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照不宣的沉默
夜幕降临。
寝室里，郁清无聊地瘫坐在椅子上。
自她接到姜砚书的消息后，就一直在收拾。衣服也是换了一套接一套，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这么认真地对待和姜砚书的见面。
直到她的第一个室友冯思回来后，看着她搭配凌乱的衣服，开玩笑般的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郁清这才发现自己凭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地光彩照人啊，别到时候，姜砚书真误会自己对她有意思了。
于是，她决定还是穿的随意些。
毕竟，姜砚书不值得她这么做。
想通之后，郁清便无所谓地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夜色催更，暮色渐暗。
随着十点的到来，剩下两位室友也相继回来。
大学三年来，因为郁清忙于各种兼职，所以并没有和室友经常在一起上课、吃饭，这也导致她和其余三人的感情并不深厚，不过好在大家相处的很和平，这一点郁清很庆幸。
姚芊刚从图书馆回来就看到了郁清，往常这个时间，她这两个月来基本上是在寝室见不到郁清的，于是便开口说道：“呀，大忙人，今天可算是见到你了啊。”
郁清有些不想接话，便敷衍地点了点头。
没想着姚芊又接着说道：“那今天还出去嘛。”
郁清还没来得及讲，冯思就抢话道：“出啊，芊芊你是没看到我回来时郁清换衣服的架势，那好家伙，我还以为一天没见，她就开始谈恋爱了呢。”
怡然从寝室端着盆进来，恰巧就听到了冯思那句“她谈恋爱”，直接好奇八卦地问道：“啊啊，谁谈恋爱了？”
姚芊放下包，眼神示意了一下郁清。
屋内的气氛瞬间被怡然点燃，她连盆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大声惊叹道：“郁郁，你竟然谈恋爱了，我认识你三年即将开始第四个年头，我还以为在我毕业之前，我是看不到你谈恋爱了。”
郁清被怡然突如其来地从后面抱住，连忙解释说道：“我哪有谈恋爱，你听茬了啊。”
姚芊：“那思思说看你换那么多套衣服，平常你上班也没见你这么认真啊。”
郁清有一种，如果她不解释这句话，那么就凭怡然的大嘴巴，今天晚上乃至明天，他们专业所有人都将知道她谈恋爱了。
毕竟现在的大学生最喜欢的不就是操心别人的感情生活。于是她随口瞎话就来：“我朋友的女朋友结婚了，我挑衣服是想陪他一起撑场面去。”
“啊，是这样啊…那你换的衣服呢。”
怡然上下打量了她，显然一脸不信。
“因为我觉得越重要的场合我反而越要随意，那种随意中带着点刻意的美才更能更加显示出我们赢了。”郁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着有些懵圈的怡然，她微微一笑，然后又向她郑重点点头。
怡然瞪大眼睛觉得她好像不无道理。
其余的二人只是偷笑，却默不作声。
她今天确实穿的随意，因为她不想让姜砚书有一种她好像很重视跟他见面的错觉，但同时又要很美。
寝室又恢复到安静的状态，每个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只有郁清还在眼巴巴地等消息。
“郁郁，你还出去嘛，再过会寝室楼就关了。”冯思说道。
郁清眼瞅快到十一点，心一横，随便从柜子里扯出了个布包，装进需要用的东西后，果断地选择先出去，“我走啦啊，拜拜。”
其余两人纷纷说道：“好，拜拜，注意安全啊”
只有怡然一人说道：“郁郁，加油，老娘最美！”
关上门那一瞬间，郁清听到了其余两人的嘲笑，剩下的话她们就自己说吧。
今日忌，自己不宜讲话。
虽然，已经到了闭寝的时候，但学校里面多的是手拉手的小情侣，三五成群的人在路上打打闹闹。
郁清满眼羡慕。
她给姜砚书定位的地方就是学校门口，马路对面就是昨天她定位的绿树网咖。今夜肯定是回不去宿舍了。
眼瞅着，姜砚书还没有给她发消息，郁清心想，要不要现在先提前过去，给自己订一个豪华包间。
学校对面的网咖非常贴心的推出了双人单间，也就是一个隔断的包房，两台电脑的椅子合成了一个长条沙发，非常适合睡觉。想着，她便准备动身先去对面。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停在了她的前侧方。
夜晚的灯光本就有些暗淡，那辆车又刚好停到了树荫底下。
