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
骆逸等了整整半个小时，也没得到回答。
他回消息太迟了，怀白正和怀母打电话撒娇，再暗戳戳的给他爸挖坑，已经把骆逸忘了。
毕竟他手机叮咚叮咚那么多条消息，哪里会一条一条特意去看，再从其中把骆逸找出来。
等十一点的时候，怀母终于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嘱咐怀白赶紧睡觉。
怀白也有点困了，把手机扔到一边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左右，他被楼梯处的动静吵醒了，这动静持续了大概十来分钟才消停下去，但怀白已经被吵的睡不着了，他烦躁的抓了下头发。
他住的是单人宿舍，在宿管旁边，这儿一早就被怀父让人清空装修过，淋浴间什么的都挺全。
他从床上爬起来，呆呆的坐了会儿，去看牧奚的冲动让他终于精神了一点儿，提起一点兴趣来，他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
等怀白慢悠悠的走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经上了一半了。
他从后门进入班级，推门时发出“吱呀”一声响，大家下意识往后扭头去看，等见到怀白的时候，有点习以为常了，又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把头转回去。
怀白走到自己的位置，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困倦的眯着眼，点开手机让牧奚给他带早餐，然后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见有人坐在他旁边，桌子上放着透明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怀白眨了两下眼，眼前的景象就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他视线一移，看到牧奚正俯身往他的方向靠，怀白猜测这是要把他叫醒的动作，胳膊一撑就要坐起来。
他抬头的瞬间，脸颊正好和牧奚伸向他的手擦了下。
两人皆是一怔。
牧奚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看向直直坐着的怀白，他脸上还有睡觉留下的印子和大片红痕，其中最大的一条压痕是他左手手腕上那条红绳压出来的，从左眼的位置一直快要延伸到嘴唇，牧奚心底升起抹愉悦的情绪，他的目光顺着那条痕迹移到怀白的嘴唇。怀白唇瓣有点发干，微微张开。牧奚注意到那儿探出的一小截舌尖，划了下嘴唇又飞快消失。
怀白眼神有点懵，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摸了下自己的脸，恼怒的情绪瞬间升起，很想发脾气但又知道牧奚不是故意的。
最重要的是，牧奚的神色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看着那张脸，怀白心底的气消了一点。他抿着唇，死死皱着眉，僵硬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脸。”
牧奚立刻道：“抱歉。”
怀白神色好了点，撇过头去，正瞧见手腕上昨天牧奚送给他的那条红绳，忽然想起来他还没给牧奚送礼物，又开始思索要送什么礼物好了。
不过，当事人正在眼前，直接问就好了。
怀白注意力被转移，情绪平复下来，他摇了下头说：“没事。”又伸手拿起塑料袋里的豆浆，捧在手里慢吞吞的吸了一口，舔了下嘴唇，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牧奚抬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这种类型的直白眼神让怀白有点轻微的不适，他微微侧了下头，是个下意识躲避的动作。
好在牧奚很快就垂下眼眸，神色像是在思索，片刻后，他说：“没有。”
怀白“哦”了一声，也不怎么在意，反正就按照他之前送人礼物的经验来一份就好了。
他举了下手里的豆浆，说：“谢谢。”
牧奚回道：“没事，那我先走了。”
怀白“唔”了声，想了想又放下手里捧着的豆浆，去捏了下牧奚的脸。他的指尖沾染了豆浆的温度，有些热，碰到人脸颊上的肌肤时，一冷一热相撞，感官被放的更大。
牧奚的动作顿了下，神色微妙，他想，怀白可真喜欢这个动作。
他有点想捏一下怀白的手，看他的手心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温度，但还是把这想法压下了。
牧奚起身，说：“那我走了。”
他走了两步回头的时候，就见怀白用刚才那只手对着他走的方向随意挥了两下。
他站在原地，直视着怀白的背影，表情很淡，等那只手放下去，又停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
——
怀白说给牧奚买礼物，实际上是直接通知了林叔，让他挑个手表送到学校里，要和之前样式不一样的。
林叔是他的管家，负责他的日常起居，怀白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就可以了。
