年了。“蒙蒙，你放寒假以后跟一淮一起回重庆吧，我这边一结束，我也准备回去。”
“为什么？我们在这边不是待的挺好的吗？”
“哦～忘了跟你说，一淮爸妈约了咱爸妈一块儿旅游，估计过完年就走。”于蒙明白了，就是说，自己要么跟沈一淮在昆城住，要么跟沈一淮回重庆住。
还有，于眠为什么叫沈一淮叫的这么亲热啊！
“你们！”于蒙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却没地方撒气。
“蒙蒙，过来了，吃饭了。”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于蒙也懒得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沈一淮此时笑得明媚，给于蒙拉开了椅子。
“你干嘛，干嘛点蜡烛？”沈一淮没理他，点完了蜡烛后，关了灯。
于蒙想到了飞蛾扑火的悲壮，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蜡烛，成了浪漫的象征。
沈一淮开了葡萄酒。
按照自己所预料的的那样，于蒙并没有很惊喜。不过这没关系，只需要她把注意力多分一点给自己，自己就还有机会。
“怎么样，好吃吗？”沈一淮很是期待，烛光下，于蒙能看清他兴奋的表情。
“嗯。”于蒙诚实得回答。
沈一淮扯下了蟹脚，用勺子挖出了蟹肉，推在了于蒙面前。
晚饭过后，沈一淮提议看个电影，算是饭后娱乐。
怪不得沈一淮会开火锅店，这么好的厨艺可不能埋没了，下次能不能再做一次麻辣鸭肠啊？于蒙满足的摸着自己肚皮，念念不忘那诱人的味道。
两人看的是喜剧片，电影里的演员，演技出色，功力深厚，一颦一笑都能引得观众哈哈大笑。于蒙笑得前俯后仰，手里的葡萄掉落在地。
“你觉得这片子怎么样？”沈一淮捡起掉落的葡萄，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就还行，反正我很快乐。”于蒙瞪大了双眼：“你，你这是干嘛？”沈一淮当做无事发生。
轻笑。
沈一淮把卫生纸丢进了垃圾桶，上面沾满了葡萄汁液。于蒙做梦也没想到，沈一淮大胆到了这种地步，随即不自然得走到水池旁，冲洗被粘液弄脏的手。
“你，你离我远点，你小心我告诉我爸妈。”沈一淮把于蒙禁锢在水池旁，痞笑得看着于蒙的嘴唇。“这么大人了，还告家长啊？”
于蒙侧开脑袋，想要逃离。
“不过你告家长也好，要是叔叔阿姨觉得咱俩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会不会直接当新娘？哈哈哈！”沈一淮转过于蒙的脸，让她正视自己，笑得肆无忌惮。
于蒙这暴脾气，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硬邦邦的拳头毫不意外得落在了沈一淮的胸口上，沈一淮吃痛，腾出一只手握住于蒙的手，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
“于蒙，真有你的，要是不小心把我捶死了，你可要守寡了。”
“怎么可能，等你没了，我，我找别人。”于蒙的脑子一团乱，支支吾吾。“找个比你高的，比你帅的，反正，我，我不守寡。”
“那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绝对不给你这个机会。”
“唔～唔～”于蒙的下颌被捏的生疼，沈一淮慢慢逼近，这一天，他等了八年。
于蒙并没有反抗，这让沈一淮喜出望外，捏住下颌的手收回来力道，慢慢松开。于蒙的后背抵着水池，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住沈一淮的脖颈。
沈一淮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越发的情不自禁，越发的无法控制。
“蒙蒙。”沈一淮红了眼眶。“我爱你。”
我非常得爱你，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一别经年，再难相见，青春里爱过的人，怎么甘愿就此天各一方。
沈一淮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上帝的宠儿，但是，这一次，他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感激，双手奉上。
于蒙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情，是年少的悸动，还是重逢的欢愉，她只知道，她现在需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整理那些尘封的记忆。
于蒙推开沈一淮，回了房间，迅速反锁了门。
沈一淮愣在原地，说出来了啊，终于说出来了。这次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己的想法高三于蒙。
我爱你，过了那么多年，我依旧只爱你。
告白过后的沈一淮重获新生，迈出了第一步，就不怕未来的路难走。就是可怜了于蒙，时不时的触摸自己的嘴唇，一夜难眠。
沈一淮一如既往的早起，做好了早饭，看了好几遍于蒙的卧室，也不见人出来。
“蒙蒙，你要迟到了。”沈一淮敲门，没有得到回应。“醒了吗，快起床吃早饭了。”
依旧沉默。
“于蒙，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了，我会搬走的。你先……”
“你……”沈一淮惊愕。
于蒙努力睁开眼睛，只睡了一个小时的她，此时此刻想躺回床上。
“吃饭？”
“你不是说我要迟到了，我要去学校。”
“还有点儿时间，吃完了我送你去。”也是，谁的工作时间有沈一淮自由啊，真气人。
“不行，我不吃了。”于蒙不打算跟沈一淮纠缠，洗了脸自顾自的跑了。
