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儿怨（4）
王老道起了针，然后又让马晴儿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糊在了我的背上。我只觉得一阵火辣辣，一阵凉飕飕。说不上舒服，也说不上难受，总之，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我就这么趴着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王老道端着一碗汤药就来了我的房间，硬逼着我一口气喝完，还说什么过了这个时辰就没用了之类的。这碗药比我喝过的所有药都要苦，甚至有点腥臭。
喝完之后，我连碗都想砸了。但是想想，砸了肯定要我赔钱，之前在福利院就没少赔钱……还是算了吧。
没想到王老道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两颗乒乓球大小的药丸，让我吃掉。我看着那黑不溜秋的玩意，胃里顿时就一阵翻腾。当然，最后在王老道的威逼利诱之下，主要是威逼，我还是吃了这个鼻屎味的药丸。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之前听过的《济公传》，这玩意不会是老道自己搓的泥吧……
又过了一天，我基本恢复了正常。这时候老道才跟我道出实情，我背后的鬼气，就是那天趴在我背上的恶鬼闹得。只是他也没想到我底子这么弱，那鬼气又这么强。
王老道基本不在道观吃饭，据我这几天的了解，这老家伙一睁眼就要喝酒吃肉，而且每次至少一斤白酒起步。喝完就回到道观里睡觉，睡醒了继续。而且这老家伙，吃饭专挑贵的地方，每次还都拉上我买单。简直无耻至极，没一点出家人的样子。
这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在这吃，没钱了，爱吃吃，不吃滚！”
听到这话，王老道一反常态，“乖徒儿，为师依你。”
“呕！”这话听得我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点完了菜，王老道拿过两个杯子，倒满了酒。
“徒弟啊，我问你，你知道为什么要修道吗？”王老道突然正经，让我着实不适应。
我想都没想就说出口，筷子奔着一块鸭肉而去。“成仙！”
“啪”！王老道的筷子挡在我筷子前面，然后转手就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成你妹个仙啊！修仙小说看多了吧？所谓修道，是为了济天下苍生，而护卫正道。”
我用最快的速度，夹起了一片鱼肉。“那我修不了，我没这么高尚，我只想挣钱。”
王老道又想打我，但是被我躲了过去，再一再二，我还让你老小子再了三？
“这是你的命。”
我一口酒，一口肉，“命个屁，你们不是老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王老道一愣，“谁说的？我抽他！反正你修也得修，不修也得修，这由不得你。”
“切！”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对了，你是不是想知道养鬼续命的事？”王老道就是个话痨，你越不搭理他，他反而越是上赶着跟你说。你要是想刨根问底，这老家伙就开始故弄玄虚。
“说吧，听着呢。”我只顾着吃我的菜，喝我的酒，反正都是我花钱。
“其实吧，一直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利用邪术害人，之前偶有发生，但是最近这几年却越来越频繁。我怀疑你第一次……”王老道还没说完，我就起身向远处的马晴儿挥着手。我真是老道的叽叽歪歪，但是马晴儿却对老道说的很感兴趣。
“马施主，你来了，快坐吧！”王老道笑嘻嘻地看着马晴儿。
马晴儿用戳子戳开了一次性餐具，“道长，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王道长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我继续说，我怀疑你第一次试睡凶宅的养鬼术，和福利院的养鬼术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这点我师弟也是认可的。”
“那又怎样？”直觉告诉我，王老道要给我下任务了。
王老道没好气的说道：“那又怎样？你现在是道门中人了，就得尽你的责任！”
“不尽。”
一旁的马晴儿“噗嗤”笑出了声，笑靥如花。果然，不止男人爱看美女，女人也是爱看美女的。“道长，我想起一句话，叫盛世归隐山野，乱世道士下山。”
“你看看人家这个觉悟。”王老道指了指旁边的马晴儿。
马晴儿此刻忽闪着大眼睛，问道：“那道长，能收我为徒吗？”
王老道则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你没机缘。”
马晴儿嘟起嘴，一脸失落。
“我可以把机缘让给她呀！”
王老道又想打我，可还是被我躲开了。“你当机缘是什么呀？说转让就转让，老子早晚被你气死！”
又在成都待了一天，我回想这场所谓说走就走的旅行。从飞机上遇到苏然，处理完这件事又直奔福利院，从福利院回来又中了鬼气。我这哪是出来旅行，简直是出来996了。我哭丧着脸，和老道来到了成都火车站。广场上一群卖假蜜蜡假天珠，不过看到我和老道的打扮，一时间都没有围上来。真好！
到了进站口，我和老道挥手作别。老道转过身，一脸蒙圈地看着我：“你不回去吗？”
我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里的登机牌，“回啊，我飞回去啊！”
“你自己坐飞机！你让我坐绿皮车！真特码是我的好徒弟！”老道怒不可遏，但进了站，也没法再出来。
“我没给你买硬座，已经够孝顺了，拜拜。”
去往机场的路上，马晴儿笑得前仰后合，说没见过这么坑师父的徒弟。我说，那是你没看他坑我呢，每次都是往死里坑。
回去的飞机上，乘务长免费给我升了舱。一下飞机，我坐着机场大巴回到了家。别问为什么不打车，这一趟哪也没好好玩，连宽窄巷子都没去，还赔了福利院不少钱。
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不免有些落寞。在这个城市，我没什么朋友。没被辞退之前，基本都是和同事聚会，但职场上的友情，也都是貌合神离，逢场作戏罢了。我在家里看着无聊的电视剧，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文浩打来的。
“喂，文队长？什么事啊？”
文浩那边开门见山：“到家了吧，那个张瑶的父母想当面谢谢你。”
