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世主
第二日，思思起早出去忙活了，唐念睡到大中午才幽幽转醒。
因为没有别人的帮助她动不了，所以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百般无聊。
“唐姑娘！”急促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唐念认出来好像是那几个男大夫中的其中一位。
“进来吧。”唐念刚一出声，门马上就被打开了。
那男大夫火急火燎地跑到唐念床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唐姑娘行行好，救救我的一家子吧！”
“你一家子怎么啦？”唐念满脸疑惑。被人上来就行如此大礼，她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一家子在外面都染了瘟疫，大人不允许我们把解药送出去，现在他们全都奄奄一息了！不仅是我的家人，还有大批凤起城的普通百姓！”那男大夫急的眼睛全红了。
“怎么会这样！”唐念惊地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以失败告终，“你们大人不放解药出去，是想整个凤起城的百姓都死光吗？”
她原以为路离作为凤起城前城主，又深受百姓爱戴，应该是会主动出手相救的，所以她便没提这事。没想到，还是把他想的太好了。
“你……你帮我转告你们大人，就说我想见他。”唐念犹豫了许久，扭头对还跪在地上的男大夫吩咐道。
那男大夫等的就是这句，一听到便马上站起来飞奔出门。
一想到又要见到那个阎罗，唐念心里就敲起了退堂鼓。她觉得自己现在宛若一个圣母，舍己救人的那种。
等待的时间比预料中的长，当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唐念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门被打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唐念顺着脚步来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路离，但……他的衣服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她马上收回目光，不至于让自己晕过去。
“你……你杀人了？”唐念攥紧被子的一角，紧张地问道。
“嗯。”路离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耐烦地蹙起眉，“刚才来找你的那个男的，我杀了。”语气就如同在说刚吃过饭那么平淡自然。
一阵毛骨悚然顿时爬上了唐念的背。她感觉正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身上爬，哪哪都不舒服，特别是心口。
路离看她没回话，就走近了一步，唐念害怕地也往里挪了一点。
然后挡在他们中间的白纱被掀开，路离弯下腰，伸手把她的脑袋强制掰了过来。
“不是你要见我吗？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路离的语气冰冰凉凉，心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他的力气巨大无比，唐念感觉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被捏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乱杀人……”唐念颤抖着问道。她已经红了眼眶，但硬逼着自己不掉出眼泪。
路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屑：“他管不好自己的嘴，不该杀？”
“为自己的家人，为外面的百姓求救命的解药，这也叫管不住自己的嘴吗？”唐念瞪着眼睛，大声地反问道。
路离肉眼可见的生气了，他捏着唐念脑袋的手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路离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问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立场同我谈条件吗？”他的手慢慢往下滑，最后落在了唐念的脖子上，掐紧。
唐念被掐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她大口喘着气，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言而无信……是为小人……”
话一出，路离顿时青筋暴起，一拳砸在了唐念耳边的床板上。
“他人负我在先，我为何要善待他人！”他一把揪起唐念的衣领，那双喷着火的眼睛离唐念前所未有的近，“是他们逼我成为了小人，如今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唐念的脸上，激得唐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路离就像个有双重人格的人。冷的时候比冰山还冷，热的时候却比火山还热。
唐念刚从缺氧状态释放出来，正是需要大口吸气的时候，此时却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想起穆云亦说过的，路离嗜杀人见血与他的童年经历有关，联系起他现在的这番话，唐念已经无法想象究竟是多恶劣的童年才能将一个人扭曲成这副样子。
“你会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唐念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伸出手，把挡在路离眼前的那一缕发丝轻柔地别到他的耳后，“过去的痛苦就让它留在过去，不要让它捆绑现在的你。你还年轻，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唐念承认，这话说的有些违心。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鲜血，这些都是无法挽回的生命，他已是罪孽深重。但是，如果能阻止他接下来的杀戮，让他幡然醒悟，这便是最好。
但在她心底，她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路离手一松，沉默地站直了身子，而唐念则直接摔回床上。
他一动不动，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唐念看了许久，才冷冷开口：“荒谬。”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路离！”唐念急忙大声喊住他，“把解药放出去给百姓吧，救救他们！”
路离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
唐念叹了口气，手抚上了自己的还在酸痛的脖子。终究还是她的力量太渺小了……
过不久，思思带着午饭来了。
“唐姑娘，饿了很久了吧？”思思放下饭盒走到唐念的床边，为她扎起床幔，“下午有得我们忙了，你知道吗，大人居然说要……咦？唐姑娘，你的脖子怎么……乌青了？”她惊呼一声，马上坐到唐念的枕边为她查看脖子。
“那个阎罗掐的。”唐念无奈地回道。
“大人……方才来找你了？”思思吓一跳，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我让他来的，想让他放解药给百姓，然后他一生气就掐了我。”说到这，愧疚渐渐爬上了唐念的眼睛，“那个来告诉我路离不让放解药给百姓的男大夫，被杀了。”
思思眼睛瞪的很大：“难怪……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她们沉默了许久，思思才继续开口：“但是刚才大人派人来告知我们，下午要放解药给百姓，叫我们抓紧时间熬制。”
“真的吗！”唐念震惊。
这就意味着，她刚才的一番话，他好像真的有听进去？
思思点头，看着唐念的眼神真诚而饱含希望：“唐姑娘，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谁惹怒了大人还能活下来的。唐姑娘，你就是个奇迹，你不仅自己活下来了，还改变了大人的想法。你……或许就是我们大家的救世主！”说完她起身便要跪下来。
“诶别别别！”唐念急忙挣扎着伸出手要把思思拽起来。
“说什么救世主不救世主的，太夸张了！我只是……运气稍稍好些……而且……”唐念压低了声音，“我是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待在这儿的，等我稍好些，我便要逃走！”
“逃……逃走！”思思震惊，她从未有过这种大胆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唐姑娘，这要是被抓到，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总比烂死在这地狱里好。”唐念撇了撇嘴，“天天和这阎罗打照面，我寿命也不会长的……”
思思虽是满脸惊吓，但还是拍拍唐念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唐姑娘，等你伤好了，我帮你一同想办法！”
“嗯！”唐念用力点头，“思思姑娘愿意的话，就同我一起走吧！”
思思沉默了几秒，无奈的笑了笑：“我还有腿脚不便的奶奶要照顾……再说吧。”
说完，给唐念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又拿了个枕头塞在唐念的背后：“唐姑娘趁热吃吧，厨房里太忙了，我得先去帮帮忙。”
“辛苦。”唐念冲她嫣然一笑，拿起筷子开始干饭。她确实是饿了，一早上没进食，又被路离送去生死边缘走了一走，得多吃点补充点体力才行。
下午，从路离宫殿运出去的解药被送到了挨家挨户的手中，一时间，民间对路离的赞誉达到了顶峰，有甚者去宫城下呼吁皇帝让路离复职。
闻言，皇宫之中的皇帝大叹了口气。
城中百姓被救自是极好，但偏偏救他们的人是那个路离……这下，离将他彻底赶出季麟国的目标又远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