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饼丢了
是他……那个叫姜砚书的男人？他在这里干什么？他靠在座椅上的脊背向前倾去，单手扶了下眼镜，似乎是想要看得再真切一些。
只是没等他看得更清，姜砚书的车子就已经发动离开了。
望着呼啸而去的车，乔泉身子又靠了回去，随即摇摇头，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夜晚的寒气加下雨，郁清回到寝室就开始咳嗽，粉色的针织衫早已淋了个半湿，衣服下是直接和皮肤紧贴的水渍。
她换好衣服后就连忙去洗了个热水澡，以缓解冰凉的体温，但是仍然抵不住入侵的寒意。她没有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冯思在床上躺着幽幽地说了一句：“你这指定感冒了。”
怡然从桌子上拿了一盒感冒药直接递给郁清：“郁郁，我这有药，你还是吃几颗，预防一下吧。”
郁清接过药，说了句“谢谢。”后，药就被孤独地撇在一旁。
感冒而已，挺挺就好。
郁清盘腿坐在凳子上，准备写一下她们老师留的作业，刚打开的电脑仅掀开了一半，桌面突然一震，她睨了一眼亮屏的手机，是乔泉发来的消息。
‘我到了’
她没有回复，只是指尖刚触碰到键盘上时，突然想起来姜砚书还想还没有给她回消息。于是又拿起一旁的手机，按耐住被人刚刚忽视的性子，又给他回了一条。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取吧。】
她刚发出去消息，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对面的人就立刻回了过来：【现在。】
郁清：【……】
现在？郁清皱眉盯着屏幕里那两个略微有些刺眼的字，没有忍住直接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提示音被人接起的那一刻，郁清连忙着急问：“你现在在哪？在我们──”
姜砚书抢答道：“是。”
郁清有些不可相信，他从六点多就一直等到现在八点多吗？来不及多想，她直接套了一个牛仔外套撒着拖鞋就着急向外出去。
哪曾想对面的姜砚书语调沉重，像是有些故意说道：“你别出来了，外面下雨了。”
“没事。”
比起在门口等她快三个小时的姜砚书就为给他送个月饼来说，她下楼去取又有什么为过。
等郁清下楼后，外面的雨已经开始慢慢小，但因为刚刚的大雨，学校地面本就不平的坑坑洼洼早已经聚集满了水。
郁清着急地快步小跑，一个没注意，脚直接踩了进水，泥泞的雨水溅到她白净的脚踝上，穿着拖鞋的脚早已变得污浊不堪。
一出校门，郁清就看见拿姜砚书的车停在门口。
她颤颤巍巍地跑了过去，等到了车窗跟前时，她弯着腰敲了敲车窗。
见车窗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于是一只手轻声地拉开车门，她刚拉开一个小缝，就听见车身里面男人低声嘶哑地声音，像是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声“上车”。
郁清听着声音有些疲惫，而此刻外面的风极不留情地刮的更大了一些。她拉着车门的手一顿，随后将手里的伞合了起来，一只胳膊用力的将伞甩了甩，然后坐上了车。
车内像是开了空调一般，她刚坐上座椅，面前就有一股热气袭来。
车内与外界隔绝一片寂静，即使身处黑暗，郁清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地寒意。
姜砚书侧着头，想起来刚刚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幕场景，眼睛若有若无地看向她刚刚对乔泉勾着唇角的唇瓣，上面不沾一点朱红，只是透漏出原本的唇色。
此刻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长裙，胸前系的那朵蝴蝶结静静地垂着在那里，女孩胸前漏出来的那一大片洁白的肌肤还若隐若无散发着一股花香味。
郁清被他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的头皮有些发麻，她拿着伞的手还在哗哗滴着水，她率先出声：“对不起，我手机静音，所以没看到消息。”
不知道他是累的还是不耐烦，也不见他讲话。
手里的雨伞隔着睡衣单薄的布料，一点点浸湿，然后冰凉的雨水顺着大腿缓缓滴在了脚下的垫子上。
这辆车看起来就很贵，她也不懂什么是真皮还是人造皮，只记得之前家里有车时，爸爸就因为给车换了真皮座椅而开心道，常常会因为有一点水和刮擦就生气。
她只能感觉到身后的椅子很舒服，所以想来也是很贵的吧。
郁清不动声色地将雨伞缠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冰凉的雨水一下子就透着衣服渗了进来。湿湿粘粘地衣服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真难受啊，这澡白洗了。
她垂着头，突然只见一双苍白有力地手向她伸了过来，她下意识挪开腿。
然而那只手只是拿起了她腿上的伞，然后“咚”地一声，将伞扔到了后面的位置上。
