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暗卫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将那丫鬟救了回来。
卫离看着那胧弯月,声音略微有些缥缈的说道:“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不必告知我的身份,若她醒来愿意报仇,就让流烟收了她,留在秋月楼。若不愿便给她些银子,离开京都吧。”
暗卫回了声“是”。
卫离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暗卫走后,卫离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弯明月出神。
入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她只穿着单薄的纱衣,身上却毫无冷意。
大概是心底足够悲凉时,身体的注意力便会被分散出去。
姚平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这还不足以对姚正松造成多大的威胁。
自己如今已经与其结仇,尽管背后的驱使者是皇上,但实施者却是自己。
若姚正松不倒,瑞王继位,到时候死的便是自己。
卫离皱了皱眉,眼里尽是厌倦。
看来姚正松是必须要除的了。
第二日,卫离正在作画,福伯忽然走了进来。
“小主子,这有一封拜帖,说是苍月国的人。”
卫离连忙上前扶起福伯,无奈的说道:“福伯,都说了没人的时候您叫我小离便好。您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这样阿离如何担待的起。”
福伯笑呵呵的起身,“礼数不可费。”
卫离只得叹了口气,礼数的事情上,福伯总是这般坚持。
她拿起拜帖疑惑。
自己似乎并不认识什么苍月国的人,但对于苍月国她略有耳闻。
听闻苍月国历来是以女性为尊,也是九州中唯一以女性为尊的国。其以神女为权力最高层,神女就等同于苍月国的皇帝。
但对于苍月国神女,有一个很残酷的传闻,是她幼时无意间偷听外公和母亲的谈话才得知的。
苍月国神女之位历来只能有一位继承人。
若神女生下龙凤胎,则无事。
倘若生下双胞胎,则由神女将姐妹俩的血同时滴在祭灵天灯上,谁的血液使天灯更亮,便会认定是天选之女,而另一个则会被认为是争夺下任神女气运的不祥之子,会被悄无声息抹杀掉。
卫离打开拜帖,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对方称自己是那天在天外来物的紫衣女子,当时第一眼见到卫离便觉亲切,一直听闻卫国师的大名却不见其人,那日有机会得见很是幸运,希望能与卫离交个朋友。
卫离捻着手指沉思了一会。
那日在天外来物,那紫衣女子确实表现的比较友好,但她并不相信一见如故这种说话,至于对方是什么意思
待几日后亲自去会会便知道了。
不知为何,这苍月国的人,自己总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
转眼,就到了与苍月国那紫衣女子约定的时间。
对方约在了云来客,卫离便换了身月白绣远山孤鹜常服,准备出门。
临走时,福伯隐晦的说了一句“小主子,人不能困于一方天地,有时候跳出事物之外的答案,往往是最意想不到的那个。”
卫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正想追问福伯,马车却已经到了。
福伯忙催促着卫离上了马车,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一样,只让她早去早回。
卫离只好作罢,打算回来再继续追问。
马车到了云来客,卫离径直向楼上雅间走去。
掌柜的看见卫离,隐晦而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便又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卫离今日并没有带雨眠过来,而是带了随安。
经过上次丞相府的事情之后,随安反思了自己好久,说自己不该在关键时候留下卫离去追黑衣人。
尽管卫离说了没事,让他下次注意就行。
但这孩子就是不听,硬生生自己找暗卫领了十五鞭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还没好利索就爬起来寸步不离的守着卫离。
除了上厕所睡觉之外,其余时间都要跟在卫离身边,不让卫离离开自己的视线,搞得雨眠都对随安有了点意见,卫离也有些无奈。
但想到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才这样,便也由着他了。
随安推开门,卫离就看到了那个紫衣女子。
她今日依旧穿着一件紫色的纱衣,头上是那个月牙状的发簪,戴着月亮耳坠。
听见推门声,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随和的笑。
就是这个转头,却让卫离直接愣在原地。
她瞳孔骤缩,心跳突然加快。
太像了!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看到此人觉得眼熟了,这女子刚刚那一瞬间,竟与母亲如此相似!
