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已经去了
“少夫人，张主簿又差人来问了。”成喜担忧地说，“说少爷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衙门，前头堆了一大堆公务等着他去做。”
他苦笑一下，“我话都说尽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施蘅咬唇，心中有些烦躁，“他怎么就不能消停会，衙门离开夫君就不能转了么？而且前两天不是让他来探过一次病么，听到夫君咳成那副模样，他不应该让夫君休息么？怎么还忍心来问？”
前几日实在耐不过衙门那些人的纠缠，也是怕露馅，施蘅只得同意他们来探望，她让和刘殊身形相似的张墨躺在床上冒充，头发披散下来盖着脸，再放下床帐，这样就很难看出床上的人并不是刘殊了。
每每有人问话，张墨就沙哑着声音说几个字，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几乎把肺咳出来一般的咳嗽，坐在旁边的施蘅假模假样地拍着他的背，“夫君不要着急，身体要紧，公务不急在这一时，有张主簿和王捕头他们在呢，你不要操心。”她抬起头示意探病的二人，“对吧？”
二人被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吓得不轻，连忙道：“没错没错，县令大人专心养病要紧，衙门里有我们先照看着。”
没想到才几天过去，居然又上门了！
成喜说:“大概是真的有很多要紧事情吧。”
施蘅哀叹一声，“照旧把张墨叫来吧，一回生二回熟，他有经验。”
成喜点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少爷一直没回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施蘅说，“等他回来再和他算账，叫他好好补偿补偿我们。”她拍拍成喜的肩膀，“等着看吧，我叫你家少爷给你开个大红包压惊。”
另一边京城内，刘殊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礼坐在马车上准备回程了，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城门方向驶去。
突然，刘殊喊了一声停。
他发现这里和博陵侯府只隔着一条街，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抽出一刻钟问问魏临春的情况。
“把车停在巷子里，带我进去见那个丫鬟，我有话想问她。”
石云带着刘殊三两下就摸到了胭脂的住处，她浑身散发着酒气，屋子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酒瓶。
刘殊微微皱了皱眉头，“最近魏临春这里可有什么异常？”他有些不快，“你还没有把他拿下么？”
他知道这个丫鬟是个有野心的，原本想着这么长时间她至少已经在魏临春身边挣到一席之地了，如果能当上姨娘什么就更好了，结果却变成这么落魄的样子。
胭脂看见他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救星，脚步仓皇地跑过来，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他脚边。
胭脂抓紧他的衣角，抬起头急切地说：“侯爷发现了，侯爷发现了，你快点想想办法，怎么办？你快点想呀！”她越说越着急，“再不想办法侯爷肯定会发现的，他会恨我的，我不要！”她甚至哭了出来，狼狈极了。
刘殊闻言心神俱震，一把掐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盯着她咬牙问：“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什么魏临春发现了？”
胭脂又哭又笑，“你和我一样可怜，他们都不会要我们了”
这话无疑在刘殊心底最脆弱之处狠狠踩了一脚，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酒杯，把酒液往胭脂的脸上一洒，语气愈发阴沉，“不要在这里耍酒疯，把话给我说清楚。”
胭脂眼神绝望，“侯爷出门去了，去找施蘅了，他已经知道她没死了。”
“该死！他现在在哪？”刘殊拽住她的领口厉声逼问。
胭脂无力地勾了勾嘴角，“你在哪，他自然就去哪了。”
青黄县！魏临春他往青黄县去找蘅儿了！这个事实让刘殊心底生出无限的恐慌，仿佛有一根又细又有韧劲的金属丝把他的心脏狠狠勒住，随时都会逼近崩溃的边缘。
他盯着胭脂，像是透过她看到了自己的仇人，“他走多久了？”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到。
“昨天晚上。”胭脂呢喃着说，“他连夜就走了，用的最快的马最好的侍卫，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拦得下侯爷呢？如果我也有权势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他的马儿的腿砍断，把他的马车的轮子都卸下来”
魏临春已经走了快一天了！刘殊面色发白，他扔下胭脂，几乎没有停顿地转身。
“走。”他简短地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回青黄县。”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车身的拼接处的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车厢因为路面不平整的缘故也在上下起伏，时不时还因为小石子的存在而剧烈颠簸。
但坐在车内的人仿佛没有感受到这一切一般，他双拳紧握，神色僵硬，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刘殊无比恼恨，魏临春偏偏选了这样一个自己不在的时候找麻烦，如果他现在还在蘅儿身边还好说，现在他不在，若魏临春在蘅儿面前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蘅儿会相信他么？会和他走么？蘅儿见到他会不会想起什么？
这是刘殊最恐惧的一点，如果蘅儿想起了一切而把他忘了该怎么办？那样的话，他的蘅儿还存在么？他该去哪里寻找她？
魏临春你这个病秧子为什么不干脆死了呢？你既已经是个废人，为何还要对蘅儿纠缠不放？你以为找过来蘅儿就会和你离开么？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殊只觉得五内俱焚，灼烧得他眼睛都在发痛，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被底下奔腾而过的血液给炙烤着，急需一个发泄之处来倾泻他这无穷无尽的怒火和愤恨。
“再快些！”他大声喊，“用最快的速度！”
他必须在魏临春之前赶到蘅儿身边，绝对不能让蘅儿落在他的手上。
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就注定蘅儿是属于他的，这世上没有将自己妻子拱手相让的道理。
魏临春的面孔不断从他脑海里浮现闪过，原本谦逊冷漠的神情似乎也逐渐变得肆意恶毒起来，似乎每一个眼神都在对他挑衅。
“你不知道他们从前的感情有多好！”——这是胭脂的声音。
还有那仿佛诅咒一般的悲鸣，“你和我一样可怜，他们都不会要我们了”，这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去，仿佛命运在无情地嘲弄他。
刘殊眼底闪过一抹狠意，他绝不会做任何退让，就算蘅儿真的想起来，他也绝不可能放她走。
不过，他的确该认真想一想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