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赠予
霓染不掺和这件事，还能在她妹妹的庇护下好好活着。若真让她与自己一起行动，出了意外不止她二人会被魔尊抓住，还会牵连到她妹妹霓香。
魔尊毕竟不是什么好脾性的，恒姝此番硬碰硬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霓染看着身前坐着的艳丽女子定了定神，不论是为了岚拾还是她自己，她还是想尽自己一份力量帮恒姝。
她既做了龙族的大祭司便是龙族的一份子，神女有难，应当倾力相助。
“我是真心想帮你。”霓染仍然坚持她方才所言，看着恒姝的眸光中带着一片澄澈，让人不忍心拒绝。
只见恒姝看了她片刻便移开眼神，又是摇了摇头，语气有几分无奈与惆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可能让你与我一起踏入险境。今夜我自己去便好。”
“或许我可以躲在暗处为你做些什么，这样既能帮到你，还能不被魔尊发现。”霓染忽然想到这个法子。
只要她不与魔尊正面交手，他便不会发现自己，自然也不会牵连到霓香。
见恒姝面上还有些犹犹豫豫，她语气极快道：“各退一步。”
“今夜我躲在暗处，若你遇到危险我再出手帮你。若岚拾知道我眼睁睁看你以身犯险还不施以援手，他会降罪于我。”霓染不得已将山神搬出，希望恒姝可以松口。
果不其然，山神起到了作用。
恒姝才想起眼前人除了是霓香的姐姐，还是他们龙族的一员。
她如此执着想帮自己，还搬出岚拾，想来是今夜非去不可。
霓染一片至诚，恒姝若再拒绝便是辜负了她的心意。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无奈应下：“那好，不过，不到最后你千万不要贸然出头。”
恒姝应下后霓染不禁地松了口气，想到魔尊的为人她兀的眸光一沉，而后点头应道：“我会见机行事。”
言罢，二人没再开口，屋内变得寂静无声，楼下的欢声笑语透过窗户渐渐传入屋内。
霓染起身在內间环顾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将门窗关好，没了流动的空气，原本淡淡的香气被封在狭小的空间，香味愈发浓厚起来。
恒姝鼻尖吸入几缕幽香，脑袋有些模糊。
她看着女人十分警惕地做完这一切又回到桌前，用她那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问：“其实我还有一事不解。”
“你们最开始来灵域的目的不是为了引魂香么？为何会变成归煞？”她很是疑惑。
恒姝他们将归煞取走时，霓香才知道魔尊殿内所炼的不是什么丹药，是归煞。
事发之后，霓香靠着自己与那些魔军的交情才打听到一些消息。
归煞是吸食众多花草精灵滋生的邪气而炼制的至阴至邪魔物，倘若凡人触碰便会被烧得灰都不剩。
天界之人的灵力澄澈，与归煞刚好相冲，相冲便会排外。
偏偏恒姝又是至纯血脉，所以她碰到归煞后会被反噬。
众人皆知魔族主要以邪气修炼，魔尊会以侍奉为缘由抓那些身带邪气的花草精灵，也是因为自生的邪气才是归煞最好的养料。
魔尊炼制它明面上说是为了调养生息，助他修炼，但大家都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们这些外人不知道，霓香也不知道。那些魔军的口风很严密，所以至今也没能从他们口中套出半点消息。
霓染结束自己心中所想，恒姝还没回答她方才的问题。结合恒姝话中所说的那个与枫棠一模一样的男人，她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她便试探性问道：“归煞应该是那个男人想要的吧？你可曾问过他，他用归煞做什么吗？”
恒姝听完这句话面露惊讶，她能看出霓染话中的试探，想到涟歧，心里对他有莫名的信任感。
除了信任，便是涟歧自身愿意。以他对樊心城那些百姓宽容的态度来看，他也不会用归煞祸害众人。
恒姝轻声道：“我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过霓染一下便猜到归煞是被涟歧拿走的，未免有些聪明了。
其实仔细想想，若真要猜也能猜出。
以岚拾那种不与众人同流合污的心性来看，他要归煞无用。
而恒姝下凡的主要目的是魔神，若不是为了什么人，这次也不会来魔族，更没有理由取归煞。
见到恒姝眼中对男人满满的信任，霓染无奈点头，她不会做挑拨离间的事。
况且她还未见过那人，思及此她方才那些凭空的怀疑全部释然，而后淡道：“罢了，我尚未见过他是何心性，便不在此评头论足了。”
无论如何，怀疑别人也要拿出证据。
但愿那男人真的不会用归煞做坏事。
恒姝前半生因为错杀枫棠一事便已经活在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若再因为错信一人而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她可能会承受不住。
