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差
房间里多是项宛茵生前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引起我的注意。
这是陆庭琛为她拍的，在我们敞开心扉的那一刻，她似分享般将这照片拿出来给我。
若是细看，能发现她手里的墨镜折射出陆庭琛的模样。
我对他最开始的印象就来源于项宛茵的讲述。
他是个太过冷静的人，却体贴细致到令人心动。
当时我闪现的憧憬在撞见他和项宛芝偷情的那一刻消散。久久萦绕不去的，变成了那刻的缠绵。
他的魅力无可否定，伤害也最致命。
这一刻的分神让我困意满满，偷偷窥望了一眼项宛芝，我换了个姿势闭上了眼。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渐暗。奕向南虽然不能领养我，却还是留了下来陪着执拗的我守在一旁。
困意袭来，他拿出烟走到一旁，我身体僵硬，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美好。
父亲是救人牺牲的，是英雄。这是所有人给我的宽慰，让我以此为荣。
可我心里却并不想接受，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贫穷的在乡下过一辈子。也不会为了能上市里的学校而让父亲最后为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想哭，可泪水却在眼眶打转迟迟不掉落。
抬手摸到一片湿润，我更加难受却只能打起精神，后半夜变得漫长，有风吹过，我的眼皮开始打转。
“喂，醒醒！”
一道男声响起，我抬眼望去，瞬间变成一道白光。
“奕欢？”
项宛芝在喊我，睁眼有些歉意，我没想到竟然就此睡了过去。
“不好意思。”
“做噩梦了？”
“你在哭。”
感受着脸庞滑过泪水，我急忙抹掉。
“你跟宛茵一样，做噩梦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落泪，就像是梦里的事情真实发生一样。”
“有一次她梦到陆庭琛不要她了，伤心的哭了好久。”
“真是个傻姑娘。”
不算轻松的说完，项宛芝的泪光闪动。她只是忍着，并不代表不难过。
“宛芝姐。”
我情不自禁脱口，最后和她一起变成了泪人。项宛茵成了我们心中的痛，因为陆庭琛的存在。
项昊进来的时候，我们刚整理好情绪，见我鼻尖泛红，项昊先是心疼，最后叹气。
我不想惹他也难受，就选择了安静。
沈衍选了市里最好的墓地，项宛茵也算是风光，媒体追着又报道了很久，但因为找不到任何信息，只得作罢。
我不知道项家人出动了怎样的力量，那场航班也再无人问津。
仿若那一场历时一个小时的失联从未有过，仿若项宛茵，真的是因为情绪悲伤，在上机前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没有再追问，面对项昊时也避开这个话题。
这个结局不算美好，可对于所有人，已经足以。
我在事务所的工作一如既往，细节处展现的能力越发受到张湛认可。这次安排出差，他第一个想到要带我。
是去北京，而且长达一个星期。
我资质不深，按理说是没有资格的，可是张湛力荐，现在选择权在我手里。
离开这里一周，这是我没想过的机遇。
我们都还没从失去项宛茵的悲伤中走出来，我劝说自己，把这次机会当做是上天的恩赐。
因为是明天一早的航班，张湛给了我半天时间叫我准备。
北京的天气和这边查不了多少，备了两套正装，简单的收拾了下我就赶去了福利院。
这段期间没去，黎清已经泛起担心。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惹她担忧，更不想让孩子们为我操心。
希望在院子里看书，这段期间他恢复的不错。
见我出现，他快步走了过来，“奕欢姐姐，你看！”
是那本陆庭琛送的故事书，原来书签并不只有一个，除了那张给我的，其他的都是陆庭琛写来鼓励希望的。
“大哥哥真好。”
望着希望递过来的书签，我再度承认陆庭琛的深谋远虑。怪不得他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传讯息给我。
“奕欢姐姐，大哥哥昨天来看我了，但是……”
“怎么了？”
他竟然过来这里？我不知道他又是什么打算。
“但是他只是站在门外，我看到他了，他却不让我过去。后来就开车走了。”
这算什么呢？
我不想去猜，简单的和希望聊了几句便去找黎清。
她看到了项家的新闻，怕我情绪不好。
我摇摇头让她宽心便说了出差的事情，她仔细叮嘱了很多，生怕我去新的地方会水土不服。
“清姐，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最近瘦了好多，一定要记得好好对自己。”
她心疼说着，然后抬手摸摸我的脸，“有时候我宁愿你像刚过来的时候一样，生疏冷漠。”
“你这孩子只要动情就会深陷，为了福利院，吃了那么多苦。”
“好了清姐。”
我望着她忍住泪水，若说我辛苦，她才是为了这里付出了一切。
吃过晚饭，我估量着公车时间，不得不跟孩子们还有清姐告别。本来我都离开了，她不放心又追到车站对我又说了一大堆。
我连连应下，劝她赶紧回去。
明明才三十出头，可她却早被生活的艰辛磨掉了风采，此刻离开的背影令我心痛。
想起入律所时张湛的话，我更加坚定了这条道路。
我早早的赶去了机场，张湛堵在了进场路，我先办理了值机。
从人群中退出来，我将机票放进包里，等待着张湛的到来，手机震动，我以为是他，却没想到……
“奕欢，你在几号门？”
项昊的话让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在这里，说了位置，我从手机里听着他奔跑的喘息，最后声音越来越近。
回头一瞬，项昊绽开笑颜。
“要不是打听到你是出差，我还以为你要……”
“以为我要走？”
项昊点点头，我心头升起暖意，对着他笑了起来。
“出差一周，这是次好机会。”
“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我补充说道。
“那记得照顾自己，记得不要太累，记得关注天气，记得注意饮食，记得……”
“好好，我都知道。”
项昊就是这样，带着男孩的青涩与稚嫩，暖暖的体贴。
“还有最重要的，记得联系我，哪怕只是一条讯息。”
我不忍拒绝他，真挚的回望给予他承诺。
出差的日子还算顺利，张湛对我很用力，时刻教我掌握分寸，待人处事。
除了公事，我也逛了逛北京的夜景，顺道吃了次铜火锅。
很浓烈的北方特色，一口麻酱蘸下去在嘴里化开时回味无穷。
张湛今晚会友，交代了我明天的安排事宜，便叫我早些回去休息。
我也没怠慢，吃完火锅慢悠悠走回了酒店。
这几天下来，我充实的很，会每晚给项昊发信息，但有个人藏在记忆深处，一直不敢想起。
垂下头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后我就退到一角等待。
眼见着电梯门要开了，原本一直在后方的人脚步向前，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失措，当再为熟悉不过的触感记起的瞬间，我乱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