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猫猫狗狗
月明星稀。
酒足饭饱。
两名缥缈峰弟子终于完成两万剑的惩罚任务，瘫坐在地上，呼哧喘气。
两包烤肉出现在他们面前，烤肉外壳是恰到好处的焦脆金黄，切面肥瘦相间，鲜嫩多汁。
陆真真将烤肉放在两人手上，“辛苦了，拿回去当夜宵。”
两人很想有骨气地拒绝，奈何他们的力气不够大，烤肉也实在是太香。
白云山跟过来，“陆师姐请你们吃就拿着，如果还能走路，就先回缥缈峰，我去送留影石。”
两名弟子忙不迭地爬起来，“不敢劳烦师兄，我们自己去就行。”
“都是同门，跟我客气什么。”白云山一边说，一边朝另一头看了眼。
段九涯早在半刻钟前就已挥剑完毕，他靠坐在练剑场边，面如金纸，唇无血色。
他体内灵力不足，挥剑到最后几近脱力，但他仍然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缥缈峰弟子顺着白云山的目光看过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一名弟子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桑子规摇摇摆摆走进练剑场。
段九涯正在闭目调息，忽然肩上一沉，被人一把抱住。
抱住他的人张口喷出一股酒气，说话的声调似哭似笑，“二师兄，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自以为是，你也别嫌我烦，呃！”
桑子规打了个酒嗝，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咱们好好做师兄弟，你说行不行？”
段九涯本就头昏脑涨，被他这么一晃，险些眼前一黑栽倒。
他忍过丹田涌上的刺痛，伸出虚弱的手想把桑子规推开。
桑子规纹丝不动。
“二师兄，咱们明月谷，大师姐最厉害，小师妹其次，你第三，我排最后，呵呵。”桑子规傻乎乎地笑，“可是我不在乎，大师姐说过，修仙的道路那么长，只要我踏踏实实地走，总能追上你们。”
段九涯皱眉。
这家伙喝错了酒还是吃错了药，怎么力气这么大。
桑子规用力拍拍他的背，“就这么说定了，二师兄，以后你要打架，我再也不去执法堂报信，我要跟你一起打！”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名缥缈峰弟子目光如刀。
总算知道这两万剑该记在谁的头上。
陆真真见时辰不早，打发走了吴天一，叫来姜姜跟白云山他们一块儿去执法堂交留影石。
再一回头，桑子规已经醉倒在练剑场，压着段九涯两条腿，睡得不省人事。
段九涯端着一张冷白的脸，努力想把桑子规推开。
陆真真背着双手，慢慢踱过去。
“要帮忙吗？”她弯下腰问。
段九涯想说“不”。
但他连抬根手指都费劲。
“要不你叫一声‘师姐’，我就替你把他弄开。”陆真真好脾气地说。
段九涯板着脸。
段九涯道：“师姐。”
陆真真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这才对嘛，看你也不像个死脑筋，叫声‘师姐’又不会秃顶。”
段九涯低头看着桑子规，语气平平，“请师姐把他挪走。”
陆真真二话不说，抓住桑子规的腰带，一把将他拎起来。
“你自己能走吗？”她问段九涯。
段九涯看看像待宰羔羊一般被她拎在手里的桑子规，总觉得自己的回答要是慢上一分，就会遭受同等待遇。
“我能走。”他拄着剑起身。
“很好。”陆真真面露赞赏，“我就喜欢你这样体贴懂事的。”
虽然再来一个不是拎不动，但能省一份力就省一份力。
陆真真觉得自己最近像一个贪婪的商人，体内积蓄的力量越多，就越想把它们囤起来，每日打坐内视经脉，光看着就很高兴。
段九涯嘴角浮现一丝自嘲，“我体贴懂事？”
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形容他。
“不然呢？”陆真真拎着桑子规走向弟子居，“你以为姜姜和子规为什么这么在意你？”
段九涯慢慢跟在她身后，“认识的时间久了，就算是只猫狗也会有感情。”
“所以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陆真真笑着回头看他一眼，“我觉得子规像只小狗，姜姜不像猫，更像兔子，你说呢？”
段九涯撇开脑袋，表示自己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陆真真不以为忤，她把桑子规换到左手拎着，“你比他们两个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你又总担心自己做不到。”
“我没有。”段九涯沉声说。
“不是能挥出两万剑就代表你比别人坚定，”陆真真转眼看向前方，“你每日练剑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监督姜姜修行，为什么？”
段九涯停下脚步，“她年纪还小，不够自律。”
“是么？”陆真真不置可否，“我还以为你是把自己实现不了的愿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想让她替你完成。”
段九涯沉默片刻，“我没有。”
陆真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安静地走在回弟子居的路上，像是忘了刚才的话题，不再说话。
段九涯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剑柄。
“对了，”陆真真行了一段路，忽然又道，“我听灵药园长老说，你每月所服之药虽能维持修为，但里面杂质很多，常年累月下去，对你修行有害无益。”
修仙之人讲究灵气精纯，平日服用丹药越多，体内沉淀的杂质越多，段九涯所用丹药属于下品，使用的药材与炼制手法都很粗糙，他本身灵力不足，要将这些杂质消化比旁人需要更多时间，进阶难度更大。
段九涯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别无选择。
“我买不起更好的药。”
云山剑宗的弟子月例虽然不错，但他不能都花在丹药上。
“你可以找我借啊。”陆真真仿佛就等着这个答案，笑容可掬，“五年为期，一分利，先还利息，后还本金。”
段九涯闻之一怔。
先还利息后还本金，意味着他可以在前期存下大部分月例，用在淘换功法、灵兵法宝和寻找月阴之精的线索上。
一分利息虽然不低，但只要他能修复丹田，提升修为，要不了多久就能还清债务。
这样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便是他有心拒绝，一时也开不了口。
“你能借多少？”段九涯问。
“五万灵石。”陆真真答道。
她打听过，一瓶维持修为的上品丹药需要五千灵石，一瓶可服半年，五万灵石恰好可供五年之需。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段九涯占便宜，他实在没办法拒绝这个诱惑。
“为什么要帮我？”段九涯问。
“肥水不流外人田，”陆真真振振有词，“你是我师弟，我不怕你卷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