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身世之谜
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被芷芙夫人打了一巴掌，秦挽晚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半边脸肿起来不说，嘴角也微微渗出血丝。
“这老妖婆，总有一天我会还你这巴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
她擦干眼泪，摇摇晃晃站起来，抓起茶杯喝了几口，把嘴里的血腥气冲洗干净。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小晚的声音细如蚊蝇，气息微弱。
原本怒气冲冲的秦挽晚一下子泄了气，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悲伤和委屈。
“小晚，你的命真苦。”她重重地叹一口气。
“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走？哪里还能走，见芷芙夫人那架势，要不被搞死，要不就只能听从安排。
秦挽晚渐渐冷静下来，坐在黑暗中静静思考。
褚元之不在京城，小晚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逃走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但即使能逃，她也不愿意失信于小晚，更不愿意背负愧疚和自责享用那笔财富。
窗外的雨雪渐渐停歇，天上挂出一轮辉光四射的圆月。
一道白亮的月光照射进来，秦挽晚平静又美丽的脸庞发出淡淡的辉光。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秦挽晚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她鼻子抽一抽，张开嘴巴呼出一口气，然后走到门口“砰砰”地拍门。
秦挽晚被带到芷芙夫人房间时，她正在床上打坐，双眼微闭，那串玉石佛珠被倒腾来倒腾去。
“想好了？说吧。”芷芙夫人的眼睛仍然闭着，嘴里挤出冷冷的几个字。
“对，想好了。”秦挽晚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去太子身边伺候。”
芷芙夫人睁开眼睛，脸上的线条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
“不过若要让我心甘情愿去当这个棋子，我得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是徒儿唯一的要求。”
在这一刻，芷芙夫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神情倔强的女孩竟然是之前那个性情懦弱，大气都不敢喘的徒弟阿晚。
芷芙夫人的目光闪烁狠毒妖异的光芒，令人感到莫名的战栗和恐惧。
忽然，她的手中的玉石串佛珠被扯烂，珠子纷纷掉落，跳动着四处逃散。
但秦挽晚毫无惧意，润亮的双眸直视芷芙夫人。
“好！很好！有骨气，比你爹强多了。”芷芙夫人的声音提高不少，脸上现出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我爹？”
“对，你爹，秦芝挽，德正十五年的探花郎；你母亲，苏敬晚，骆国大将军苏清山的女儿。而你，是他们唯一幸存的骨血。”
看到秦挽晚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芷芙夫人冷笑一声，恨意满满地讲述过去发生那段往事。
秦芝挽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药阁少阁主，医术高明，制毒解毒更是一绝。
加上百年积累的家族财富，原本他可以过着衣食无忧、受人敬重的生活。
但是在二十岁的时候，秦芝挽决定考功名入仕途。
为此，在友人的引荐下，他成功投在京城大家族秦氏门下。
有了这层关系，加上本身确实才华横溢，三年后，秦芝挽竟然高中进士，成为人人羡慕和追捧的探花郎。
“你爹长得好，富有才华，又难得性情温和，京城待出阁的姑娘小姐们都希望能与这个新晋的探花郎结成秦晋之好。”芷芙夫人说这话时，脸上闪现一丝羞涩之意。
只是很快，她又面露冷峻之色，“当年，你娘对你爹一见钟情，竟然去太后那里求得一道赐婚懿旨，两人就这样成亲了。”
“你爹是我们秦氏门生，竟然娶了苏清山的女儿，你说可不可笑？”
“为什么？”
芷芙夫人冷笑一声，“秦氏一族与苏家这一派争斗多年，是朝廷上的死对头。
要不是有我秦家人在朝中推荐和运作，你爹再奋斗十年，都成不了探花郎。没想到，他转头就攀上了太后这棵大树，娶了苏敬晚。”
“那是太后的懿旨，他怎么可能抗旨不遵？！”秦挽晚翻了翻白眼，觉得芷芙夫人真是不可理喻。
“是啊，你爹一开始确实是被逼无奈，可成亲不到一年，两人竟然恩爱得如胶似漆，还生了你这个孽种。
更可恨的是，我们秦家遭到皇帝猜忌被抄家的时候，你爹竟然袖手旁观，不为我们说话求情！以至于秦家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家破人亡。”
芷芙夫人低下头，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想起当年的“惨状”。
继而，她又恶狠狠地说：“可惜他没得意多久，因为受到牵连，自己也被皇帝下旨革职法办。真是报应，哈哈哈！”
“胡说八道，我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你们怀恨在心，污蔑他，拉他下水。”
不知道为什么，秦挽晚无缘由地认为小晚的父亲是被冤枉的。
芷芙夫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愣怔一下后很快恢复常态，讥诮道：“你又如何得知？你爹被斩首的前一夜，你刚出生。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应得的。”
芷芙夫人转身走回床上，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佩服你娘，平时一副柔弱的样子，没想到性格如此刚烈，还算有情有义的女子。”
原来，秦芝挽被捕入狱之后，作为大将军苏清山的掌上明珠，身怀六甲的苏敬晚只是被禁足在府内，并没有受到苛待。
在秦芝挽临刑前一个晚上，秦挽晚呱呱落地。可是出生不到一个时辰，她便被神秘人偷走了。
当时，武功高强的万婆婆偷偷潜入大牢，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秦芝挽。
悲痛欲绝的他已然了解芷芙夫人的用意，便提笔写下了那封“托孤”信笺，希望即将被流放到南境的芷芙夫人不计前嫌，好好抚养他的女儿，让她远离这一切的恩恩怨怨。
第二天，秦芝挽以通敌之罪被斩首在京城闹市区。丈夫被处决，女儿又下落不明，苏敬晚极度伤心，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追随丈夫而去。
一股酸楚之意冒入心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秦挽晚抽泣得无法自抑：真是难以相信，小晚一家人的经历真不是一般的凄惨。
“要不是看在你爹曾经治好我父亲的病，以及对我也……很好的份上，我绝对不会留你性命到现在。”
“难怪你对我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因为你恨我父母，所以就算我怎么讨好你，你都会讨厌我，对吧？”
秦挽晚满脸泪痕，伤心地看着芷芙夫人问道。
芷芙夫人不置可否。
“谢……师父的养育和不杀之恩。”说完，秦挽晚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你不要恨为师，我也是没办法，秦氏一门必须要翻案，给我父亲一个清白。”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帮太子的原因？”
“没错。一旦我父亲得以沉冤昭雪，你的父亲也同样洗刷罪名，所以你帮师父也在帮你自己。只要太子顺利登基当了皇帝，我们的愿望何愁不能实现。”
芷芙夫人眼睛灼灼地看着秦晚挽，似乎在等待她的首肯。
就在这时，万婆婆推门进来，在芷芙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她脸色大变，抬腿便走，留下失魂落魄的秦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