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丹成
雷万霆将雷击木交给江晓渔后，他此行的目的也就算达成了。至于之后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看在江晓渔父母的面子上给的一些指点。
他是在医馆那边又派人来叫江晓渔过去时，才告辞离开的。他知道，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肩上也是背负着不小的责任的。
婉拒了江晓渔要送他一程的美意。雷万霆出门骑着自己的大马很快就离开了玉江县。
“走吧！估计是万爷爷他们把那个丹药弄出来了。”
这段时间江晓渔已经彻底和医馆里的那些医学大佬们打成一片了。这些性格各异的老人也是颇为喜欢江晓渔这股聪明伶俐的劲儿。
最关键是江晓渔还时不时会把前世的某些医学理论或者想法提出来，供他们讨论。而这，往往能给这群大佬们带去一些灵感，甚至还解决了好几个困扰他们很久的问题。
比如之前江晓渔说人体细胞时，好几个人听了那番言论，都不由感慨佛家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理论竟然还有这样的体现。
另外还有一些外科手术的理念。当然，这些江晓渔自己知道的也不多。他也就是随口提一嘴而已。真让他说的时候，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五。
至于这个万爷爷，是一位在云山隐居的道医。玉江县经逢这种天花大疫，于是老人家关了道观的大门，就下山准备救死扶伤来了。
前几天被巡查的士兵发现后，就给带回了医馆这边。
虽然雷击木还没有安置好，可那边的丹药也事关重大。江晓渔草草交代了两句。然后就和那个学徒一起离开了。
可等到江晓渔赶到时，医馆里竟然已经人去楼空了。
不用想，肯定是去了县城的感染者聚集区那边。
于是江晓渔跟那位学徒两个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那边去。这可把两人着实累的够呛。
要知道马不停蹄在这里真的只是个形容词，江晓渔不会骑马，那学徒也不会。而且这时候县里的马都被县兵征用了，就是会骑也没马给他们骑。
所以两个人都是抡着两条腿跑的。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腿脚利索。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些老头子们也是刚到没一会儿。
“呀！江公子还挺快的！”
“年轻人就是跑得快！”
被人一顿取笑是免不了的。江晓渔和那个学徒两人累的气喘吁吁，与人家气定神闲的老大夫们一比，这形象可真好不到哪里去。
“行了行了，既然来了，那就先缓缓。”这是郡里德高望重的神医张中祥，张老大人。通常这位一开口，其他人也就不再起哄了。
江晓渔施了一礼以示感谢，然后就退到一边去了。
“我说万老！这丹药你有几成把握？”毕竟他们此次也属于是拿病人做实验了。所以多少内心里都有些忐忑。
“八成吧！”万道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据他说今年已经是九十三岁的高龄了。因此虽然道医和正儿八经的医师不太对付。但是众人对他还是比较尊敬的。
“说来这也与江小公子的提议有关。若是万老这丹药真有奇效，恐怕不仅是道医一脉，就连江小公子也受益匪浅呐！”有人感慨了一声，只是这话里话外总有些酸味儿。
“哼！江小公子提议的牛痘法，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到时自然是万家生佛的光景。相对于此来说，这丹药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想来到时候朝廷也会有赏赐的。就不牢你在这里关心了。”有人酸自然也有人看不惯。
不过江晓渔都不怎么在意就是了。雷万霆走之前给他说的那番话，已经让他心里有底了。
何况到现在为止，那三个死囚的状况其实已经表明了江晓渔牛痘法的正确性。
只不过为了更严谨些，他们才打算往后压一压。
最后丹药是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被喂给了一名重症患者。
彼时那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还是万老爷子不惧疫病，用金针渡穴的手法给那人灌了一些内气。才让患者看起来多了些生气。
也是这时候江晓渔才发现，他这段时间一直叫着的万爷爷居然还是一名深藏不露的三品武道境界武者。
可看周围其他人的表情，似乎都不是多么惊讶。江晓渔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句话叫医武不分家。
显然，这群最小都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肯定个个身上都有两把刷子。
“行了，过一会儿，老夫再给他把把脉。”
三品武者有一个特殊手段，那就是内力外放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万老爷子就是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不被天花病毒所侵染，还能给伤患处理病情的。
这个还是老梁刚刚告诉江晓渔的。
“话说回来，老梁你当初是什么层次的武者？”
“我？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划分应该是一品巅峰。”
“卧槽，你们那世界这么卷的吗？”江晓渔可记得清楚，当年老梁就是血衣卫里的一个小队正而已。
要知道，江天瀚十几年前三品境界时候可是大司马的亲兵队长。而且还是个杂牌将官。
“只是你现在还接触的太少了而已。你们这个世界里修行者和凡俗，似乎因为某种原因隔离开来了。我们那时候，修行者征战天下的也不是没有。”
江晓渔点点头。对这个他是认可的。毕竟通神界这种东西普通的武侠世界观里怎么可能出现？还有状元庙里的封印。
那绝对都是修行者才能搞出来的东西。而且随着江晓渔自己现在的层次更高了。他也隐约明白点当初大哥江晓仁要炼的文心是啥。
时间的流逝总是让人不禁感叹他的珍贵。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万老爷子才重新给那人把脉。
说实话，江晓渔是不太信这么快就能有什么反应的。
但万老爷子逐渐放松的神情又让他不得不相信，把脉这种神奇的技法在某些人手里真的比前世绝大多数的医学仪器还管用。
“不错，走吧，明天下午再来看看！”老爷子起身后就对众人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给聚集区的管理人员，尤其还有那三个死囚交代了一声。
说到那三个死囚，他们在这里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从始至终真的再没有出现天花感染的症状。
于是这里的管理人员有时候也会让他们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而这三个人也因为自己不仅不用死了，而且出去后也能免罪，还有奖励拿而兴奋不已。所以对于聚集区管理人员交代他们做的事也向来是任劳任怨的。
