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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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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界一处城墙,天色渐阴,凉风阵阵,两道墨色身影迎风而立,微冷雨丝落下,一人面色凝重,缓缓开口:“想好了吗?”

    季如骁点头,面上看不出情绪,“可以。”

    “很好,”仙君依旧绷着脸,默默抬袖,擦了擦颊边水渍,看一旁岿然不动,仍旧潇洒的对手。

    “季如骁,换个地方,吹得脸疼。”

    “不必,”季如骁转身,银灰发丝在他眼前拂过,“既然你我修为都已停滞,再打无益,便停战几年,各自修炼,到时再战。”

    看他转身欲走,宋映瑄叫他,“你去哪?”

    “话已收到,无事可做,回魔界。”

    长剑化形,划破风雨搭到肩上,宋映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有,最后再打一场。”

    季如骁不动,“你刚说不想打。”

    “本君说的是以后,”抬剑拍拍他的肩,宋映瑄不解,“你为何肚量小到这点事都生气?”

    季如骁弹开他的剑,“你为了说句话邀本尊出来,很麻烦。”

    “这样显得正式些,况且又不是只说话,本君不是还要跟你打架吗?”

    看他还不动,宋映瑄收起剑,“都说了是暂时,本君以后还是会跟你打的,你……”

    红光一闪,面前身影瞬间消失,宋映瑄停了停,补全后半句,“……别这么小心眼。”

    仙君迎着小雨慢吞吞回拜月峰,前些日子同宋渊吵了一架,明知灵气流失得不正常,师尊却一声不吭,还是他发现锁魔阵波动异样,后来探出灵气流往人界,宋渊又不让他去,气得他险些一脚踹过去,对上师尊的视线又怂下来,愤然离开。

    他预备去趟人界,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同季如骁是打不了架了,只能先以此推脱。宋渊身上那股黑气生生不息,他如今看到那倔驴似的脸就生气,原本想着不管了,直接下界,他自己爱受罪就受,走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清一次黑气。

    原本想打一架蹭点季如骁的魔气,谁知他脾气如此大,一声不吭就走。宋映瑄不情不愿进了禁地,同宋渊相对无言,倒将黑气清出不少。

    他倒在禁地大石旁,体内魔气肆虐半日,生生捱了过去,刚下过雨,地上寒凉潮湿,醒来时已是深夜,四周静谧,天还阴着,黑蒙蒙一片。

    顽固的黑气留在心脉处,身上依然难受,衣衫也沾满了泥,漆黑夜色下冷风吹得身上狂泛凉意,他为了师尊如此狼狈,还要下界寻灵,再想到刚才宋渊的臭脸,心中愤恨更甚,筋脉还隐隐作着痛,回房换了衣。

    一室漆黑,灵烛未燃,残余黑气不时窜出来疼一下,宋映瑄坐在窗前,看外面阴沉的天,又猛地朝桌上一趴。

    太黑了,宋渊黑,季如骁黑,山上也黑,别说月亮,一颗星都不见,明日他拜月峰就改名拜黑峰。

    不愿自己也黑的仙君决定仙一把,白衣对月独酌,万千愁绪尽付一醉,随后意识到天边无月,山上没酒,只有白衣和愁。

    宋渊同他生气,季如骁也同他生气,他操心师尊的灵,心疼他受苦,这才要下界探寻,又怕他突然下界季如骁约不到架会不高兴,才邀出来停战,这下倒好,都跟他甩脸,两头不识好歹的倔驴。

    心情愈发烦躁,余下的那缕黑气如何也消不掉,缠绕在心脉间,绞得心脏颇疼。

    白衣抚桌,长久无声,宋映瑄静静枕着手臂,似是睡着了。

    夜里乍寒,冷风顺大开的窗灌入,吹过空无一人的房间。

    季如骁打坐间忽觉一阵凉意,心觉是窗户开了,正要运灵去关,又猛然意识到他寝宫顶上全是通透的异彩琉璃,哪里有窗户。

    他猝然睁眼,穹顶圆月高挂,亮光浮动,透过琉璃投射到房内,在白衣上投下异彩的光斑,宋映瑄站在榻旁,目光幽幽,看他打坐不知看了多久。

    季如骁犹豫了一下,问:“你……”

    “想问本君怎么进来的?不告诉你。”

    他停了停,补全后半句:“……来做什么?”

