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9
下课后，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这条微信消息的牧奚静静的盯了两秒钟，然后回道
——好。
他把手机重新放到了抽屉里。
放学的时候，他没有去找怀白，径直一人回到了宿舍。
即使今天天气不错，昨天湿透的床铺晾晒了一天还是没有干，摸上去仍是潮湿的，但在上面铺了一层毯子后倒是好了很多，睡觉的时候感觉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牧奚还是有点失眠了，熄灯后闭着眼睛很久都没睡着。
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又把这两天和怀白的相处过程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再来一次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牧奚在黑夜里翻了个身，慢慢的思考。
所以。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是程度还不够吗？
事实上，情况比牧奚想的还要严重。
因为第二天的时候，怀白连早饭都不让他带了。
一开始，没收到消息的牧奚还以为怀白是睡着了或者是忘记了发消息什么的，他买早餐的时候就下意识给怀白带了一份。
毕竟，之前都是这样的。
但是，牧奚买好早餐给怀白送过去的时候，看到怀白用手撑着下巴，纸杯里装着的粥放在桌子上，他咬着吸管，眼皮耷拉着，极困的样子。
一副刚被人叫醒的模样。
牧奚站在班级后门处的位置，手里提着的透明塑料袋子在他手指上勒出红痕，他看着这一幕，瞳孔漆黑面无表情，眼眸深不见底。
他今天早自习下课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去食堂晚了一步，排队的时间便长了点。
但，也只不过比平常晚了几分钟而已。
可惜就是这几分钟，直接让他错过了给怀白送早餐的那个人。这点时间，可能就是他路上快走两步就能省下来的。
他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牧奚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与怀白的距离越来越近时，他垂下眼眸，遮挡自己眼眸里的情绪，低低道：“我给你买了早餐。”
他心底情绪极为荒谬漠然，但说出的话却平滑的不可思议。连牧奚自己都被惊了下，但很快连这点惊讶都消失了。
怀白舔了下嘴唇，又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终于抬头看了眼牧奚，等听他说完话后，面上有了一点浅浅的歉意，他说了句“抱歉”，神色恹恹道：“我忘记和你说这件事了，不好意思。”
牧奚摇了下头，“也是我自己多想了。”
说罢，他好像是有点懊恼，嘴角露出个很小的、极易被忽略的笑来，“毕竟，你也没有和我说需要帮你带早餐。”
怀白也有点苦恼起来，两份呢，他肯定是吃不完的。
但他还是对牧奚说：“给我吧，不过以后应该不用了。谢谢了。”
牧奚低头盯着他，道：“没事。”
于是怀白低下头来，继续喝之前的那份粥。
他咬着吸管，瞅着那份被牧奚放在桌子上的皮蛋瘦肉粥，忍不住走神了一下，要是之前，如果有多出来的，他不用想怎么处理，他身边的那几个，总有人早餐吃的晚或者根本不吃，很容易就能直接送出去了。
但是现在，他转学来还没几天，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自然没有送出去的途径。
怀白拧了下眉。
最后，他只是喝了几口，把它放在桌子上，遗忘到了角落里。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的时候，牧奚发消息邀请他中午去校外某家饭馆吃饭，怀白看着那条信息沉思了一会儿，立刻愉快的答应了。
不过，他把饭馆的位置更改成了他去过的一家。
离学校的距离远一点，更贵，也更好吃。
中午放学后，他在教室里等牧奚。
等人过来后，怀白才慢悠悠的从座位上面站起来，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两人并排着一起往校门口走，怀白下意识就要伸手叫出租车。
大概是他们高中在这里的原因，一到放学时间校门的位置都会有几辆出租车或者电车在路边停着，就等着学生出门招手要坐车。在学校门口这条路西边大概几百米的位置，有另一所高中二中，只是综合评价比怀白在的一中稍微低一点。但要说人流量的话，两所学校是差不多的。
只要站在路口等上几分钟，多加注意一下，就能看到出租车在两所学校往返。
