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恐惧
街上春风徐徐,杨柳舞于风。
谢锦瑶和林珝走在街上,开口问道:“林大哥,你不打算将陈大夫弄出将军府吗?”
林珝微微颔首,“嗯,柳姑娘那么说,许是让我们自保。可旁人冲着我们射箭,我们决不能只躲过去。”
谢锦瑶听见他这话,连忙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林珝也点了点头,又拉着她往将军府的方向走了。
刚一走进将军府,林珝就见到迎面而来的宋如圭。
他心中不由得闪出一阵烦闷,转头对骨青道:“送小公子回房去。”
谢锦瑶看着宋如圭,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了。
见谢锦瑶远去的身影,宋如圭嘴边挂起来了一抹笑,他走到林珝身边道:“你们今日出去了?”
林珝点头:“嗯,我带着她去街上走了走。”
宋如圭眼睛眯了眯,倏尔笑了,“小孩子就是喜欢逛街,你也不知道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改天我派几个下人带着他好好地玩一天。”
林珝:“不必了,尔尔从小便不让人省心,便不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这话,他正准备要往府中走去,却被宋如圭拦在身前。
“昨晚那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
林珝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宋如圭。不由得蹙了蹙眉。缓缓地开口道:“有些眉目了,你且等着吧。”
他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宋如圭踩着地上的树枝,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倒真是对不住你,明明你是前来押送官粮解救轮州的燃眉之急,谁曾想仲文对你误会太大,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他仍然对你怀恨在心。”
他说着这话,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林珝捏了捏拳头,并不想再理会宋如圭了,抬脚就要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宋如圭也跟在他身后,缓缓地说道:“虽然说徐副将的死和你的确是有关系,可你那时候也是为了一城百姓。旁人说你狠毒便罢了,怎么他也拎不清?”
听着宋如圭的话,林珝咬了咬牙。他面上却不显,神色如常地往后院中走去。
“这事若是尔尔知晓了,他也定会理解的。哪能像仲文似的。”
宋如圭说着话,又看了看天色,连忙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去军营一趟。”
说罢,他拍了拍林珝的肩膀,随后就转身走了。
林珝继续往后院中走去,三年前那事是他的痛脚。被人这么揭露出来,他会疼,但他绝不愿意让旁人看出一分一毫。
可今日他又突然后怕起来了,谢锦瑶知道这事了该怎么办?
他早在决定带她来轮州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这一点,却在此时正面了恐惧。
她在轮州一天,就多一份知道那事的可能。
可他总不能把她赶出城吧?
林珝苦笑了一声,心里暗暗地想着。
另一边的客房中,杜仲文从侍女的手中接过药碗。
他坐在床榻边上,又一点点地喂杜知府喝下。
杜知府眉头紧蹙着,抬手就要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却听见他说道:“你能别逞强了吗?”
杜知府瞪了他一眼,仍然是从他手里拿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下了。
“没被毒死,倒是快被你折腾死了。”杜知府说道。
杜仲文将药碗递给侍女,又眯着眼笑道:“老头,你怕苦啊?”
他说着话,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杜知府瞪了他一眼,“给老子滚。”
杜仲文却是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笑呵呵地道:“就不走。”
杜知府:“……”
这个混小子,找到机会就气他。
杜仲文看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心中便知这老头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便稍稍放心了。
“都下去吧,我陪着我爹说会儿话。”杜仲文看了一圈这房中的侍女说道。
“是。”
房中只剩下父子两人,杜仲文看着靠在床榻上的杜知府,连忙转过身去,搬起来椅子又坐在杜知府的床榻旁边,他看着杜知府说道:“老头,这些人总这么监督着咱们,要不然咱们就回去吧?”
杜知府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敲,“你知道他们监督着我们,还敢说回去?”
杜仲文:“怎么不敢?”
杜知府无奈扶额,他叹了口气道:“走不掉的。他们不会让我们有一丝离开的可能。况且,我估摸着,咱们家也被监督起来了。”
杜仲文:“那我娘……”
他有些着急,自从老头出事,他也没回家呢。
杜知府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他们不敢动你娘。”
杜仲文抿了抿唇,“你说他们到底想干嘛?”
“不知道,且行且看吧。”杜知府开口道,“你昨夜拔剑了?”
杜仲文点头,他又连忙摆摆手道:“但是我没碰着他一根汗毛,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侍卫,险些要了你儿子的半条命。”
他说着这话,又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杜知府:“……”
再说陈大夫,自林珝几人离开了客栈,他就将陈亦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跟我走。”
他声音喑哑沉重,陈亦不禁打了个寒颤。以往这种情况,陈大夫已经拽着他打了起来了,今日这看起来不太对呀。
陈大夫这样,他也不敢再跑了。
父子俩走在街上,陈亦看着前方的陈大夫,他爹今年五十多了,却已经长了一头的白发。后背也不像从前那么直了,
陈亦脑海里想到方才陈大夫跪下的模样。
他又想到,先前他被赌坊的人扣着,他爹是不是也是这样求人的。
眼睛有些痒了,陈亦抬起来手肘往眼睛处一抹,泪水落在指尖处。
他擦干眼睛处的泪水,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陈大夫的身边,哽咽地唤了陈大夫一声:“爹。”
陈大夫撇过头去看他一眼,“我又没打你,哭什么?”
陈亦吸了吸鼻子,开口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了。”
他说着,也落下了泪水。
陈大夫叹了口气,他活了大半辈子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就想着把什么好的都给他,才让他成了如今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