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故人
“老夫年纪大了，年初大朝会的时候就已经跟陛下上书乞骸骨了。不出意外的话，百年之后还会落一个文成或者文忠的美谥。”
“老师您春秋鼎盛…”
裴行轨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老人打断了。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已经活了七十有六。自己怎么样，老夫心里比你们清楚。”
窗外偶尔的清风吹进屋子里，老人感觉精神更好了些，他这会儿也已经没刚才那么生气了。
“那个商人有问题！而且背后牵扯不小。既然已经有人插手了此事。你就想办法顺水推舟，丢了面子事小，别到时候丢了脑袋，让老夫最后这几年都过不安生！”
裴行轨连称不敢。老人挥挥手，示意其先下去。
等到裴行轨出了小院，老人目光投向某个方向。
“这么早就开始了吗？白家还真是好运道！”
江晓渔和牛飞白也几个人在客栈里商量了整整一个下午，太一最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但他却迟迟不敢下定论。
小二把晚餐送上来的时候，江晓渔听见外面街上敲锣打鼓的，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小二说是半个月前安仁坊那个入室行凶的案子，被翻案了。长安令这会儿正昭告百姓，以正视听呢。
这话一出，不仅是江晓渔，太一和白也他们也都懵了。
打发走了店小二，几人面面相觑。
“这，就这么结束了？”
他们分析了一下午，在找幕后那个真正让长安令投鼠忌器的人。然后突然就传出消息说翻案了？
有种全力一击，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那啥，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是不是没我啥事了？”
江晓渔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立马反应过来，对他来说，这任务至此就应该算是结束了。
再说另一边，裴行轨得到了他老师的警告后，连家都没回。径直让车夫去了长安县衙。
然后亲口告诉长安令这事他不管了，最后在长安令满脸狐疑中又离开了县衙。
长安令又不傻，这案子本身对于上层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姓韩的身份有些可疑。
但现在连裴行轨都亲自登门来说不管了。这就足够说明，这事不算小了。他没必要为了一点小面子，给自己以后惹麻烦。
所以长安令才大张旗鼓的翻案，就是为了以后事发，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江晓渔跟太一他们辞别以后又开始在长安城中漫无目的的晃悠。从时间上来看，玉山书院那边的六大书院交流赛也已经结束了。
错过了最后压轴的几场，江晓渔总觉得有些遗憾。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有时候会为了某些无关紧要的，有多少有些意义的事情而感到遗憾。但实际上，很快又会抛诸脑后。
长安城很大，江晓渔出了客栈，顺着朱雀大街一直走。大块青石板铺就的路走起来确实干净许多。
也不知道出云乡那边的新城建设的怎么样了。会不会也铺一条朱雀大街这样的青石板路！
“江晓渔？”
这声音并不熟悉，听起来有点像女的。但江晓渔真的想不起来是谁。
“熊少侠？”
江晓渔看清来人的脸后，突然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你不是去海州了吗？”
“对呀！但是前段时间朝廷邸报说各州郡都建了传送阵。我还没来过长安！于是在海州办完事以后就体验了一把传送阵，顺便来长安看看！”
“那个传送阵坐着怎么样？”江晓渔其实也有些好奇这种空间传送阵，不知道体验感如何！
“还行吧！就是过程不太好受，像坐船一样，出来的时候头晕目眩的。对了，你求学的事怎么样了？我听说玉山书院是在城外南山里。你…”
“走走走，你吃晚饭了没？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太好的酒家江晓渔可能请不起，但是普通的一顿饭他还是可以的。主要是临走的时候太一虽然恨得牙疼，但还是给了他五两银子当报酬。
等到饭菜上齐，江晓渔客气了一下，害怕这位熊少侠不好意思，然后就率先端起碗来。实际上他早在客栈里就吃过了。
“你还没说你上学那个事怎么样了呢！”
这姑娘还是那副走江湖的打扮，不过好在她知道江晓渔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没再用之前那种更加浑厚偏向男声的假音了。
“已经成了，我现在在玉山书院的五礼峰上求学。算是外院弟子。你去海州一切还顺利吗？”
他们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话题，真算起来的话，还就是应了当初那句萍水相逢了。
“我听人说玉山离长安不算太近的，你现在还在长安城里，晚上恐怕是回不去了！不会有事吧？”
假如没有遇到过江晓渔，又或者是江晓渔当初没说自己会去玉山书院求学。后来的熊少侠也就不会在去海州的路上，偶然听到别人谈论玉山时，多听两句。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江晓渔也是如此。倘若不是这次长安城中的相遇。再过个一两年时间，他都不一定能记起曾遇见过一个挺有趣的姑娘。
“没事的，我这次出来已经跟书院里报备过了。这两天在长安城里给一个朋友帮忙！”
“朋友？也是玉山书院的学生吗？”
“不是，是国子监的。”
“真好！”
“这有什么好的？”
“在我们那个地方，很多人别说长安了，就是旁边的县城都去不了。我听人说国子监里都是高官子弟，背景深厚。你能认识那里的朋友，真的很好。恐怕也就是你们这些六大书院的天之骄子们才会觉得这些都没什么吧！”
熊少侠说这个的时候，眼里全都是羡慕。江晓渔能感觉到这个真实年纪和他差不了多少的姑娘，内心深处其实很憧憬他这样的生活。
其实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当初她会好心提醒自己了。
“你也能来啊！”
“真的吗？”
看着那双激动到难以自己的眼睛，江晓渔突然有些后悔告诉她了。
“真的！”
“可我听说六大书院好难的，每年升学大考一个郡上万人才能出那么几个。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天之骄子！”
“现在政策改了！”
“政策？”
“就是规矩的意思！”
“是变简单了吗？”
“那倒不是！”
六大书院这次碰面，主要是关于修行界融入世俗的事。但更重要的，还是书院的教学理念需要改革了。
从前没有修行界的时候，世俗中力量虽然也悬殊但远远没有那么大。如今修行界要出世，以前的办学方法自然也要随着改变了。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以前世俗中最强的也不过就是一品武道修为的高手。但面对精锐部队的战争机器时，最多一千人也能够围杀了。
或者几个三四品的高手带上几十个五六品武者，配合得当也能建功。
可是对修行界来说，所谓武道一品境界其实也就是刚入门。大把的超阶修士都拥有对于凡人来说完全不可思议的伟力。
到了那种境界，生命层次都不同了。凡俗的力量根本无法有效约束他们。
江晓渔想说的就是对此，六大书院做出的改革。
书院依旧会分为内外门，但是内门将主要以修行为主。外门是没有修行天赋的弟子们学习百工技艺。和从前依旧一样。
如此一来，各大书院就需要在全天下重新选拔弟子，免得到时候民间好苗子全被修行界抢走。
到时候世俗的话语权将会更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