怀白手刚伸出去，牧奚似是看出了他的目的，说道：“中午的时候可能会堵车。”
怀白疑惑的“嗯？”了一声，回头去看他，伸出去的手也放下来了。
“是真的，听说有人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堵了整整十分钟，再加上在步行街走走停停的时间，只匆匆在某家小饭馆吃了碗米线，回来的时候还差点迟到。”牧奚道。
怀白问：“那怎么办？”他不想走过去，又累又热。只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一会儿，他感觉自己额头都要出汗了。
他倒不是很怕迟到，但牧奚是要上课的，他不能耽误人，让牧奚迟到。但这饭又是必须要吃的，分手也要仪式感嘛。毕竟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就不太愉快。
怀白想，虽然没有什么好的初遇，牧奚可能也是无所谓过程，甚至期待结果的。但怀白已经形成习惯了，正好牧奚提出来了，等吃完饭后就可以说出分手这件事情了。
他没什么感觉了不想继续下去了，牧奚本来就不情愿，正好说出来这件事，皆大欢喜。
他正这样想着，牧奚忽然开口道：“我有辆自行车。”
怀白有点烦躁，怎么这么麻烦啊，他一点都不想骑自行车。
他们学校附近是有共享单车的，坐电车的价格和骑共享单车的价格差不了多少，而且天气又热，大多数学生比起自己骑单车外，更喜欢坐车。
牧奚又道：“我可以载你一起。”
怀白正用手小幅度的扇着风给自己的脸颊降温，闻言侧目看他。
只这一个犹犹豫豫的眼神，牧奚就知道这事成了大半了，他微勾了下嘴角，继续加大筹码，“我车上还有一把黑伞，可以遮阳。”
如果最开始有人说让怀小少爷憋屈的坐在自行车后座，还得自己打着伞遮阳，他肯定不可能同意的。
但是嘛，在现在仅有的条件下，怀白心动了，心想好像听起来也挺不错的样子。
他迟疑的点了下头。
牧奚立刻把他拉到校门的边缘，说：“等我一会儿，很快回来。”然后转头就往学校里走。
他说快，速度是真的很快。
只一会儿功夫，怀白就再次看到了他。
牧奚握着车把，坐在车座上，一条腿踩在地面上支撑着身体。他转头把车筐里的黑色雨伞撑开递给怀白，说：“上来吧。”
牧奚下意识接过黑伞，然后皱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打量后座那小小的空间，看起来坐上去就不舒服。
他又有点想发脾气，但之前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周围的车辆都载满了人出发了，他瞪着眼看着四周，又把视线移向身前，最后抿着唇小心翼翼的举着伞侧坐上去了。
好硌。
果然不舒服。
怀白深吸了一口气。
他右手小心的举着伞，刚开始看牧奚一个人在那晒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把伞撑高了一点，但很快他胳膊就开始泛酸了，讪讪的把伞又给挪到自己头顶上了。
怀白左手抓着后座架凸起的边框，感受着自行车骑动起来时带来的凉风，把他内心的燥热吹散了些。
他内心的不满立刻少了一点，等看到十字路口因为堵车响起的各种喇叭声，心里的不满就瞬间消失了，甚至还有了点庆幸。
因为是自行车的关系，他们很轻易就穿过这片混乱的位置，拐弯进入了左侧的街道。
后座上，怀白微微抬了下右手握着的黑伞，歪过头去看被远远抛在后方的场景。
他看到了周围有不少被迫停在原地的行人或者是车里的穿着校服的学生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怀白虽然没看清，但自动代入了他们羡慕嫉妒的眼神，忍不住悠闲的荡了下腿。
然后立刻把自己给遮严实了。
毫无疑问，他在其中是最显眼的，因为路上没人打伞，只他一个人举了把伞，还是纯黑色的。
本身行为已经够惹眼，再加上骑着车子的牧奚长相帅气，更让人想去猜测后座的人是谁了。
他们本并不指望能看到这人，只是萍水相逢的一瞥罢了，但不想接下来这人就抬伞露了脸。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够关注的人看清了。
他们本下意识都以为是个女生，毕竟这人瘦削的背影，露出来的一截脚腕纤细，举着伞后背挺直又矜持的坐在男生的后座，让人往热恋中的小情侣方向去想再是正常不过了。
甚至还有人看着骑车子的男生一中的校服，心想现在小年轻谈恋爱都这么光明正大了么，出来玩连校服都不带换下来的，不怕老师发现的吗？
但——
原来不是女生啊，是个比女孩子长的还要精致漂亮的少年。
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那皮肤白的好像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