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对质（上）
面对施蘅的问题，竹声长叹一声，垂首一拜，他的声音低沉，“施小姐，有一个人，你见了就知。”
他走到门边拍了拍手，很快一个被绑着手堵着嘴的女子被带了上来，她面无表情，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害柏，只直直地盯着施蘅。
看到胭脂的一瞬间刘殊暗骂了一声该死，他已经把事情拖了下来，蘅儿也没有回去，这女子怎这样没用，连这样子都撑不过去被魏临春拿住，她那满肚子的阴谋诡计呢，怎么这时候全不拿出来用了？
按照刘殊原本的设想，过了这一段时间他再把胭脂弄出来，想个去处把她送得远远的就行，但他没料到胭脂这么快就被抓了。
其实本不至于此的，在魏临春回到京城之前胭脂已经决定自尽，她不知道其实施蘅并没有和魏临春回来，她怕看到魏临春带着施蘅一起回来两人当面戳穿她的场面，索性决定一了百了，但偏偏她没死成被救了下来。
不管她是自尽成功或是干脆咬牙硬撑，刘殊与她的那些秘密都不会暴露，但偏偏她自尽了还被救活了，魏临春疑心大增，再也不顾丝毫情分，派人严厉地拷问了她。
问出来的内容叫魏临春生恨——
刘殊并不无辜，他早就知道了，他是一个处心积虑蒙骗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痛苦挣扎的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如果不是他，也许自己早就找到了蘅儿，蘅儿也就不会被他迷惑了心窍。
施蘅疑惑地看着胭脂，虽然有些面善的感觉，但她并没有想起来曾经在何处见过她。
竹声解释说：“施小姐，胭脂曾经是你的婢女，她可以告诉你刘大人曾经背着你做了些什么，又是怎样一直欺骗你的。”
“其实早在济城的时候她就认出你了，她找到刘家门上，刘殊知道了真相，不仅没告诉你，还想方设法与她串通瞒着侯爷。一是知道你是侯爷深爱之人，想把你留在身边，待你对他深信不疑情根深种，日后或许有机会以你作为筹码挟制侯爷，获取更大的好处，二是贪图小姐你的美色，就算得不到好处，他也不算亏。”
“一派胡言。”刘殊听了这番话简直要被魏临春的无耻给气炸了，这个婢女对他一往情深，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竟然这样往自己头上泼脏水！刘殊气得发抖。
贪图美色他勉强认了，蘅儿在他心里的确美得无人能及，可其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人人都说魏临春是君子，要他说，他生平就没有见过比魏临春更无耻的人！
“我凭什么驱使这个婢女？我当年比不得侯爷位高权重，这个婢女若是想要好处直接找魏临春不是更方便？”
竹声蹙眉，似乎是不解这个人已经被戳穿了为何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刘大人向来擅口舌之利，又会体察人心，胭脂对侯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会被你利用。”
“好，你说我是为了日后用蘅儿要挟魏临春，从他那里拿好处。”说到这他胸膛起伏忍不住冷笑一下，“我与魏侯爷素不相识，我就这样自信可以靠一个女子挟制住他，也许他对蘅儿跟本是虚情假意，不一会就左拥右抱把她抛到脑后呢？毕竟魏临春又不是什么端方君子，无耻鼠辈一个罢了！”
竹声闻言火气上涌，“住嘴，你没资格这样说侯爷！”他走到胭脂身边把她嘴里堵着的布拿出来，“刘大人的嘴硬令人佩服，不过人证在此，你狡辩又有什么用呢？”
“谁知道魏临春是不是出卖色相与这个婢女合谋污蔑我，谁不知道她把魏临春当做天，魏临春让她说云是黑的，她也会乖乖听话吧。”
“够了！”一直沉默的施蘅突然喝了一声。
她上前两步，“你们都不要说了，我亲自问她。”她斩钉截铁。
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刘殊眼睁睁看着施蘅在胭脂面前站定，像一头烦躁的野兽眼睛瞪大。
听了那个婢女的胡言乱语蘅儿会怎么样看待她？他狠狠地想，魏临春这个无耻小人，竟敢在他面前玩这种花招，他必定要以牙还牙让他付出代价，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戳穿他们的谎言让蘅儿不被他们欺骗，对了，蘅儿当时中的毒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刘殊在拼命地思考着，这边，施蘅和胭脂这对主仆时隔两年多终于再次面对面了，胭脂不自觉地站得更直了些，毫不避讳地与她直直对视。
“施蘅，好久不见。”
“你恨我？”施蘅问，“你是谁？”
“我叫胭脂，曾经是你的婢女。”她勾了一下嘴角，“你终于看出来了，没错，我恨你。”
“我虐待过你么？”
“没有，你待我挺好的。”
“我从前杀害了你的家人，我是你仇人？”
“没有，我是被家里人卖的。”
“那你为什么恨我？到这样的地步。”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我痛苦的根源，胭脂此刻已经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了，她想，如果没有被带回施家，没有看过施蘅是怎样生活的，她也许会过得非常辛苦，可能会被鞭打可能会被随意糟蹋，但她不会日日夜夜被那不平折磨——都是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就不能过得体面又有尊严，被所有人喜爱着？施蘅也不过是个弃婴，只是运气好，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一切么。
但这些她并不想说出来，这是她在施蘅面前最后的尊严。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你不恨卖你的家人，不恨伤害过你的人，却恨对你还不错的我。”
胭脂的面上有一瞬间的难堪，很快又恢复平静，“是有些没道理，不过我懒得改了，就这样吧。”
施蘅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做了些什么？”
“我去济城认尸，我知道你没死，但我没有说，带了一具尸体回去把你下葬了，除了我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眼睁睁看着你呆在刘殊身边，变成路俭兰。”
“刘殊也知道么？”她刚说完，就听身后刘殊的呼吸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