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往伤口上撒盐
当初,秦挽晚逃离雍南王府不久,褚元之接到圣旨,要求进京面圣述职。
宾州离京城胤都有三千多里,如果走陆路,行程将近要四个月的时间。
为了赶在十二月底前到达京城,褚元之安排好一切后,便立刻动身,日夜兼程赶路。
即将到达齐州时,褚元之接到消息,说杨辞修在云乡郡出现。
因此他下令改变行程,前往白镇等候。
虽然解决了杨辞修,找到秦挽晚,但是行程也耽搁下来。
为了按照原定时间到达京城,褚元之改变路线,前往海滨之城汝州,改陆路为水路。
在汝州停留三天后,雍南王进京的船队浩浩荡荡从汝州码头出发,一共八只大船,一时将码头填得满满当当。
九月初,水系充沛的汝州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
城内河流两岸一片繁忙,人来人往,商船密集。
繁星和朗月坐在二楼的船窗,满心欢喜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低声笑语的讨论着。
秦挽晚心情就复杂许多,沉默地看着往后面跑去的景色。
进京后,怎么找人,见到传说中的师父该怎么去面对?她是否愿意将事情和盘托出?
秦挽晚心里没有底。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朗月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温柔地说:“秦姑娘不用担心,王爷不会为难你的。”
她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褚元之的书记女官,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应付他,否则这位爷不高兴,中途将她赶下船,那真是得不偿失。
朗月很贴心,仔细地告诉她“新老板”的办公习惯和时段,还列出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不能犯的错误。
真是事儿多,她听后啧啧称奇。
当天晚上,秦挽晚就走马上任了。
褚元之乘坐的大船一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便是他的办公区。
她的主要工作是整理公务文件,将各地官员上报的公文按照轻重缓急或时间顺序整理好,然后呈给褚元之批阅。
等批阅完后,她还要抄写一份存档。
有时候,褚元之觉得累了,就让她读公文给他听。一堆文件读下来,喉咙都哑了。
奇葩的是,他办公的时间不固定,有时是早晨、中午,有时又是深夜,秦挽晚每天都绷紧神经,随时听从召唤。
“就是故意刁难我是吧?”秦挽晚充满怨气,但也只能心里暗骂。
不过看着他每天忙于批阅公文和处理政务,一日三餐和日常作息并不规律,她心中的怨气也少一大半。
而且从他批注的内容来看,褚元之还算是一个英明、清醒、爱民的人,秦挽晚不禁生出些许佩服之意,做事情也比之前更加卖力和用心。
对此,褚元之对她甩脸色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犯了错,嫌弃地摇摇头也就作罢了。
有一次,秦挽晚在整理奏章时,发现案上铺着一本文件。
她看到空白处有一滴未干的墨迹。
难道这就是让他迟迟不落笔的奏章?
带着好奇心,秦挽晚仔细看了起来,原来文内上报的是如何处置意图造反的土司。
她看得很认真,完全没发现褚元之已经从外面走进来。
“公文有那么好看?”
他一边擦手,一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拿起茶杯喝起来。
“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土司啊?”
“如果确有其事,只能杀一儆百,这些年有不少土司并未完全臣服,等我从京城回来,得好好整治整治。”
秦挽晚迟疑一下,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南境有很多少数民族,土司众多,你何不以怀仁之心收服他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然后,秦挽晚又开始讲述在现代社会,各地政府如何扶持和发展少数民族地区。
等她磕磕绊绊说完,发现褚元之一脸正色,一直端起茶杯沉思。
“还有什么,继续说。”
“就这些,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太累了。”
秦挽晚打了个哈欠,申请回去休息。
点头允许后,褚元之走回案桌,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哎,他也不容易,不过南境有他在,也是万幸。”她嘟囔着,回房间休息了。
从那次开始,褚元之遇到难题,总是问她那边的“领导”怎么做,能借鉴就借鉴,不能借鉴就当是听趣闻一般。
秦挽晚庆幸自己在报社待过三年,跑过一段时间的时政,所以对于时政还是有所了解。
拿出一些皮毛应付褚元之,还是游刃有余。
有时候,褚元之挺高兴了,还邀请她坐在船头喝酒、两人天南地北地聊天。
“姐姐,你有没有发现,王爷看你的眼神有些变化。”
“那当然,我说的东西他是听没听过,他当然佩服我啦。”
“不是,不是那种佩服,而是那种、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秦挽晚并没听到,直接睡着了。
船队行驶第五天,到了固安城,他们决定停下来补充物资。
一大早,褚元之就上岸了,但没有带她。美其名曰,怕她逃走。
等他回来时,夜已深。
当时秦挽晚在船舱书房等得快要睡着了,他才摇摇晃晃走进来。
他穿着一件银色绸缎长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头上用方巾绑住墨黑的长发,真是儒雅之极。
但是随之进来的浓重酒气瞬间破坏了美好的场景。
朗月和繁星忙着出去拿醒酒汤和茶水,舱内只有两人。
秦挽晚知道今晚是做不了什么事了,所以打算回去休息。
没想到褚元之一把扇子挡在前,并摊开两手,示意她帮他解开衣服。
“我不记得我需要做这些事情的吧。”秦挽晚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他醉眼乜着,继续伸开双手。
她叫了几声朗月和繁星,但是没有回答,只好笨手笨脚地“伺候”他换衣服。
古人的衣服真麻烦,秦挽晚捣鼓半天,总算把那件外套解开。
“你跟他走的那一个月,是不是也经常独处一室,把酒言欢,或者说像这样照顾他。”
秦挽晚直起身,惊讶地望向褚元之。
心里突然涌上被羞辱的愤怒感,她脸上热辣辣地。
“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愤而转身,不想再搭理他。
“要不是我们出现,你是不是就跟他双宿双飞了?”
一阵心痛的感觉立刻传来,秦挽晚知道又戳到小晚的痛处了。
“没错!你们就不应该出现。”
褚元之猩红的双眼盯着她,忽然笑着说:“可惜,他心里只有云秋,你不过是他刺激云姐姐的工具罢了。”
一股难受的感觉袭上心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她转身走出了船舱。
不久,船舱内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吓得朗月和繁星立刻走进去。
秦挽晚一个人来到甲板,临风发呆,纾解心中郁悒。
“姐姐,杨大哥真的是利用我们而已吗?”小晚的悲伤的声音入耳,好似刀割一样。
褚元之真是太混了,竟然说那样的话。好不容易对他有所改观,此刻又烟消云散了。
“不会的,他对我们那么好,不可能全是假的。下次见到他,我一定帮你问问,放心吧!”
小晚并没有再说话。
阵阵夜风吹来,秦挽晚披风高高鼓起,显得她更加消瘦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