郁清咪着眼打量了几下，心想这不可能是姜砚书的…车吧？不敢相信的划开手机屏幕，通知栏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提示。心像是空了几拍后，郁清这才敢相信那不是姜砚书的车。
然而，下一秒，车上的坐着的人就下来了。
郁清眼瞅着车上下来的男人，关门、转身、然后直直地走到了副驾驶的那边，手则是在裤兜里摸出什么东西。
离远看，能看见男人两指之间泛起点点星火。
而那个人正是姜砚书。
他并没有看到自己，而是两眼不停地在学校门口里张望着。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下。
【姜砚书：你过来吧。】
郁清看了眼手机再瞅了一眼他，不知为何，此刻如果她从这边走过去，姜砚书会不会认为她是等他太心急了，所以才出来等。
此刻，向前去也不是，向后退也不是。
这个位置很尴尬，他要是突然扭头看到了自己怎么办，又不是所有人和她一样，有些许近视。
如果姜砚书这几年，没有因为枯燥无味的书本搞的近视，那他的眼神应该还是很好的。
还记得，当初周末放假，她跑去姜砚书的学校找他，当时正值他们下课，诺大的教学楼广场前乌央乌央全是人，原本就找错位置的她，此刻更是找不到。然后，她给姜砚书打电话，没想到，那家伙直接就告诉她，说看到自己了，让她站在此刻的位置别动。
最后，逆着人潮的姜砚书还是牵到了公主的手。
郁清想到这里，那天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啊，等她再次看到看向姜砚书之时 ，只见原本看向那边的砚书不知何时视线已经挪了过来。
隔着一段距离，姜砚书就倚靠在车旁，整个人看起来疲惫，眼神却直接地注视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等等…所以他什么时候看到了自己。
郁清再次连忙打开手机，对话框还是那句【你过来吧…】
’你、过来…吧？‘
原来姜砚书早就看到了自己…那她在这里思前想后的一切岂不是多此一举。他一直在向看傻子一样的看自己。
郁清又对上姜砚书的视线，这次她决定装傻充愣。
郁清一脸平静地走到姜砚书面前，迟缓向他打招呼。
“嗨。”
走到他面前，郁清才看清了他的模样，今天的姜砚书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上扣子欲盖弥彰地系着，那副样子有些吊儿郎当。
不守男德，郁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姜砚书点了点头，又继续抽着烟。
就在郁清终于以为他可以走了回家取她的学生卡时，姜砚书开口懒懒地问道：“饿吗？”
郁清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姜砚书：“我饿。”
“……”
和姜砚书相遇的这两天，她发现这个人做事说话没头没脑，总是让自己一头雾水。
姜砚书好像感受到她的不乐意，于是垂眸自顾自地说道：“上车。”
一边说着，手又一边地帮她拉开车门，行为十分贴心。
姜砚书发动了车子。
郁清看了眼车窗外又转身看了正在专心开车的姜砚书。
车内微弱的黄光下，郁清隐约地看到了他沥青地胡茬，没忍住问道：“是很累吗？”
姜砚书“嗯”了一声。
“那你吃饭了吗？”
姜砚书摇摇头。
郁清低下头沉思了一会，便开口道：“我们去吃饭吧。”
开车的姜砚书听到她这么讲，分了下神，透过镜子望了望她说道：“你不着急取卡吗？”
当然着急取卡啊，明明知道我着急，你还这么磨蹭。郁清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但嘴的话却变成了：“我怕你疲劳驾驶，然后出车祸。”
只听见原本安静的车内，传来姜砚书“扑哧”冷笑了声。
“郁清，你咒我呢？”
这是二人相遇以来，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时间相隔了太久，她都忘记了，姜砚书叫她的名字是怎样的，曾经的回忆伴随着这一声犹如泄闸的洪水席卷而来。
郁清低头藏住自己的思绪，抿唇说道：“不是，是我没有多余的钱来看病。”
姜砚书侧头抽空瞧了瞧了她，神情有些不自然，漆黑深邃地眼眸掠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想吃什么…烧烤还是火锅。”
这个点，大街上还开门的店也只有烧烤和火锅。
郁清趴在车窗边眼瞅着车开过自己最喜欢吃的那家馄饨小摊，她有些失落的缩回了身子说道：“烧烤吧。”
姜砚书将车停到马路边。
二人随意选了一家人最多的店便坐了下来，点完餐后，姜砚书看着在擦筷子的郁清问道：“你想喝什么。”
