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冰火两重天
正在装灌猛火油的完颜蛮睹见到沈冲连夜赶来，还是有些吃惊的。
当得知吉安城已经失守的时候，他瞪大了双眼，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
没想到，一向足智多谋的宣徽使耶律沈冲也败在了李慕华手中。
那自己输了几次，不丢人。
完颜蛮睹皱着眉头说道：“吉安失守，高丽大军再无阻碍，从此就能长驱直入。看来，长白山部落，守不住了。”
“不止长白山部落，海兰江部落无险可守。又有琉球国来犯，腹背受敌，女真恐怕在劫难逃了。”完颜信德惶恐地说。
见沈冲默不作声，完颜蛮睹又道：“要不要杀他个出其不意，我们今夜再夺回吉安城？”
“有长进。”沈冲向他竖起了拇指。
但完颜罕普和完颜信德两位首领马上发表了相反的意见。
吉安城中有万余高丽大军，自己这方人马不足两千，城高墙厚，反攻之举，无异于天方夜谭。
“城中的猛火油都拱手让人了，凭什么夺？”
“让了，但是也没完全让。”沈冲挠了挠头。
完颜信德根本不理他那套，在他眼里，沈冲只是强装镇定。
完颜罕普却知道这并不是沈冲故作玄虚，他们退出吉安城时，的确没有见到一桶猛火油。
沈冲咳了一声，正色说道：“不瞒各位，蛮睹将军前番运回的猛火油，已经被我暗中命人，刷在了城内房屋、兵舍、市集、畜栏之上！”
此话一出，众人沉在谷底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本来，我们撤出吉安城时，需要引燃城中建筑。可谁料想，李慕华暗中下毒之举，却帮了我们大忙。”
“这是为何？”完颜蛮睹一脸茫然。
“城内死者众多，李慕华为防止剧毒扩散，必然将尸体火化。他自行引火，反而要比我们引火更为有效。”
“这又是为何？”完颜蛮睹看了看同样发愣的完颜信德，又看了看沈冲。
“简单。如果退出吉安城时候引燃建筑，高丽大军还在城外，并不能对高丽人造成任何损失。”
“懂了！此刻高丽军队入城休整，大火一起，三军死无葬身之地！”完颜蛮睹高兴得跳了起来。
“天佑女真，天佑女真。”
“真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完颜罕普和完颜信德原本面如死灰，现在脸色也活泛起来。
见众人重新燃起了希望，沈冲连忙传下军令：
“罕普首领，迅速将喷火筒中填满猛火油，分发给众人。”
“信德首领，你引本部五百人马，在车上满装‘滚蛋’，见吉安城中火起，便杀奔城下，烧毁城门。”
“蛮睹将军，稍后你率领本部一千人马，多带喷火筒、‘炸弹’，杀回吉安城。”
“诸位，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猛而在谋。昔日汉高祖屡败，而垓下一战功成！”沈冲慷慨激昂地演说着。
“今日形势，就仿佛当日。高丽人千里攻伐，虽有小胜，但此时以成强弩之末！”
“今夜朔风大作，能助火势！此为天时！”
“吉安城内，火油密布，高丽人身处绝境，此为地利！”
“我女真一千五百壮士，将士一心，此为人和！”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沈冲说罢，一马当先，向吉安成疾驰而去。
身后三位女真首领率领人马紧紧跟随。
三更过后，吉安城内忽然浓烟四起，烈焰飞腾。
初时，李慕华以为只是士卒炼化尸体之时大意失火，并不在意。
然而片刻之后，大火越燃越烈，风助火威、火借风势，竟是满城起火，一发不可收拾。
高丽军士大多还在睡梦中，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烈火烧成焦炭。
被疼痛惊醒的，浑身是火，哀嚎着、惨叫着到处乱撞。
侥幸逃脱而出的，多半仅穿睡衣，在寒风中四处逃窜。
李慕华正在犹豫之间，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城北喊杀声大起。
中计！女真反攻！
李慕华掣出随身长剑，斩了一名向城外奔逃的高丽士兵。
转身将剑扔给一名副将，高喊道：“不听号令者，斩无赦！”
那副将手持利剑，连杀数人，混乱的场面渐渐平定下来。
李慕华高声喊道：“崔胜焕！带五百人马前往吉安城正门阻拦女真军马！”
崔胜焕高声应了一句，引兵去了。
“其余人，退出吉安城，随我拒守弘州！”
高丽众军听主帅下令，三步并作两步，向后急奔。
弃卒保车！
崔胜焕心中明白，此刻，他与这五百人已成弃子。
但以五百人性命，换得高丽大军喘息片刻，退至弘州整顿军马，复夺吉安，也未可知！
崔胜焕抽出长剑，在衣袖上轻轻擦拭了。
火光中，这柄宝剑微微颤动，要饮人血！
喊杀声中，一彪人马迎面冲来。
崔胜焕宝剑一指，弓弩手箭矢齐发，女真人便有数人落马。
但，女真人的战马，奔行的太快了。
待高丽弓箭手掣出第二支羽箭，女真人已经奔至面前。
更可怖的是，这些人手中，拿着一件不知名的武器，毒蛇般的烈焰喷射而出，高丽人瞬间被烈火烧着，乱作一团。
“推翻拒马！”崔胜焕一声断喝。
为首那女真人猛提缰绳，那骏马前蹄抬起一人余高，长声嘶鸣。
崔胜焕定睛看时，见那人豹头环眼、一身黑衣，竟是完颜蛮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崔胜焕舞动长剑，跳上前去，高声叫道：“完颜蛮睹，敢与你小爷爷再战五百回合吗？”
“鸟毛！败军之将！”晚宴蛮睹大怒。
“来来来！上次你借兵器之利，断去我一只手臂。今番，我要将你剁为肉酱！”
“鸟毛！我便成全了你！”
完颜蛮睹纵身下马，将长刀一摆，说道：“让你这残疾之人三招！”
崔胜焕心中大怒，挺剑直刺。
二人刀来剑往，战在一处。
此番争斗又与上次不同，崔胜焕手中有了利刃，再无惧完颜蛮睹钢刀。
一柄宝剑，舞得虎虎生威。
完颜蛮睹心中记着沈冲将令，让他全力追击李慕华，心中便有些焦躁。
崔胜焕武艺本就在完颜蛮睹之上，又在子母刀下吃过大亏，招招小心，攻守兼备。
一时间，完颜蛮睹竟然奈何不得。
眼见李慕华渐渐去远，完颜蛮睹杀心顿起，刷刷刷三刀连削带砍。
刀剑相交。
只听“叮”的一声，完颜蛮睹按下绷簧，子刀“嗖”地抽出，斜斜地向崔胜焕小腹切来。
崔胜焕冷哼一声，心道：“等的就是你这一招。”
自上次被子母刀断去一臂，崔胜焕心中想了这招不下千次！
只见他先把宝剑虚影一影便转身，却先飞起左脚；踢中完颜蛮睹左腕；转过身来，再飞起右脚，踢飞了他手中钢刀！
完颜蛮睹一惊，崔胜焕宝剑已迎面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