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竟然不生气
在走去见褚元之的路上，秦挽晚在心里又反复演练早就想好的对策和说辞。
她告诉自己，即使被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都要咬定青山不松口，就是否认、否认再否认。
看着褚元之的房内透出明亮的烛光，秦挽晚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一口气，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她走进去，看到屋内只有两个人：褚元之在优雅安静地吃着饭，王文武在旁边伺候着。
吃吧，要不然怎么有力气审问我，耗我，她暗暗想。
可是秦挽晚却忘记自己也没吃饭，看着桌子上正冒着热气，飘出香气的美味佳肴，肚子竟然唱起空城计。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褚元之终于放下碗筷，接过王文武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在窒息般的宁静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秦挽晚觉得之前在内心构建的堡垒砖瓦正在一块一块地被抽去。
就在她想着是否先打破这种冰冷的场面时，耳边传来褚元之醇厚的声音。
“吃过饭了吗？”
“啊？吃……吃过了。”秦挽晚露出惊讶、疑惑之色，但很快强行让自己镇静。
“王爷，这么晚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秦挽晚一脸无辜地望向褚元之。
他咧嘴轻笑了一声，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我以为你有话要跟我说。”他站起来背着手走了一圈，然后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你平时那么好奇，今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看来有人转性了。”
她摊摊手，露出为难的表情，无奈地说：“我当然想知道，只是皇宫大院的事，我可不敢打听。不过如果王爷告诉我，我权当听听。”
“太子受惊，卧床不起，父皇大怒，四哥被圈禁，身边护卫均被斩杀，估计他这次回不了西疆。”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手中不停地捻搓那块淡黄色的鹅卵石，嘴巴里轻飘飘地说出这一结果，好似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但是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飘向她，悄悄地观察她。
秦挽晚紧紧地抿着嘴唇，双手死死地绞着手帕，脸上呈现出苍白之色，后背汗津津的。
她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四皇子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查出什么来吗？”
褚元之闻言，忽地从椅子站起来，慢慢走到她面前，低头直视秦挽晚，低声却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我以为你知道。
她瞬间红了脸，后退半步，瞪大的秀眸透出愤怒和委屈，冷冷地说：“你怎么认为我就应该知道？就因为我会配药、用药？”
褚元之显然惊讶她的反应，他歪了歪头，呵呵一笑道：“怎么，生气了？”
“如果王爷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告退了。”
双腿还没跨出门口，秦挽晚听见背后传来他的声音：“父皇下了口谕，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予深究，一来家丑不可外扬，二是四哥吸水烟发疯伤人的事情早有先例，最重要的是，御医从水烟中确实没有检测出别的东西来。”
她偷偷呼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脸部慢慢松懈下来，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从唇边掠过，眼角上扬，溢出轻松而开心的色彩。
“说实话，我很开心。”褚元之瞥了一眼转身过来的秦挽晚，脸上呈现出促狭的意味，“今天我为自己报了仇。”
她满脸问号地看着他，希望他继续往下说。
“小时候他打过我，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他一下，没想到今天老天爷给了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那个花瓶在他后脑勺破碎的一刹那，我觉得心情好极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褚元之脸上露出调皮而满足的表情。
感谢老天有什么用，要感谢我，她心里暗想，之前压在胸口中的石头彻底放下来了。
“不过以后我也不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实在太危险，万一我的想法被别人识破，死，算是轻的。”
褚元之说得郑重其事，一脸正色，眼里闪着寒冰。
犹豫了半晌，秦挽晚心神领会地点点头。
忽然，窗外落下一道闪电，外面窸窸窣窣地下起毛毛细雨，一阵阵阴冷潮湿的风直吹进来。
天空阴沉沉，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到。
她全身感到阵阵凉意，双手不自觉地交叉紧握。
王文武将门窗关好，她才觉得温暖舒服一些。
“太子发生那么大的事，你师父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不出三日，她应该会出现在京城。”褚元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沉静如水，显得波澜不惊。
“真的？那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师父了。”见她掩饰不住欢喜的笑容，褚元之的眼神闪出一丝黯淡。
“对了，后天七弟家中设家宴，你要不要去？”
“不了，我这个人毛毛躁躁的，不懂规矩，万一做错什么事情，给你丢脸添麻烦。”
刚刚在太子府邸闯出这样的大祸，虽然涉险过关，但是下次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皇家之地，过于危险，她觉得离得越远越好。
现在离目标越来越近，不想因小失大。
“正好，我想跟王爷讨个允许，明天我想到处走走。”秦挽晚举手发誓，诚恳地说：“我保证，我不会惹事，就是想出去看看。
范大少爷跟我说京城那么多美景、美食，都还没有机会去领略领略，万一有一天我回南境了，可以跟别人炫耀一下自己来过京城。”
褚元之想到，来到京城已经十多天，但一直在忙着，没有机会带她出去，觉得有些愧对于她，所以想了想，就点头答应。
就在他考虑派谁跟在其左右时，秦挽晚脱口而出“繁星”，还说繁星在她面前已经提及好几次，要出去逛逛买好吃的。
褚元之笑笑不说话：两个吃货。
回到房内，秦挽晚陷入沉思。
“姐姐，为什么你不让朗月跟着，反而是繁星呢？”
“她跟着去，我们的行动会比较自如。我们先逛逛，然后想办法到万枝巷周围转转。”小晚对此表示认同。
“小晚，你准备好要见师父了吗？我有点紧张。”
秦挽晚没见过芷芙夫人，她担心万一表现不好露出破绽，那么所谓的“师父”是否愿意将原主的身世和盘托出？如果她拒绝透露身世，自己是否要一直留在京城？
一想到这些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她就有点哆嗦。
“姐姐，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小晚的声音犹如天籁之声，稍稍安抚她不安的心。
其实，更让秦挽晚觉得紧张和失落的，是她感觉到，小晚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