郁清下意识地说了句：“冰啤酒，谢谢。”见他没有动静，于是便继续手里的动作，抬眼认真地看着他说重复道：“我要冰啤酒。”
姜砚书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果断地拒绝了她的请求，自作主张地给她点了一瓶豆奶。
烧烤店的大姐将烤串一个个放好后，又热情地说道：“帅哥，菜都上齐了啊，有啥需要再叫姐啊。”
郁清默默地拿起一个串来开始啃，这大姐来的也太频繁了吧…
只看外表不看内心的人也太肤浅了吧，帅哥怎么了，帅哥不上厕所、帅哥牙上不粘菜叶、帅哥不呼吸的吗？
想到这里，她倒要看看，看看帅哥是如何优雅的吃烤串的？
只见对面的人，慢慢悠悠地拿起筷子，一个个将肉掳进盘子里，然后又带上大姐贴心送来的手套，一个一个地把剔好骨的肉的鸡翅在装进盘子里，而鸡骨头则是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在纸上。
郁清一边咬着肉，一边咬着吸管，心里却在想这是职业病啊。
不知不觉，他们身边原本空着的座位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郁清抽空打量了下四周，几乎全是女生，并且大家的目光焦点全部落在了她对面———姜砚书的身上。
耳边不时传来相机卡擦的声音。
郁清虽嘴上没说什么，但身体却向里面靠了靠。
她可不想当姜砚书的人肉背景板。
那边的姜砚书却习以为常，对那些人的举动丝毫不关心，只是自己干着自己的事情。
姜砚书将去好的鸡翅肉向郁清面前推了推，而后自己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随后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又递给郁清，示意她擦擦嘴角。
郁清本来不想吃的，但是抵不过烤串“滋滋”地诱人色泽和香味。
郁清看着对面停下筷子的姜砚书问道：“你不吃吗？”
姜砚书低着头看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饱了。”
郁清低眼看了桌上的串签，他那边寥寥几根孤独地摆放在一侧。
但姜砚书以为郁清这么问是没有吃饱，于是又试探地说了一句：“再来点？”
“……”
郁清塞着最后一口肉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吃不下去了。”
“嗯，好，我去结账。”说着，便起身去结账。
郁清着急地擦了擦嘴也跟了上去，不过等她过去姜砚书已经结完账。
他们从烧烤店出来时，时间也即将逼近十二点。
郁清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她和姜砚书之间的沉默仿佛成了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郁清心里此刻却在盘算着刚刚吃饭的钱该怎么给姜砚书。想着，又一面幽幽地睨窥了眼他。
夜晚的路上，车辆很少，就连红绿灯好像也开了快进一样，一路上畅通无阻。
郁清老老实实地跟在姜砚书的身后，下车、进电梯，一路上安安静静，姜砚书好像是懒得理她，刚好郁清也不想跟他讲话。
上了楼，只见姜砚书换好拖鞋，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出来，半蹲在地上，动作轻柔地将拖鞋放在了她的面前，彷佛像是又强迫症一样，整齐地冲她摆好。
郁清换好鞋子，乖巧地跟着姜砚书身后等待着姜砚书开门。
姜砚书家的门是电子锁，只见他直接将手放在把手那里，‘咯噔’一声直接向下一拉，门就开了。
郁清压制住自己想要立马冲进去的心，乖巧地等姜砚书进去了以后，她才跟着进去。
姜砚书径直走向了厨房，郁清站在客厅中间，局促地等着姜砚书给她发号施令。
她侧头随意地看了眼沙发，没想到早晨她离开时叠好的衣服和毛毯还如今早她离开时一般，摆放在沙发的一角。
姜砚书转过身子，手里正拿着一杯水，葱白的指关节搭在杯子上，在透明玻璃的映透下显得十分性感，见郁清站在客厅中间，那个样子如做错事情的小孩，他没忍住地笑了道：“你不着急你的卡了吗？”
郁清听到他这么说才连忙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走向了卫生间。
姜砚书听着女孩不合脚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目光直勾勾注视她的背影，眼底下却荡漾着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