约得地方是一家茶楼，我没让文浩来接我，而是坐公交车去的。我一下车，就看到文浩和一对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夫妇站在门口。我连忙跑了几步，毕竟让人家等着不太好。张瑶的父母一见到我，就给我鞠了个躬，这下子让我手足无措。
“别啊，叔叔阿姨，您别这样。”我说道。
还是抱着张瑶的文浩替我解了围，“咱们进去说吧。”
进了茶楼，我接过了小张尧，她在对着我笑，那笑容真的就像是前世认识一样。
张瑶的爸爸先开了口，“恩人，事情文队长都告诉我们了，我们俩研究了一辈子科研，没想到啊……你看小瑶多喜欢你。”
说着，张瑶爸爸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别嫌少。”
“额……”虽然我缺钱，也喜欢钱，但是这钱，我要是拿了我还是人吗？再说，我本来也没做什么呀。
张瑶妈妈也开口了：“这钱你务必要收下。”
我看了看文浩，一时进退两难。看着张瑶父母的眼神，这钱我收也不是，不收更不是。最后我灵机一动。
“好吧，这钱我收下了。”这话一说，张瑶父母也会心一笑。但紧接着，我又说道：“现在这钱是我的了，那就当是红包给小张瑶啦。”说完，小张瑶笑出了声。
走出茶楼，我长叹一口气。
“好人好报。”
文浩点了根烟，“对了，还有个事，得麻烦一下你。”
“好嘛，在这等着我呢！”
文浩没有带我去警局，而是直接开车去了理工大学。车上文浩问我：“来没来过？”
我点点头，“前男友就是这所学校的。”
车子直接驶进了校园，理工大学并不算大，文浩开着车停在了第三教学楼门口。我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停了四五辆警车。
文浩带着我上了五层，514教室门口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文浩递给我手套和鞋套，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有点，那啥，恶心，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想：再恶心还有王老道的大力丸子恶心吗？
但是一进现场，我还是差点吐了出来。我发誓，我再也不想吃豆腐脑了。
文浩跟我描述了一下案情：死者是本校大三的一个男生，叫肖阳。发现死者的是下午来上自习的同学，时间是下午两点。肖阳是用头撞在了靠窗的暖气上，但问题是，这间教室并不大，而且就算是加速助跑，从门到暖气中间还隔着一个讲台。从监控上来看，确实是自杀，但诡异的是，监控画面显示，肖阳并不是冲过去的，而是一下一下往暖气上撞得。
不过总觉得像有人拿着他的头一下一下地撞，因为画面显示，肖阳头骨碎裂后，人应该失去知觉，但肖阳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直到半个脑袋都撞烂了，才停下来。连法医也觉得不可思议。
文浩说道：“肖阳舍友说，他中午回过一次宿舍，感觉整个人像是喝多了一样，但他平时根本不喝酒，舍友也没有闻到酒味。最可疑的是，肖阳进宿舍后一言没发，出门前，却说了一句，再见了。开始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发生悲剧后，大家才联想到那句话。”
“夺舍吗？”我小声嘀咕着。
这时候小梁拿着一份材料递给了文浩，文浩翻了翻又递给了我。我接过文件，大约是五六年前，一位保研的女生在这间教室里自杀了。原因是，家里不愿意继续供她读书。
我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种事……”
自从那女生自杀后，这间教室就怪事频出。一间可以容纳80多人的教室，只有30人的选修课，但是老师和学生却莫名觉得这间教室莫明的拥挤，就好像有很多人挤在一起一样。后来老师也开始反应问题，校方把这间教室关闭了一阵，但奈何学生太多，最后还是开放了，一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异样。
“肖阳有没有什么，比如感情纠纷什么的？”我问道。
文浩摇摇头，“没有，肖阳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什么感情纠纷，同学间关系也很好。”
说着，文浩拿出了监控视频，指着画面跟我说：“你看这，明显就是有人拿着他的头往暖气上撞，你看头发的样子，这里！”
我看着画面，连我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更别说文浩他们了。我四下看了下，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小声对文浩嘀咕着，“要不晚上再来看看吧，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
文浩陪着我去食堂吃了饭，看着旁边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不由得感慨年轻真好。那时候意气风发，恰同学少年，没有被社会磨平棱角前，对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吃完饭，天还没黑，文浩就和我在校园里闲逛。
“怎么看你闷闷不乐的？”文浩问道。
“没……没有啊。”果然我这点小心思根本难逃他的法眼，“可能是最近经历的有点多吧。对了，听说理工大学以前是乱葬岗子。”
文浩点点头，“大部分学校不都这样吗。据说是用阳气镇压阴气，你说一群搞科学的，怎么还真么封建迷信。”有些事情，禁不住推敲，说起来就是太过嘲讽。
总算熬到了太阳落山，我们从操场旁的长椅站起身，向着第三教学楼走去。
走到514教室门口，有两个小警员正看守着现场。文浩和他俩打了声招呼，示意他俩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便带着我再次进了现场。
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就问一旁的邱红：“小红，你怎么看？”
邱红摇摇头，“姐姐，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蹊跷。”
我闭上了眼睛，自己感觉这周身气场的流动，忽然一丝极其隐蔽的鬼气从我身前一闪而过。
“不对！”我快步出了教室，只见教室正对着五层的厕所。
这尼玛该死的风水，就不能错开点吗！每次都是厕所对着教室门，设计之前就不能找个正经的风水先生看看吗？
我也没管是男厕还是女厕、里面有没有人，奓着胆子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