姜砚书幽幽说了一句：“后面位置大。”
不知怎么，身处着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就是前面路灯和周围零零散散地小摊贩的亮光。
“你能不能把灯开开。”郁清小声说道。
太黑了，而在这黑暗中，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姜砚书的气息紧紧包裹着，毫无挣扎之力。
姜砚书没有说话，像是盯着她看了很久，这才把头顶的小灯打开。
暖黄色的灯光如泄，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男人的气息这才像是有些消散了些。
郁清这才看清他的脸，今天晚上的姜砚书穿了一套正式地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衣，衬衣上还打着一个被歪曲的浅色领带，衬衣下是被包裹着紧时有力的身躯。
他一动衬衣的扣子仿佛下一秒就被健硕地肌肉拉扯开来。
郁清只是望了一眼，心就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她别过眼，声音微颤道：“还是把灯关了吧。”
姜砚书这幅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忍不住不心动。
姜砚书凝视她，只见郁清耳朵上、柔颈上，早已爬满了绯红。他笑而不语，伸手又将灯关上。
“月饼呢？”郁清出声。
“丢了。”姜砚书满不在意地说道。
“丢了？”
确实丢了，他丢给别人了。
他本来就因为看到乔泉和郁清在一起心里正烦闷着，没想到从他车旁刚刚经过两个女生，要加他微信，他虽然没加，却把原本要给郁清的月饼送个了她们。
因为还处于中秋节，所以两个女生虽然被拒绝了，但是还是喜滋滋地接受了月饼。
那盒月饼本来就是他找借口想要见郁清的一个理由而已。
郁清睁大眼睛，她以为这是姜砚书再给她开的一个玩笑：“你真丢了？”
姜砚书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郁清蹙眉：“那你叫我下来干嘛？”
黑暗那头，男人说话一顿：“我没让你下来。”
“……”
见争论不过，郁清转念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丢它。”
“坏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姜砚书一本正经地瞎扯：“真的，那个月饼上面写的是手工制作，所以保质期短。”
说着，又故意地提了一嘴，“你买的时候没有问吗？”
那天在车里，他看的清清楚楚，那盒月饼是乔泉递给郁清。
郁清半信半疑：“那个不是我买的…”
“那你不信问问。”
他故意的，他知道郁清不会问的，就她那张脸皮，只有在当初追自己的时候，才无敌厚。
郁清抿抿唇，想起那头乔泉地过来时那个区别于别的礼盒包装的月饼，不管问或者是不问，是与不是，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乔泉知道，自己的心意被她这么不当回事。
姜砚书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开心，这才愉悦地发动车子。
见突然发动的车子，郁清连忙问道：“干什么，去哪里，我要回去了。”
“给你赔月饼。”
只不过因为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周围的蛋糕店已然是全部关上门了。姜砚书不知道是在哪里打听到城里一家老旧小区里藏着的手工糕点店。
等车穿过一片繁华，而后又穿进一个诺大的老式小区，这里夜虽然深了，但是周围开着的小店此刻却没有因时间而影响到周围络绎不绝地人。
穿过几个小弯，车子稳稳地停到了一个看着有些破旧的小店门口。
姜砚书叫郁清老实地坐在车里等着。
但郁清眼瞅着周围也是漆黑一团，倒也无所畏惧般地下了车。这边的地面干干的，一点都没有下雨的痕迹，因为城区高楼林立，人口又密集，所以就连气温也比大学城附近高了几度。
店像是开在居民楼的背面，一个牌匾也没有，只是前方的凳子上立了一块红色的牌子，简简单单地写着‘糕点’两字，门外延伸的架子上放着几个篼，有几个里面的东西已经是空空如也，只剩下糕点的酥皮掉落在篼里，只有一个里面还剩下几个被摆放整齐的糕点。
糕点上方是吊着一个红色灯罩的黄色透明灯泡。
店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笑起来乐滋滋的。
空气中飘着一股甜而不腻地绿豆香味。
姜砚书包圆了最后一点所有的月饼。
阿姨说这月饼她本来是准备拿回去给自己孙子吃的，因为附近经常吃的人她们都只会买现做出来的，没有人会买剩下的。
阿姨看着穿着正式地姜砚书、又看了一眼还穿着睡衣的郁清，胡乱猜测他们是刚结婚的夫妻，老公因为工作，于是在中秋节的最后一天匆匆赶了回来，给娇妻买月饼吃。
郁清连忙摆手否认。
不得不说，现在电视剧的剧情都这么丰富了？阿姨想象力也太好了吧
姜砚书却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阿姨用油纸裹着红绳将月饼包了起来，在他们离别之时，还祝他们人团月圆，百年好合。
