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质问
一封信被甩到了他的面前。
看起来平平无奇，猜不出会是什么。
刘殊盯着信封静默片刻，伸手拿起了信，抽出信纸展开抖了抖平。
随着视线逐渐向后，刘殊的面色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难看，他一向自傲的自控力此时也不管用了，曾经在朝堂上舌战群臣的刘大人，此时舌根发紧，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他蹦出一个字，半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信纸。
“蘅儿，我可以解释的。”
“我正在听你的解释。”施蘅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波闪闪，“端阳郡主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端阳郡主是裕亲王家的女儿，她的母亲和敏贵妃是姐妹，我与她没有在何关系，只是有几面之缘罢了。”
“几面之缘？哪几面？”施蘅等待着他继续交代。
刘殊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道，“赶考路上在客栈遇到了一次，她生病了，她家仆人问我借药材，我连话都没有和她说过。”
“然后就是京城那次游湖，你也在的，应该知道不过是偶遇罢了。”
“我问你的时候你明明说不认识。”
“—来确实没有什么交情，二来我也是怕你多想。”
“若你真接说，我不会多想，反倒是这样遮遮掩掩的让我不得不多心。”施蘅说，“还有呢？”
“再就是这次我入京城，受世子殿下的嘱托与她见面，世子殿下需要她们母女的助力，因此派我去与她谈判，说的全都是公事。”
刘殊越说越流畅，“汲草之事也是世子殿下做主的。事情就是这样巧合，端阳郡主的女儿身体虚弱，所以也需要汲草，我听到的时候也很吃惊。”
“她提出了这个条件，不实现就不可能合作，世子殿下为了达成合作完成大计，动用了王府和张家的力量寻了来，我只是在其中牵线搭桥而已。”
施蘅反问，“世子殿下身边那么多人才，为什么千里迢迢非要由你偷偷回京城劝她？岂非舍近求远，是什么理由让你们觉得由你来做这件事最合适。”她冷笑一下，“美男计？”
施蘅此刻的敏锐令刘殊无言以对，他只能再次强调：“我不是这样的人，蘅儿，你相信我。”
他突然想到信上提到的一句话，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翻出给施蘅看，“你看，端阳郡主也说了我们见面很不愉快，怕我记恨还特意在信中向我道歉，权力之争本来就是这样，相互之间都有很多的算计和利益考量，当时我们相互说了很多触怒对方的话，这种情况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刘殊尽力解释着，“端阳郡主寡居在家，世子殿下已经在为她牵线，寻一个新的夫家，候选的人有张家大舅爷，还有吏部的王大人，都是位高权重出身高贵且有仪表堂堂的俊杰，与我这个小小的县令实在是没有分毫干系。”
这辈子在端阳郡主一事上，刘殊自认并无任何暧昧之处，因此说得信誓旦旦，丝毫没有心虚之处。
“我的心在谁那里，蘅儿你不知道么？”刘殊说，“我不会做对不住你的事情。”
施蘅说:“好，端阳郡主之事我信你一次，那汲草呢？你为什么故意瞒着我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在乎这件事。”
“我不想你失望。”
“好，那我问你，如果世子殿下寻来了两株，除了端阳郡主要用的还有的多，你会告诉我，会为我争取么？”
“我自然——”
施蘅提高了音量，“刘殊，不要这么快回答，我要你的真心话，不要再骗我！”她盯着刘殊的脸，“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完美无瑕么？但是我了解你，你说真心话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是的。”刘殊似乎是放弃抵抗，神色阴郁，语气沉沉，“我不想帮你找，也永远不会帮你找什么汲草。”
“所以你毫不犹豫就选择骗我？看着我这样傻乎乎地相信你很有意思么？”施蘅问，“我为了这件事烦恼伤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这么蠢被骗活该么！”
“不，不是这样的！”刘殊立刻道，“蘅儿，我也是难过的，如果可以我不愿意你有一丝一毫的烦恼，但我真的做不到，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章到汲草然后把我忘了。”刘殊说着也有些激动，“你想一想，我能么！我做不到，我永远不会让你把我忘记！”
“所以你骗我？”施蘅说，“你若是不愿意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一边假惺惺地答应我一边瞒着我！”她怒极，想要狠狠地骂他一句最厉害的，却因为不熟练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词，“你无耻！”
刘殊神色受伤，“蘅儿，在这件事上我宁愿无耻一些，也好过你把我忘记，离我而去，我真的做不到。”他似乎有一些无措，“我爱慕你啊。”
“你怎么就认定我会忘记你呢？”施蘅凝望着他，“这完全是你的猜测。”
“因为我不敢赌。”刘殊说。
“你以为我听了会感动么？”施蘅问，“打着心悦我的旗号就可以随意地蒙骗我么？你知道么，这两天我一直忍不住地想，除了这件事你是不是还骗了我很多事？”
“我觉得非常非常难过，我竟然完全不知道每天陪在我身边的夫君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你说的每句话是不是真实的，甚至此刻你所说的是不是又是谎言。”施蘅缓缓道，“真的，我已经分不清了，你说你喜欢我，这也是真的么。”
“蘅儿，我或许骗过你，但我在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对待过的人只有你一个，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我只是想留住自己的夫人，留住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安稳生活，不让任何人来破坏，我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刘殊一动不动，“若非这次你不小心看到了这封信，我们会一直好好的不是么？”
“如果我没有发现的确如此，但是我现在已经发现了啊怎么办呢？我没办法骗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施蘅说，“哪怕心思最缜密的人也会有疏漏之处，不是这一次也有可能是下一次，就算能够瞒着我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你不会觉得累么。”
“累又如何，我认为值得所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做，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双全之法！”刘殊咬牙说，“就算我和魏临春换一换，你信不信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施蘅蹙眉，“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好好的你提他做什么。”
“既然与他没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想起来过去呢？就这样不好么？”刘殊眼中有些执拗，“现在你的家也已经找到了，你可以放下了。”
“这不是放不放下的问题，而是我希望活得明明白白，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我。”
“我不允许。”刘殊失去了他一贯的冷静自持，一肚子话堵在胸口倒不出来，堵得他发痛，又一次重复着，“我决不允许。”
他握住了施蘅的臂膀，“蘅儿，不准抛下我，你若不喜欢，我以后绝对不再瞒着你了可好？”他慌乱地承诺着。
施蘅眼眶发酸，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要随便相信他，你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半个字，你已经傻得够久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小圆的拍门声，“少夫人，你在么？外头有人找！”
刘殊此刻正像捍卫领地濒临爆发的雄狮，听到小圆没有眼色地上来打扰，愤怒地喊：“先等着！”
“可是那些人很急，不见到少夫人就不走了。”小圆为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