    宋映瑄环视一周,上回带徒弟来时就嫌弃,他这寝宫连个桌椅都没有,中央一张大床,季如骁怕是每夜躺上面透过房顶看月亮,也不怕眼疼。

    他朝榻边一蹲,手臂撑在柔软的垫上,问:“魔宫有酒吗?”

    季如骁想也不想:“没有。”

    “有,”宋映瑄指指透亮的琉璃顶,“本君已经弄过去了,好酒。”

    “为何把酒放到房顶?”

    “月亮大,视野好。”宋映瑄拽拽他垂在榻上的衣角,“别修炼了,季如骁,陪本君喝酒。”

    季如骁抽回衣角,漠然道:“你我已经停战。”

    “所以不找你打架。”宋映瑄突然拽住他的胳膊,灵光一闪,齐齐坐到了琉璃顶上。

    圆月霎时变得极近,和他山上不同,魔界的月意外朦胧,柔光打下,晃得半身映上一层暖。

    宋映瑄垂头,看身下果然是单面琉璃,笑道:“上回本君就想说了,这么大面透明琉璃,也不怕别人偷看你魔尊大人睡觉,原来想看也看不着。”

    “没有人会这么大胆,”看一旁只放了两坛酒,季如骁随手扔给他一坛,宋映瑄没接,酒坛险些落地,被魔气及时绕住,季如骁看他,“怎么不接?”

    宋映瑄指指另一坛,“本君觉得那坛香一点。”

    “都一样。”

    宋映瑄摇头,“给我那坛。”

    季如骁觉得他有病,抓起旁边那坛,正要扔给他时手一顿,看向身旁坐着的白衣闲人,“宋映瑄。”

    “怎么了?”

    “你自己没手吗?”

    “……”

    -

    琉璃映光,酒香四溢,看一旁月光下通莹的蓝眸,宋映瑄同他碰碰坛,又遥遥朝月敬了敬。

    一时无言,仙君望着月亮,不时敲敲身下异光流转的琉璃顶,魔界的酒,闻着清香,喝来却辛辣无比,想来他们魔族饮酒都爱这种霸道的滋味,思及此,他偏头看了一眼季如骁,却发现他碰完坛后就将酒放下,一口未动。

    最后一缕黑气仍在心口萦绕不散,喉中辛辣,烈酒也压不住那股不时锥心的疼,他垂眸,晃晃已然见底的酒坛,手一挥,将空坛扔到季如骁怀里,问:“你怎么不喝?”

    季如骁将另一坛推到他面前,缓缓道:“寒冰莲与玄骨参所酿百年窖藏,仅此两坛,本尊为了防人惦记,专门装进了不起眼的小坛里,你很会挑。”

    月光在琉璃顶照出奇异的色彩,宋映瑄没接另一坛,看琉璃看得眼晕,揉揉脑袋道:“那你就别把他们跟一堆华贵的酒放一起,一眼看去,就这两坛特殊,换谁都拿。”

    无人应声,他朝顶上一躺,迎着柔和的圆月,说:“季如骁,你魔界的月亮真大,但是本君心情很不好。”

    白衣铺散,季如骁看他面上逐渐浮起的淡红和映着光的眼瞳,说:“那就回你的拜月峰睡觉。”

    “不回。”

    “为何?”

    脑袋朝顶上撞了撞,仙君手臂支到身后,缓缓坐起来,思索片刻,道:“黑,还有驴。”

    “?”

