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的主人只有你
何为影响一界的大事，陆真真无暇多想，他们此时已经回到黄泉河畔，山间的战斗仍在继续，从人数上看，幽冥教的黑衣人仍然占据上风。
陆真真匆匆一瞥，却见河边的团团已经不见踪影。
水龙载着她与江月白直冲高空，峰顶的水池封锁在重重冰层之下，满眼皆是一片雪白。
雪地上，黄泉之主的身影淡得几不可见，只有那袭碧色长裙依旧像柔软的绿叶一般，覆于白雪之上。
“把她给我。”她朝前方一人伸手。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神情中带着坚决。
“阿沉？”陆真真微讶。
她与江月白从天而降，阿沉看到他俩，面色一凝。
他手中提着一个由藤蔓裹成的茧子，茧子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团团？”陆真真看得仔细，那个被困在茧中的小女娃的确是团团无疑。
黄泉之主身形飘忽，像一缕冰上的雾气摇摆不定，“阿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她给我。”
阿沉摇了摇头。
“我不要什么新的黄泉之主，我的主人只有你。”他的声音发紧，眼中透出疯狂的神色，“杀了她，就没有新的黄泉之主，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
黄泉之主语声冰寒，“你违背我的命令私自折返，就算杀了她，你以为你就不用付出代价？”
阿沉笑了，他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弧度，“只要你在，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阿沉，”黄泉之主凝视着他，“你应该明白，她即是我，我即是她，我们是一样的。”
“不一样。”阿沉的声音如同在瓦砾上滚过，粗涩低哑，“就算继承了你的记忆又如何，我的主人是你，不是她。”
黄泉之主蹙起细长的眉梢，“我们的消亡是不能更改的铁律，哪怕你杀了她，我还是会消失。”
“不试试怎么知道？”阿沉漠然道，“那些人想毁掉黄泉之眼，就让他们毁掉好了，没有这个法阵，也许我们就能离开这儿。”
“你傻吗？”黄泉之主冷冷开口，“没有黄泉之眼，整个黄泉都会崩溃，你不是救我，你是在害我。”
“我没有！”阿沉的嘴唇颤了颤，“就算我们无法离开黄泉，你一定可以，你是黄泉之主，既然连她都能跑去西境，为什么你不可以！”
他伸手扼住团团的颈项，“要杀她的人是我，你只管吞掉她的灵力，以你的本事，你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说着，他指间用力，手背青筋毕露，眼看就要拧断团团的脖子。
然而他的手指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烧灼，掌上的皮肉顷刻消失，露出白花花的指骨。
黄泉之主看他的眼神充满悲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夜叉，怎么伤得了黄泉之主。”
她伸手一拂，阿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同他手中的藤茧一并落在地上。
黄泉之主走到他身前，剥开藤条，将团团从藤茧中抱出来。
“我让你驻守落魂石崖，你为何不听我的号令？”黄泉之主低头看向他，“我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部属，而不是像你这样生出私心之人。”
阿沉的喉头滚动了两下，他的脸色比身下的冰雪还要苍白，他垂下眼眸，看着黄泉之主碧色的裙摆在他手边轻轻飘动。
“我从黄泉河水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他苦涩地笑了笑，“若你不在了，黄泉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黄泉之主发出一声幽然叹息，她的声音像远古琴弦发出的声响，无喜无悲，透着看淡世事的沉静。
她伸指点在他发顶，一团幽光将阿沉包围其中，“既然你不想活着，就随我一起消失如何？”
阿沉霍然抬头，他灰败的眼中慢慢燃起一点光，像是燃尽的灰堆中乍然迸出的火星，“无论主人到哪儿，我都愿意跟随。”
黄泉之主微微颔首，“你且去，我随后便来。”
话音落处，阿沉身遭的幽光骤然绽放，明亮的光团仿佛雪白的火焰将他吞噬其中。
黄泉之主抱着团团，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阿沉的身影消失在光团中。
她摸了摸团团的脑袋，轻声道：“可惜，原是打算留给你的。”
她们身前的光团由盛转衰，慢慢消散于雪地，黄泉之主弯腰捡起地上残余的一截藤蔓，转头看向陆真真，“见笑了。”
她的目光掠过陆真真身旁的江月白，轻轻弯了下嘴角，“这位就是你的帮手？”
陆真真还未开口，就听江月白道：“黄泉之眼已经受损，你封印不了太久。”
黄泉之主讶异地看他一眼，“阁下似乎很清楚黄泉之事。”
“你还记得幽冥帝吗？”江月白问。
黄泉之主凝神思索，“很熟悉……对了，那些黑衣人不就是什么幽冥教的来着？”她看向陆真真，“还是你告诉我的。”
陆真真点头，她也不知江月白为何突然提到幽冥帝，但这名字一听就和幽冥教大有关联。
“黄泉自万年以前隐世不出，你可记得是因为何事？”江月白盯着黄泉之主又问。
黄泉之主目光微动，她的身影已经淡得如轻烟一般，唯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依旧明亮。
“原来……是这样。”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喃喃低语。
这句话犹如打哑谜一般，陆真真抬头望向江月白，不知为何，她笃定江月白一定明白黄泉之主的意思。
却见江月白注视着黄泉之主，一双黑眸波澜不惊，仿佛已从她的神情中寻得答案。
陆真真莫名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轻咳一声，“要不你们先聊着？我去找人打一架。”
不管黄泉之眼能不能留住，那些黑衣人如同附骨之疽，留下来总是祸患，不如一气清理完事。
陆真真说干就干，她拍拍江月白的肩膀，顺手在三花脑门弹了一记，纵身跃向山间。
眼看她化作一道剑光破入长空，黄泉之主笑了笑，对江月白道：“你是她的夫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