郁清也懒得和阿姨计较，只是开心地祝福她中秋节快乐。
姜砚书把她送回了学校，一路上用油纸包裹的月饼飘着淡淡的绿豆香味，不一会就充斥在整个车厢里面。
姜砚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时不时侧着头看向郁清那副馋虫的样子，漆黑的眸子荡漾的满是笑意
夜色昏暗，被笼罩在云层中的月亮跳了出来，高高地悬挂在树梢。
眼瞅着车子稳稳停在学校门口。
郁清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直到关门那一刻，才转过身来对着车窗里的姜砚书眨了眨眼说道：“谢谢你的月饼，中秋快乐。”
外面的雨早已不下了，只剩下地面上时不时聚拢成的小水坑提醒刚刚这里下过一场大雨。
姜砚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长长的手臂勾过来仍在靠背上的雨伞，心里没由来的无奈，怎么又落下了东西。
自从那天夜里回来，郁清身体逐渐就开始变得又些虚弱，每天都是不停地咳嗽。
怡然给她放在桌子上的感冒药依旧被她扔到一旁的桌子角落和零散地杂物混在一起。躺在床上身体无力地她责怪那天那两个人，一个先是让她一不小心淋了雨，一个是让她穿的睡衣跑到了外面。
不过好在的是，那个月饼倒是挺好吃的。
感冒带来的副作用让郁清吃任何东西都如味同嚼蜡，她每天就是拖着沉重的身体跑到食堂去买些粥喝。
对于生病，她一贯作风就是不理不管不吃药，全靠自己身体自愈。
感冒第三天，她已经开始慢慢不咳嗽了，就是身体开始变得晕乎乎的，两颊也泛着热气。
终于在自我的摧残下，她开始发了低烧。
许是发烧终究比感冒难受，她倒是终于想起了早已被遗忘的感冒药。
郁清刚吃完药，准备爬上床去好好休息，安静了好几天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提示赫然显示沈蓦珊。
郁清接起电话，正要出声，沈蓦珊就抢先说道：“喂，郁郁，这周末要不要去烧烤啊，学弟说在山里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自助烧烤。”
电话那头沈蓦珊笑的又些不怀好意。
“学弟说他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有理会他。”
郁清这才明白，她笑的原因是为何，她倒也没立即就说话，只是看了眼手机的微信提醒，乔泉确实给她发了两条微信。在他的上面还有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姜砚书发的。
她点开和姜砚书的聊天框。
‘我的衣服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还有你落下来的伞’
“怎么样啊，不说话？”沈蓦珊在那边催促着。
郁清心不在意地说着：“可是我不确定我周末有没有事。”
对面的沈蓦珊一下子就停出来郁清浓重的鼻音：“郁郁，你这是感冒了吗……？”
郁清专心给姜砚书发着消息：“嗯嗯。”
“怎么会感冒啊。”
“就是不下心淋了点雨。”
“那好吧…你先好好注意身体吧，周末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郁清说完“好”，就挂断了电话。
她就是有些不想去，要不是那天乔泉奇奇怪怪地让她淋了一会雨，那她也不会感冒了。
挂完电话，姜砚书那边又来了消息。
郁清看着手机，眉目微微狰狞。
姜砚书说让她今天把衣服送过来！！
郁清今天身体不适，本想着给姜砚书送到学校门口，让他来取，可是他却以下班太晚不顺路为由拒绝了要来的打算，只是说她可以选择送到他家。
姜砚书的小区她又进不去，就算能进去，她也没办法上楼。
无奈，郁清只得想着给他送回到他工作的地方。
郁清将那件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取出来，整齐地叠好，装进袋子里，衣服她没敢洗，生怕这个衣服手洗会弄坏，大不了到时候多钱，她把洗衣服的钱还给姜砚书罢了。
姜砚书工作的医院她知道在哪里，上次她去看病时那个地方。
郁清随便穿了件黑色的卫衣套在了身上，出门前又瞧着自己没起色的样子，临了又涂了个口红。
姜砚书上班的地方是安宁市第二医院南院，这个医院是她们这附近唯一一个三甲医院，因为有医保卡，所以那天郁清才会来这个医院，刚巧就碰到姜砚书。
二院虽然也所属在大学城，但是大学城很大，这个医院离学校也是有一段距离，不过好在有直达的公交车可以直接到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的行车来来往往，门口照旧还满是神色匆匆的行人。
郁清走进医院的门诊楼，就给他发了消息。
【我已经到了。】
她在一楼大厅随便乱转。
五分钟过后，看了看手机的消息提醒。
十分钟后，她按耐不住给姜砚书打了个电话，对面又是一阵忙音。
头又有些昏昏沉沉，这么大个医院，她也不知道姜砚书在哪里？总不能随便拉个人来问问，姜砚书是哪个科室的吧？
身体上的不舒服已经让她顾不上和姜砚书生气，此时此刻，她就想躺在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