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是会变的
第二天一大早，杨辞修和秦挽晚分头行动，去购置一些必需品。
她买了胭脂和新衣服，还到药铺去买几个药材。
中午的时候，杨辞修牵着马拉着车也回来了。
那是一个宽敞的篷车，里面配置不少干粮和日用品。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吃过中午饭，挥别韦阿祥夫妇，赶着马车离开阳城，取道前往汝州。
汝州位于南境东北方，过了这个城市算是离开南境的地界。
在离开阳城前，秦挽晚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杨辞修还帮她化了一个逼真的中老年妆。
路上遇到官兵查问，杨辞修就说老母亲病重，想见姐姐最后一面，所以要拉姐姐回汝州老家见亲人最后一面。
他们见到车上只坐着面容苍老憔悴的妇人，挥挥手就让过了。
因此，即使有官兵拿着秦挽晚的画像比对寻找，但他们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任何阻拦。
只是有一点，杨辞修江湖朋友多，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呼朋唤友，喝酒叙旧，不知不觉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过小晚不但不着急，反而觉得很开心。
因为“它”常年生活在深山，没有接触到那么多人，见识那么多事情，所以所见所闻都觉得非常新鲜和兴奋。
秦挽晚就当旅游走亲戚一般，慢点也无所谓，只要小晚不急。
同时，她一直在观察和学习杨辞修处理各种事务的方式方法，慢慢积累行走江湖的经验。
鉴于小晚对他的关注，以及受益于他的照顾和保护，秦挽晚忍不住想了解这个男人的来历。
但是每次问起身世，杨辞修都是笑笑不答。
行进二十多天后，他们的马车进入一条风景优美的乡村小道。
坐在车尾看够了乡村风景，秦挽晚爬到车前，与赶车的杨辞修并排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天。
她一通彩虹屁，将杨辞修夸得天花乱坠。
“杨大哥，你太厉害了，能把我化装成另外一个人，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
说着，秦挽晚拿出小镜子，挤眉弄眼地照来照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吧？有空教教我呗。”
“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有幸交到一些江湖朋友，学到一点皮毛，这不算什么。”
“我的乖乖，这还算皮毛的话，那真正的大师，得多出神入化。我一定要跟你学。”
杨辞修笑呵呵地爽快答应。
“我特别想当女侠，执剑走天涯那种，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自由自在。
如果我学会了易容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行走江湖就方便多了。”
原本微笑的杨辞修敛容哀伤道：“但凡有可能，我宁愿陪伴亲人，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不想浪迹天涯。”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挽晚发现杨辞修性格温和，为人坦荡，对人有礼，对朋友更是不在话下。
可是当他安静下来，或者闷头喝酒的时候，眼中总是透露出无言的忧伤，一脸的心事重重。
这个时候，杨辞修对别人总是爱搭不理，包括秦挽晚在内。
因此，按照以往的经验，秦挽晚适时地闭嘴，乖乖地返回车尾，继续欣赏美丽的乡村风景。
快到晌午，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叫云乡郡的地方。
那是一个繁华的美丽县城，四面环山，一条清澈的河流穿城而过。
他们入住“绛河楼”，一个建在河边的客栈，也是云乡郡最好的客栈。
走进客栈大堂，秦挽晚发现里面有很多食客在吃饭喝酒，一派热闹的景象。
店小二热情地跑过来招呼，杨辞修要了两间客房。
他走上楼梯时，往大堂临窗的角落望过去，脸色微微变化，脚步顿一顿，但很快恢复原状。
杨辞修以大堂人多吵闹为由，吩咐店小二将饭食送到房内，并告诉秦挽晚他要出去办点事，让她不要随便走出去。
安顿好后，杨辞修来到大堂，径直走到位于角落的那桌客人。
他毫无顾忌地将桌子上的一杯酒端起，仰头灌下去。
“我在河边等你。”
说完，他甩衣离开大堂，走出楼外。
桌上那位客人面容未变，若无其事地将空出的酒杯倒满，继续喝酒。
过了一会儿，他往桌上丢了几块铜板，拿起桌底下的佩刀，站起来也走了出去。
碧绿的河水静静地流淌，在即将出城时，拐了一个弯，冲出一片宽阔的平地。
隔着河，杨辞修出神地望着对面的一座秀丽的青山，右手抓着软鞭。
当背后的脚步越来越近，杨辞修忽然转过身，甩出鞭子，像蛇一样缠绕来人手上的刀鞘。
那个黑壮的男人跳出几步，拔出大刀，眼神专注地盯着对面的杨辞修。
“啪！”杨辞修稍微一使力，那软鞭乖乖地回到手上。
男人看准时机，跃身而起，抡起大刀就往他面门砍。
杨辞修面不改色，灵活躲闪。
两人继续缠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刀面又快又狠，像闪电一样将杨辞修包围得水泄不通。
杨辞修以柔克刚，借力化力，用鞭子或挡、或拨、或甩，最后墨黑色的鞭子牢牢缠住那柄白亮的大刀。
男人上半身动弹不得，下半身也无法施展功力，根本无法伤及杨辞修分毫。
他咧开嘴巴笑一声，一口白牙衬托得面庞更加黝黑，收势抱拳说：“老弟，武功进步不少啊。”
杨辞修还礼，微笑说：“承让，承让，雷鸣大哥风采依旧，小弟甘拜下风。”
雷鸣拉着杨辞修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拿出一个酒囊递过去。
“辞修，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杨辞修冷然一笑道：“你错了，我变得太多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说完，他喝了一口酒，垂着头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杨辞修抬起头，拉扯出来的笑让脸上的刀疤变得扭曲可怖。
“倒是大哥你，升任雍南王护王军统领，前途无量。来，小弟敬你！”
雷鸣欲言又止，踌躇一下便也仰头喝了一口酒。
“当年王爷最器重和依仗你，如果不是出了那些事，现在你……”
“不要跟我提他，就是因为他，我杨辞修才会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浪迹天涯！”
他眼角泛红，脸上因为怒气而变得通红。
他站起来，喘着粗气在原地走几圈，稍微平静后，才重新坐回雷鸣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