“我送你去，中午我去接你吃饭，晚上我去接你下班，带你去我的店里瞧瞧。”正在打包早饭的沈一淮，计划得正开心，还没想起来去拦住于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的是，沈一淮宠溺得摇摇头。
拿着饭盒站在学校门口的沈一淮打电话给于蒙，此时此刻于蒙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没有不喜欢沈一淮，只是一时间没法接受，原来真的有个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记得你。
于蒙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很短，很短的时间。
……
当天下午，学校门口。
“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袁希男，现在电话都不接了啊！”来人气势汹汹，恨不得撕掉袁希男身上的一层皮。
学校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袁希男只想快些离开。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希希别理她，我们走。”于蒙牵着袁希男准备离开，谁知道这个中年妇女用力拉住了袁希男，像是来讨债的。
挣脱后的袁希男感到胳膊火辣辣的疼。跟以前一样，无论自己穿的多厚，也逃不过被毒打的命运。好疼啊，可是要一直疼，因为跟了他家的姓，所以永远逃不掉。
“你不要在这撒泼，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袁希男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处理好当下的状况。
“回去？回哪儿去？你不是都搬家了吗？真行啊你，没心肝的白眼狼。”
女人怒火中烧，要不是问了房东，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又搬了家。
袁希男克制着自己的愤怒，面无表情的说道：“哦，不走也行啊，不走我走，如果今晚没地方住的话，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接。”
“走吧。”于蒙一头雾水，这个女人明显来者不善，袁希男怎么还搭理她？
“回家吧，都回家。保安，保安呢？”沈一淮帮忙驱散了人群，叫了学校的门卫大爷出来维持秩序。
女人见状，没再骂街。
“怎么了？”沈一淮在远处就看见了这边的喧闹，本来想在原地等，但是担心出事情，还是走了过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好奇怪。”于蒙偷偷的看了一眼袁希男。
“蒙蒙，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这怎么行……”
沈一淮拍了拍于蒙的肩膀。
“好，那我跟蒙蒙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你给我们打电话。”沈一淮把于蒙拉近自己，让她跟自己回家。
“好，你们先走。”
于蒙和沈一淮走后，袁希男也带着女人离开。
学校转角处，袁希男生无可恋的看着女人。
“这次又是多少？”
“三万吧，你弟弟的儿子出生了，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也不是偏心的人，你们几个大的一人三万。”袁希男苦笑，确实不是偏心的人，吸女儿的血，都吸的一样多。
“这是房子的钥匙，我还没有退，你今晚先住那，明天把钥匙放房东了，你就回家去吧。”袁希男很担心现在的场面让王潇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一直隐藏的过去，不该这个时候被公之于众。
袁希男给了女人钥匙，只想快点离开。
“那钱呢？什么时候给。”这个被袁希男称作“妈妈”的人，不肯善罢甘休。这个女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拉黑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不说，还删了自己的微信，让自己要“抚养费”都不方便了。
袁希男的指甲渗进了肉里，可她还是努力跟自己说：“不可以对她太过分了，她是你的妈妈。”
“到时候再说吧。”袁希男着急离开，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女人。
“啥子叫到时候再说，你还有没有良心，读那么多书都白读了是吧，老子白养你啷个大”女人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却清晰得表现出自己的高高在上。
“我不想跟你吵，钱我是不会给的，你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有用，不如早点回家去给你二女儿诉诉苦，指不定她会多给你一些。”袁希男甩开一直被拉着手，快快步离开。
“你这会儿是不是越来越能耐了，能挣钱了了不起是吧。”女人丝毫不顾及形象，追上袁希男，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听到了让自己快乐的声音。
袁希男觉得这张脸也许不是自己的，但事实上，确实是自己的，那疼痛，是真实存在的。
泪水湿了眼眶，袁希男不再停留。
“白眼狼。”女人似乎不解气，气冲冲的，下一巴掌在自己的脑海里，已经落在了袁希男那张惹人厌的脸上。
“你干什么？”女人即将伸出去的手，被有力的手掌制止住。
袁希男看着眼前的王潇，一阵恐惧袭来。
还是要被揭穿了吗？那些不愿提及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