卫离突然就如同喘不过气一般,死死的屏住呼吸,大脑开始出现短暂的空白。
这一刻她什么也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眼睛里全是眼前女子这张酷似母亲的绝美容颜。
见她半天没有动作,紫衣女子笑盈盈的开口。
“卫国师快进来坐吧,站在门口作甚?”
声音一出,卫离突然恢复了心神。
自己刚刚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失态了吗?她不禁暗骂自己的不成熟,但心里却反复问自己。
这是巧合吗?
回过神后,她默不作声的坐到紫衣女子对面,却并不看她,而是用衣袖掩住自己颤抖不已的手,装作平静的问道:“姑娘约卫某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紫衣女子先是不急不缓的给卫离倒了杯茶,才抬眸看向卫离。
“早就听闻了卫国师的大名,年轻有为俊美无双 ,那日在天外来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女子名唤拓跋月,国师可唤在下小月。”
卫离听罢,端起茶杯缓缓向她敬了一礼,“原来是拓跋姑娘。”
拓跋月笑了笑,不甚在意这个称谓。
“卫国师这么聪明,我就不卖关子了。其实我等此番是为了凤凰于飞而来。”
说到这,拓跋月停顿了一下。
她抬头定定的看着卫离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真诚。
卫离面色不显的听着,心中却是一跳。
她知道那簪子叫“凤凰于飞”?
拓跋月一直看着卫离,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所以她立马向卫离解释。
“卫国师别误会,既然那簪子是你拍下的,我们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卫离不着痕迹的用手指敲了两下杯子,心中暗沉。
“其实我是苍月国的大祭司,那发簪对我们神女来说是故人之物,本来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回去的。”
说到这,拓跋月有些怜爱的看着卫离。转而又朝她温柔的一笑,像一位知心大姐姐一般。
“但既然卫国师不惜花重金拍下它,想必它应该对你也很重要吧,如此也好。放在你这里,也能让人安心。”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好似自己与她非常熟识一般,但卫离知道自己是第一次见拓跋月。
因此她完全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在无意识的接近她,并不断释放好感。
可卫离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那天,在天外来物外面顾洲说这发簪是故人之物,如今苍月国的大祭司又说出了同样的话。
这让她不禁疑惑,他们与这发簪,或者说与父亲和母亲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此刻显然也不是她疑惑的好时机。
若她主动询问,未必会得到正确答案,相反可能会暴露自己。
于是她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吹了口沉浮的茶叶,不甚在意的说道:“拓跋姑娘言重了。卫某拍下那发簪,不过是瞧着稀奇罢了。”
“若是能将其送予心悦之人,想必定能讨她个欢喜。”
听着卫离这番言辞,再瞧着她这幅明明在意却硬要装不在意的样子,拓跋月“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卫离喝茶的手突然顿住,眼神惊讶的看着拓跋月。
“她为何要突然发笑?她难道是在笑我吗?”
殊不知她这幅呆愣的模样,更逗得拓跋月合不拢嘴。
她眼神颇为宠溺的看着卫离,仿佛在说“你啊,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卫离:???
怎么突然之间这画风有点不对。
卫离忍不住的想,她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娘
(⊙o⊙)…
气氛突然就尴尬住了。
卫离实在是没办法待下去,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走。
不料又被拓跋月噎了一下。
“那卫国师便去忙吧,我们下次再见。反正,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卫离:
她拱拱手,连忙说了句“在下告辞”,便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了。
而拓跋月则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卫离离开。
直到卫离上了马车,神出鬼没的揭开车窗帘,看见拓跋月还在窗前看着她,甚至还诡异的朝她挥了挥手。
“这到底什么意思?”卫离想不明白。
生平第一次,清冷如月的卫国师,感觉到了尴尬这种情绪。
她讪讪的朝拓跋月一笑,然后赶紧放下窗帘,让车夫快走,俨然一副落荒而逃之感。
于是她也就没看到,车辕上的随安和拓跋月微不可查的相互点了点头。
直到卫离的马车离开,拓跋月才立马冷下了脸。
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她打听到卫离这些年的处境,心里就像针扎一般疼。
终究,是她们亏欠了卫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