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归路上听惊雷

    “你不要做傻事。”

    叶枫循声看去，见到了蓝月，蓝月对面是任紫衣，任紫衣有伤在身，被六七个人围在中间。

    叶枫说：“感谢大家的厚爱，因为我弄得大家大打出手，实在过意不去。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心里都懂，可是我毕竟只是一个人，能力十分有限，满足不了这么多人，最后大部分人还是会留在这里。现在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大家都能出去，只要大家出去后恪守本分好好生活，我凌叶说到做到，决不食言。我来自一个阵法兴盛的宗门，因为师门所限，是哪个师门不方便告诉大家，请大家体谅。我四岁就开始学习阵法，太阴阵法已有十几年之功，出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说起来简单，阵法却是十分复杂多变，破阵之道也是不一而足，请大家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我先进去探出一条安全的路线，然后带大家一起离开这里。可能有人不相信我的能耐，或者担心我一去不复返，我就不保证什么了，你们只能选择相信，否则我一刀下来，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出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如果留在这里，我已经想象得到自己会是一个怎样惨烈的下场，所以大家不要怀疑我自杀的决心，我跟你们一样，只有出去才是唯一的出路，毕竟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请大家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次机会。”

    大家沉默了一会，想想叶枫也说得很有道理，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会不会回来相救，只有相信他才有机会，否则结果都一样。想通了关键，支持响应声立刻响成一片，立刻有人给他指路。叶枫不敢松懈，全程都跟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刀子始终架在脖子上。出口就在空地的尽头，在两棵大榕树之间，顶额写着自由两字，距离并不远，说着话就到了。

    蓝月说：“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把你救醒。”

    叶枫说：“你不会后悔的，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是多么明智和正确。感谢招待，出去了我请你喝酒，此约不死必践，否则让我一世不得安宁，苍天作证。”

    蓝月有些失落的样子说：“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小心点。”

    “我突然觉得他很伟大。”

    “有情有义。”

    “他说的一定都是真的。”

    “这下出去有希望了。”

    “我们没有信错人。”

    ——

    在一片嘈杂声中，叶枫走进了阵法。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但都是编的，什么是太阴阵法，能不能出去，他一点底都没有。叶枫放下了刀子，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希望记忆里有什么被想起。进阵不久眼前就换了另一番景象，视线灰蒙不堪，所及非常有限。那是一条泛着古朴气息的大路，一看就知道历史悠久。到处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生气，感觉荒凉凄清，密密麻麻焦黑不堪的坑洼更给大路增加了几分诡异。

    叶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突然都是整架的人骨，不是幻觉，都是真的，大多都已经焦黑不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叶枫看着有些头皮发麻，可能这就是蓝月说的那些想出去的前辈。叶枫在心里告罪了一番，突然雷声隆隆，一道紫色的雷电打了下来，那气势有如山洪倾泻，又像高山崩塌，周围气息都为之凝固了一般。雷电就落在叶枫的头顶，电光火石之际，叶枫跳开了，雷电落在他的脚边，又是一个焦黑的坑洼。

    叶枫吓出了一身冷汗，谁知这只不过是小小的警示，雷电似乎要把叶枫这个外来入侵者赶出这片区域，接二连三往他身上劈下来。叶枫一刻都不得停留，每次都是险之又险地勉强避开，搞得他好不狼狈。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等体力下来了，只有死路一条。退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可是越往前走雷电就越密，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在耳边，隐隐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就因为这声音，叶枫的脑袋里突然浮现一句：不归路上听惊雷——

    原来这就是不归路，入口写着自由，这里却是不归路，听着有点讽刺，其实自由就是一条不归路，能出去谁还想回来，方向大概是走对了。这时叶枫的脑袋里又多了一些信息，他突然放慢了脚步，还坦然地闭上了眼睛。此时他人就在虚实之间，眼前的一切可以说是幻象，但是雷声以及雷电打在身上的感觉却是真的，如果有人忍不住这种痛苦，承认了事实，那就真的会被雷劈死在当场。只有忍住痛苦，坚决地认为这只是阵法现象才能一直走下去，等过了这一关一切就能恢复正常。这种明摆着的事实却要骗自己的事情非常考究耐力，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支撑着叶枫一直走下去的是身后那三千多个女人，那种下场一直鞭策地他前进。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枫感觉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了，那种浑身皮开肉绽骨头裸露在外的感觉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晰，整个人只是拖着残躯走路而已。很多次他都要崩溃了，就是咬着牙在硬撑着，到最后已经麻木了，走路都是本能而已。如果他还有什么感觉，那他一定会感觉被雷劈是真的。最后雷声终于慢慢变小了，直到消失不闻。叶枫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眼睛还是闭着的，他并不知道，他还在机械地走着。

    过了一会，天空下起了小雨。叶枫身上的痛苦全消失了，耳朵也不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身上下都无比黏腻的感觉，仿佛下的不是雨，而是浆糊。他这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明明在下雨，身上的衣服却是干的，就那种黏腻的感觉是真的，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走了一会，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有如石子击打一般，隐隐有些作痛。视线里出现了三座桥，桥上可避雨，桥下一片殷红，殷红的水里有蛇虫在涌动，其势待哺，饥饿难耐。不归路上听惊雷，奈河桥里看风雨。怎么总感觉不对，原来还有下句，叶枫的记忆又挤了点牙膏。

    那三座桥就是传说中的奈河桥了。没有日夜游神把守，也没有牛头马面，更没有孟婆。按照规矩第一座桥是好人过的，第二座桥是不好不坏的人走的，第三座桥是恶人过的。叶枫自知不是什么好人，而坏人又远不及格，决定先到第二座桥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