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永动机
晚霞满天，彩蝶翩跹。
陆真真坐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中，手里捏着一朵花，一片又一片将花瓣扯下。
“种子十万，小树二十万，成树六十万，成活超过五百年，再加四十万……”
她“咣”地向后躺倒。
一棵千年龙血木，要赔灵石一百万！
杀了她吧，刚进宗门第一天，就背上这么一笔负债。
听说宗门弟子月例灵石两千，一年不吃不喝二万四，她要苦挨四十二年，才能把债还清。
陆真真抬起胳膊挡住脸。
一时装逼一时爽，全家送进火葬场。
早知如此，当什么大师姐，杀了她也不当。
一股冷冽的气息传来，“你在做什么？”
江月白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陆真真挪挪胳膊，露出半边眼睛，她盯着江月白瞅了瞅，一骨碌爬起来。
“师叔，你替我保管的灵石能拿些出来么？”
虽然羊进虎口没有吐出来的道理，但她选择相信江月白的人品。
江月白看着她发间沾上的草叶和零碎花瓣，声线清冷，“宗门之内，注意仪表。”
陆真真顺着他的视线摸摸自己的头，随意拍了拍，“师叔，我需要一百万灵石，有急用。”
江月白微微一哂，“那棵龙血木由宗主亲手所栽，全宗只有两棵，一百万灵石？不够。”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陆真真叹气，“我看它随随便便长在谷口，以为只是一棵普通的树。”
云山剑宗依山而建，满山都是大树，谁知道她随手选一棵就能选中最贵的。
“龙血木是淬剑的上品炼材，万木之中，质地最坚，你能一掌将它砍断，可是体内异火又有进展？”
陆真真冷不防被他问到修炼之事，仔细想了想，“昨晚打坐的时候，火苗大小没有变化，不过好像有很多‘气’弥漫在身体里面。”
“气？”
“嗯，”陆真真点头，“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充满了气的气球，啊，气球就是我们那边的一种玩具，充满某种气体以后，能像孔明灯一样飘起来。”
当着江月白的面，她并不避讳自己的来处，反正对方没什么不清楚的。
江月白面色如常。
“把手给我。”他道。
陆真真大大方方把手伸出去。
“你探入神识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她坦率道，“有点疼。”
江月白抬眼看她。
这一眼停得略久，看得陆真真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神识太强，进来的时候有点猛，最好能够慢一些。”陆真真解释。
“行了。”江月白打断她，“闭嘴。”
陆真真安静下来。
江月白执着她的手腕，一道冰凉气息如灵蛇一般侵入她的脉络。
这一回，他似乎应陆真真的请求放缓了速度，神识如一涓细流，沿着陆真真的经脉四下游走。
陆真真莫名觉得有些痒，忍不住想动一动。
“安静。”
她的神识里响起江月白的声音。
陆真真下意识望向他，果然见他没有动嘴，而是对她神识传音。
“我什么时候能做到这样？”她在心里想。
“等你筑基之后。”江月白回答。
“哦。哎？”
陆真真手一抖。
“你能听到我的想法？”
她边说边使劲，将自己的手从江月白手里抽了回来。
江月白：……
江月白：“你有什么想法怕让人知道？”
陆真真捏着自己的手腕，“每个人都有隐私。”
万一刚才她在心里骂他，岂不让他听个一清二楚。
江月白似笑非笑，“你放心，除了搜魂，别人不可能知道你的想法。”
“可是你听到了。”陆真真不信。
“因为你对我不设防。”江月白说到这里，先是一顿，才又道，“我的神识比你强很多，如果你无意识暴露心声，就算我不想听，也能听到一些。”
陆真真瞪他，难不成还怪她吵到他了？
“只要你保持安静，我就什么都听不到。”江月白伸手，“继续。”
陆真真半信半疑，不过想想自己体内的异常，还是重新把手递过去。
反正不乱想就对了。
她屏心静气，调动神识跟上江月白的气息，在自己体内移动。
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受，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内视自己的经脉，许多以往不曾注意之处，都在此时暴露于眼下。
她清晰地看到哪些地方淤塞难通，哪些地方纤细脆弱，就连她丹田内的小火苗，也变得纤毫毕现，外圈金红，内里橙黄，不像以往只是一团红色的火光。
陆真真沉迷于内视，并不知江月白已注视了她许久。
他没想到陆真真的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将自己的神识混在他的神识之中，借助他的力量审视自身。
若他心存歹意，只需稍一动念，就能将陆真真的神识全部绞杀。
这样看来，她眼下最需要强化的不是修为，而是常识。
他果断收回神识。
陆真真骤然失去跟随的目标，怅然若失。
她的眼前出现一堆书册。
“十日之内，将所有内容熟记。”江月白发话。
陆真真粗看了下，差不多有二三十册，不是功法，而是一些杂书。
“全部？”她问。
“全部。”江月白道，“十日后考核，若全部答对，龙血木的债务一笔勾销。”
陆真真眼睛一亮。
“击掌为誓。”她抬手。
江月白并未配合这幼稚的举动。
他盯着陆真真，眼中写满明晃晃的嫌弃。
陆真真动动手指，把手缩回去。
“你体内的‘气’我已看过，”江月白终于提起正事，“它们来自你的战意，受你体内异火吸引，凝聚成气。”
“它们有什么用？”陆真真好奇。
“你的异火能够催生力量，强化你的实力，但它自身需要养分，这些‘气’就是它的养分。”江月白道，“只要你与人对战，你的战意就能转化成气，滋养异火。”
陆真真想了想，这不相当于一个永动机吗？
异火产生力量，她凭力量作战，战意转化为能量供给异火，异火继续产生力量……
“别想太美，”江月白仿佛窥见她心中所想，又道，“虽说战意越强，得到的气越多，但蕴养异火不能一蹴而就，就算你用功法炼化也需要大量时间。”
陆真真对此谈不上失望。
拥有异火本就是意外之喜，能用战意蕴养更是省钱省力，做人不能太贪心，免得老天爷看不下去。
“用什么功法炼化？”她只在意这个，“昨晚我用你教的法诀试过，只能控制异火，控制不了那些气。”
“这事不急。”江月白朝她面前那堆书示意，“把它们看完再说。”
陆真真心想也对，这么多书，她不但要看完还得全部记下，后面十天她是别想睡了。
陆真真兴致缺缺将那些书收进乾坤袋。
她的动作突然一顿。
三花呢？
乾坤袋里，三花原本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小猪仔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