不仅如此，因为这仨人整天就在聚集区里晃悠。所以里面的病患也知道了朝廷正在研究一种可以预防天花的药。而且效果还不错。
也因此对于他们自己能够得救更加有信心了。
三个死囚听了万老爷子的嘱咐表示一定做到后，又跪下对江晓渔行了个磕头大礼。整得江晓渔手足无措的。
却见那三人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
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是觉得自己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你们，唉，你们其实不必如此的。”江晓渔想跟他们解释解释，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需要取信于人，他也不愿意让这三人去试药。
这倒不是什么他不忍之类的原因。江晓渔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三人本来就是死囚。能被判死刑肯定是因为曾犯下了大罪。
就这么简单绕过去，实在太轻了。
虽然对于别人来说，试药也是有风险的。可江晓渔骗不了自己，他知道牛痘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所以他对这三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哪怕此时三人就跪在他面前道谢。
“唉！罢了，此事了结了以后，你们重找个地重新做人吧！”
江晓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好这样。
回去的路上张中祥和万老爷子都看出来江晓渔似乎不太高兴。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了？我看那三人对你感恩戴德的，也是发自真心。你怎么似乎并不太高兴？莫非是觉得他们三人没给你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张中祥张神医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他觉得江晓渔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好。
于是江晓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这次张神医也沉默了。江晓渔说的没错，对他而言，他知道那牛痘是万无一失的。
所以那三个本来犯罪要被杀头的死囚因此而获得免罪，那是对受害者的亵渎。
“呵呵，原来如此！”万老爷子闻言却是轻声一笑。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小公子，于你而言或许正如你所说，你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可于他三人而言，甚至是天下芸芸众生来说，那就是一场生死未卜的赌注。他们用自己的命去换其他百姓的未来。若是没有他们试药，别人又有几个人敢去试？若是没有他们三人，也不说别人。就老夫我也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一物，可让众生不再受天花之苦。”
“所以啊！大可不必如此耿耿于怀！真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就与他们少些往来。”
万老爷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张中祥最先醒转过来。
“多谢万老赐教！”
江晓渔这会儿也是转过弯了。于是俯首谢道，“谢万爷爷解惑！”
第二天，江晓渔和万老爷子一行人又去了一趟聚集区那边。
这次对于那三个死囚，江晓渔就没那么反感了。而且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这丹药真有用，张中祥张神医也把脉看过了，并且当场就要带着众人去县衙找陈县令。
“张老，此事先不急，就算找了陈县令此时玉江县里也没那么多药材。还不是得等从郡里调配？”
“屁！此事如何能缓？一分一秒都是人命啊！”
天花笼罩下，玉江县每天都有人因此而丧命。只是江晓渔一直以来没怎么去过那些地方。
所以对此并没有多么直观的认知。哪怕他其实也知道天花有多恐怖。但世间事，知道总不如看到来的更加直白，更加深刻。
“可是，丹药的制作我们难道只靠万爷爷一人吗？”江晓渔其实也着急啊，他也急着回去救人呢。
“这话倒是没错，老夫年事已高，况且如今县里感染的人数如此之多，老夫一人也做不过来。再者，那药里，有些比例还需要再调节一下。”
万老爷子最后发话道，“这样，张大人你先去找陈县令让他向郡里请求调派药材。我一会儿把药方给你。”
然后老爷子又接着道，“老夫和其他几位再研究研究配比。至于江公子你年纪小，脑袋灵光。不妨想想如何加快丹药制作。”
江晓渔倒是很想答应，可他根本不了解丹药是咋做的啊。
下午那颗他只看见了配药，然后就被明叔给叫走了。
“嗯？江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等到众人已经把新的配比商议出来了，才发现江晓渔竟然一直没走。
“诸位伯伯，爷爷。小子实在是不知道丹药如何炼制的。你们说，这样我怎么能想到办法？”
众人一听也是！他们从医多年，自然是知道一二的。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江晓渔对医道其实一窍不通的事实他们也是知道的。
是以众人一阵轰笑。
“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万老爷子给江晓渔大概讲解了一番。
最后问题落在了一点上。
“也就是说，其实只有火候这一关比较难以把握对吧！”
江晓渔问道。
“不错，火候才是关键，差一丝一毫最后出来的都可能不是我们要的东西。”
“那不如这样好了，配比交给县里的人手去做，包括药材的炮制。最后的炼制我们找几口大锅时间稍微岔开。然后让诸位略懂炼丹的伯伯或者爷爷们来控火。万爷爷你居中调配！”
“此言大善！”
这方法其实算不上什么多新奇的方法，但众人这其实也是在变相的给江晓渔分了一个功劳。
“那就如你所说，明天你去找陈县令要人。然后我们先开三炉试试。”
九月下旬的夜晚，天空中月明星稀，显得有些空荡。
可江晓渔的内心此时正一团火热。
这场天花疫情到了这里终于来到了转折处。他打算明天去找陈县令要人的时候，顺便把牛痘的提取工作也提上日程。
等到第一批丹药出炉，江晓渔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出云乡里了。
从他得到消息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时间，不管是大伯还是黄伯他们，都从来没有在江晓渔面前提起过出云乡里的状况。
可江晓渔哪能不惦记呢？只是把想法都藏在心里。如果没有能救命的手段，他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江晓渔一直在等，等到今天，他终于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