他送人的礼物向来都是手表这一类的，当然，如果对方有什么别的需求的话怀白也会尽量满足。
怀白出手向来大方，他金钱的来源是他爸的副卡，一般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刷，这也是怀白被他爸发现谈恋爱的源头。但是怀白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看到长的符合自己喜好的就忍不住凑上去。
这种事情的开始好像是发生在刚升入高中的时候。也可能不是吧，记不太清了。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之前的事情，思维发散到自己生活质量下降的问题上，又有了点忧伤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林叔发过来的图片迅速消散了。
怀白对着发过来的几张图片看了一眼，选了一个，给林叔发了过去。
下午他放学的时候，电话卡着点打了过来，他去学校门口把手表拿了往回走，一想到他精心挑选的手表要被戴在牧奚的手腕上，再配上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原本平静的心情忽然激动了起来。
他第一次送人东西时有了期盼的情绪。
怀白默默加快了步伐。
于是，放学后，牧奚就在怀白的座位上，等到了眼神亮晶晶出现在他面前的怀白。少年眼中有光，嘴角上挑，神采飞扬，眉眼生动又漂亮。
只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屏住呼吸。
牧奚怔怔的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好久一会儿，才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像是受了感染，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很轻很淡的笑。
怀白心情更兴奋了，对嘛，他就说哪里不对劲，牧奚虽然看起来对他很好态度也柔和，但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笑容。而且，他笑起来这张脸更好看了。
他内心的斗志被挑了上来。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牧奚坐的是他座位这种小事了，直接把盒子递过去，说：“礼物。”
牧奚接过去打开，里面是一只腕表，他取出来然后把盒子放到一边。
腕表的表带是灰色的，其余地方则是银白色。他看了眼，听话的把这表戴到了手腕上。
虽然这表价格在这里，但怀小少爷挑东西的眼光向来不怎么样，因此两者搭配起来的效果着实一般，没有达到怀白心底想象中的预期效果，他表情淡了一点，高涨的情绪也慢慢往回落。
尽管看起来中规中矩，但怀白还是从头到尾的把牧奚的手捏了一遍。
他表情有点漫不经心起来，评价道：“还行。”
牧奚点了下头，解开表带就要往下摘。
怀白愣了下，急了，语气不自觉的有点冲，问：“你干嘛摘？！”
虽然效果一般，但是他送出去的礼物，都戴上了，干嘛取下来？
牧奚垂着眸，表情平淡，“被人看见了会起想法，会丢。”
“丢了我再给你买一个！”
“但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我不想失去它。”他说这话时抬头盯着怀白，眼神认真。
怀白哑口无言，他不理解，这话明明听起来是喜欢极了的表现，但他就是很生气，而且没有话反驳。他咬着唇，神色纠结。他之前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牧奚表情缓和了一点，他站起来，逼近怀白，又握着怀白的手腕把他拉到凳子的位置，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了下去。
接着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把那只表在怀白眼前晃了下，怀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腕表动了下。
这个时候，牧奚说话了，他声音低沉，说：“我私下里戴给你看，好不好。”
怀白被这氛围感染，下意识点了头。
牧奚直起身来，抬头看了眼教室前方挂着的钟表，离晚自习上课时间只有二十多分钟了。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人从食堂回到教室了，看到怀白和牧奚呆在一起，眼神一直往这边瞟。有人还特意从后门进，就为光明正大的看上一眼。
他冷漠的把这些视线一一逼了回去，然后低头对怀白道：“我去给你买东西吃，很快回来。”
怀白神情有点恍惚，又点了下头。
直到牧奚把晚餐递了过来，他才回过神接过袋子，慢慢把东西吃完。甚至闲下来的时间还给牧奚转了个早餐钱。
晚自习上课铃敲响时，他被这铃声震了一下，瞪圆了眼，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不对啊，他一开始不是嫌弃那表不好看吗，怎么现在挺想看上一眼。
可能是对牧奚手的滤镜吧，连带着腕表一起了。
毕竟，他是个隐藏的手控。怀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