    宋映瑄拿起满满当当的酒坛,朝他挪近了些,“这里虽然也有驴,但是不黑。”

    季如骁面无表情:“你在骂本尊?”

    仙君惊讶,“怎会,本君还喝着你的酒呢。”

    心口刺痛愈发剧烈,宋映瑄深出一口气,强自压下,将酒坛递给他,说:“本君邀你共饮,不能只有我喝,你也要喝。”

    季如骁拒绝,“本尊修炼被你打断,稍后还要回去继续,不宜贪杯。”

    “就一口,不贪杯,”酒坛又朝他眼前递了递,两人并排而坐,宋映瑄碰碰他的腿,“本君心情很差,你不喝就会显得我在对月独酌,太凄凉了。”

    听他愈发不清醒的发言,季如骁偏头看去,问:“为何心情差?”

    仙君挑眉,“想知道?那就喝……”

    “不想,你不必说了。”

    “不行,本君想说,”宋映瑄面向他,神秘道,“故事要从两头驴说……”

    魔气突袭打断他,宋映瑄霎时起身,却头昏脑涨,躲闪不及,生生被击中。

    被打中的腿窝传来剧痛,原本心头黑气肆虐就烦躁,宋映瑄一时气极,灵气将酒坛拿于手中,瞬息闪到他面前。

    “季如骁!堂堂魔尊,你还搞偷袭,”宋映瑄攥住打来的手,提起酒就要往他嘴里灌,看他偏头,冷笑道,“今天要不让你喝完这坛酒,本君就不是人,张嘴。”

    浓烈酒气扑面而来,季如骁皱眉,看眼前的酒坛,灵力对抗,眼看要挣脱被攥住的手腕,忽而感觉腿上一沉,宋映瑄重重压下,半跪在他腿上,聚灵将他按在原地。

    醇酒开封,贴上他的嘴唇,“喝。”

    “从本尊腿上下去。”

    宋映瑄笑了,呼吸间酒气喷洒,“怎么,尊主还害羞?”又凑近,“没被人坐过腿?”

    季如骁看不了他这张醉脸,无语道:“你……”刚张嘴就被灌进一口酒,这醉鬼不清醒,放了全身灵力来压他,威力强,却消耗极大,撑不了多久。

    溢出的酒液顺下颌滑至脖颈,看月光照射下这副俊俏面容,宋映瑄眯起眼,继续刚才的讨论,说:“不应该,尊主这么张俊脸,魔界美人该成群往上扑才对。”又垂眸,看两人如今的姿态,恍然大悟道,“不过肯定没有本君这么坐的,把尊主都压得不能动了,你肯定不高兴。”

    季如骁装没听见,他一时更来劲,调整姿势,软软朝他腿上一坐,环过脖颈,轻抬起下颌灌了口酒,问:“这样是不是习惯多了?”

    季如骁深吸一口气,偏过头,眼不见为净,宋映瑄挑眉,奇道:“还不对?”

    热气上脑,脸颊烫得厉害,想到刚才抬他下颌时的微凉触感,宋映瑄垂眸看着手中酒坛,忽而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季如骁正偏头看滚到不远处的空酒坛,他一会还要修炼,才不会拿全身灵力出来闹,等这醉鬼没了力气,就拿酒坛砸昏丢出去。

    正想着,忽而感到耳畔一阵热气,全身一震,猝然转头,贴上一个温热的唇,看他上钩,宋映瑄眼眸一弯,扣住后脑,撬/开/唇/舌,将口中烈酒渡入,指腹轻蹭过下颌流出的酒液,又略微用力,将唇捏开些。

    季如骁全程没反应,呆愣地任他渡完一口酒,宋映瑄稍稍撤开,看蓝眸还呆着,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季如骁?”

    “……”

    “季……唔。”

    一阵强力灵力袭来,季如骁手动,瞬息掐着下颌将他按到一旁,宋映瑄一惊,要推他,又被紧紧扣住手。宋映瑄愣了一会,忽而更热情地迎合,加深了这个吻,不同于原先单纯的喂酒,此次热气勾/缠,极尽挑/逗,原本只是想作弄回去的季如骁皱眉,扣他手的力道松了一下,瞬息被环上脖颈,宋映瑄转个身,将他压至身下,发丝勾/绕,唇/舌缱绻,天际圆月高悬,柔光倾洒在琉璃顶上,酒坛倾倒,透明酒液顺流而下,溢彩流光。

    一吻毕,宋映瑄垂眸,微微喘/息,掐着他的下颌笑道:“尊主好热情,喂口酒而已,就要还我如此深的吻。”

    季如骁呼吸粗重,“滚开。”

    “为何?”衣料摩擦声响起,掌心微动,宋映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也有反应了,季如骁。”

    身躯一颤,季如骁扣住他的手,“别乱动。”

    “不,”宋映瑄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本君都没管自己,紧着伺候你魔尊大人,别一直这么凶。”

    一时无言,断续溢出的喘/息响在耳畔,宋映瑄又觉无聊,手重了重,盯他骤然看来的蓝眸,不满道:“尊主是舒服了,还不情不愿,连句好话都不会说,都不知道把本君当成什……唔……”

    季如骁按下他,宋映瑄一直乱动,衣衫早已散乱,此刻虚虚敞着前襟,露出半截/白皙的/颈/肩,蓝眸轻垂,掌心/随他/动/作,看每一次带起的肩膀微/颤。

    宋映瑄脑袋搭在他肩头,轻/喘道:“尊主好厉害,就是太凶,本君衣服都乱了。”

    “那是你自己弄……做什么?”

    “没什么,”调整了下姿/势,宋映瑄吻吻他的耳朵,“一起是不是更有感觉?本君都觉得你变得更……”

    “闭嘴。”

    -

    理好衣衫,迎面吹来一阵风,月光稍暗,远方乌云逐渐飘来,夜风裹挟着凉意席卷周身,宋映瑄叹息一声,忧伤道:“你这里也要没月亮了。”

    从他腰间拽下被胡乱绕上去的衣带,季如骁说:“无妨,明日会有。”

    宋映瑄点头,心道明日我就去人界看月亮了,季如骁看他两眼,欲言又止,宋映瑄朝他坐近了些,就着被遮住一半的月亮看不久前才褪去迷乱的蓝眸,笑道:“想说什么?”

    “魔渊东侧有片月花林,平日是大片石林,月下会有整片花海,”顿了顿,季如骁看向他,“下次赏月,可以去那里。”

    仙君眼前一亮,“可以,本君还没在你魔渊赏过景呢。”

    “那明日……”

    “明日不行,有些事。”

    “后日也……”

    “季如骁,本君未来很长一段时日都没空了,所以才跟你停战。”

    季如骁点头,“那等你有空。”

    “行,”乌云完全将天遮住,看无月可赏,仙君起身,“那本君先回了,有空再找你打架。”

    “嗯,”季如骁想了想,问,“只有打架?”

    “对……”宋映瑄一顿,突然明白他的意思,蹲到他旁边,拨拨垂在耳侧的发丝,笑道,“也不只是打架了,刚才本君醉得厉害,没过脑子,也不太记事,但是我以后还想和你打架,这样,你要是觉得别扭,就当无事发生,本君也全忘了,还是和从前一样。若是不太在意……”看他乌云遮掩下仍流转微光的苍蓝眼眸,仙君凑近,“日后打架累了,或干脆兴致来了,做些别的也行。”

    季如骁默默盯着他,良久,问:“还有吗?”

    宋映瑄垂眸思索一番,“没了吧。”

    季如骁点头,“走吧。”又补充,“路上小心。”

    “没事,本君闭着眼都能回去,不用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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