夜色沉沉，静谧无声，灵域深黑的夜空布满了稠密的星星，是难得的好天气。
只可惜今日不是欣赏风景的时机，否则恒姝定要坐在屋顶上好好观赏一番。
入夜以后，恒姝便按她的原计划悄悄混入魔族内殿，捏了隐身咒在魔尊寝殿外等候。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待魔尊入睡后，她便可以施法将他困在梦里，趁机将白玉莲偷出。
屋内人不知是失眠还是有什么心事，一直亮着灯。恒姝在殿外等了许久，已经快站得麻木了，那人才隐隐有入眠的意思。
丑时一刻，灯盏突然暗了。
恒姝原本昏昏欲睡的状态随着这盏灯的暗淡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她透过窗缝朝屋内看去，榻上空白一片，被褥平平整整放在那，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
原本该沉睡在榻上的人影竟突然失踪了！
恒姝猛地瞪大眼睛，心中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感觉到后背一阵阴风，浑身发凉，整个人像坠入寒冰中一般。
紧接着就听到男人带着邪恶的笑声从她背后袭来：“昙华？居然是你！真是稀客啊！”
寂梧的声音刚出，恒姝浑身打了个冷颤，而后便一个瞬移飞到几米开外。
她站在远处冷静地直视着男人，不带任何表情，凉风将她的白色衣裙吹得猎猎作响。
寂梧用盯着猎物一样的目光在恒姝身上来回扫视。
“岚拾呢？”他忽然开口。
随后他向恒姝身后观望，像是在认真寻找那人。他目光搜寻了一圈，除了眼前站着的女子，并没有其他人。
寂梧意识到什么而后眼眸一眯，将目光转到恒姝身上，似笑非笑地语气让人瘆得慌：“孤身一人你也敢来？”
“怎么？你是把魔族当作撒欢的地方了，想来便来？”
原本的计划被眼前人打乱，恒姝顾不得其他，亦不愿在此浪费时间，她只想尽快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恒姝平静又无畏的眼神对上寂梧那双带着嘲笑的眼睛，眸子微挑几分，她冷静开口道：“既然被魔尊发现那我便不卖关子了，今日来此是想向您求取那株白玉莲。”
她怎么会知晓自己手中有白玉莲？寂梧转而想到先前她在众多花精中被留下一事，想来是那次见到了白玉莲。
寂梧回忆起自己归煞失踪一事，看向恒姝的眼眸眯了一下，想要白玉莲？他偏不给她。
见到这女人方才在殿外鬼鬼祟祟的模样，他冷声笑道：“若真是诚心求取，又岂会在本座殿门外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
恒姝没想到他会拿此事借题发挥，不过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那便好说。
她顿了顿，思考片刻沉声道：“魔尊可以与我等价交换。”
“交换？”寂梧听到笑话一般，冷笑几声，口中吐出的话带着浓浓的嘲讽：“你身上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可值得本座用白玉莲与你交换？”
话毕，寂梧双眼闪过一丝黑雾，一下便看破恒姝易容咒下隐藏的还有几分姿色的娇艳面容。
他勾了勾唇角，话语间尽是戏谑：“本座见你尚且还有几分姿色，或许你留下来为奴为婢取悦本座，说不定本座一高兴，还能考虑考虑将它施舍给你。”
“魔尊你不要太过分！”几句轻佻之言将恒姝原本平静的内心打破，眼底冒出一丝火焰，面色变得难看。
君子动口不动手。
能和平交流便和平交流，若不能，打一架她也能奉陪到底！
恒姝冷冷看着眼前挑衅的男人，眸中飘过一丝杀气，而后挥手将身上伪装卸去，几缕莹白色仙法飘过，她恢复成原本的装扮与样貌。
洁白的仙裙上浮着几丝澄澈的灵气，寂梧将她身上那些仙气看在眼里，眼底夹杂着打量，厉声道：“你竟是天界之人！”
“本座倒真是小瞧了你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错误决定，早知她是天界之人，直接将她抽取仙力杀了送去滋养归煞，便不会生出后面这些事端。
“废话如此多！既不能好好说话，那便打一架！”
言罢恒姝最终念念有词，抬手举在胸前结了一个印，淡色仙力凝聚成一道光圈，直冲冲朝着寂梧那处飞去。
寂梧宽大的手掌举在眼前，面不改色地接下那道光圈，暗黑的魔气与仙力碰撞，化为两道月牙状的屏障阻挡在中间，不进不退。
二人实力不相上下，接连对打三招后，依旧分不出个高低。
躲在暗处的霓染强忍着冲出去的念头，故作镇定地观望。
二人这一战没分出高低，反倒是她这个观战人被吓得心惊胆战，生怕恒姝被魔尊重伤。
远处不是谁喊了一声，一大群魔军闻声赶来，手上带着武器，冲到寝殿前将二人紧紧围成一圈，让人无处可逃。
恒姝自上次被归煞所伤，本就没痊愈，如今又与魔尊交手，原本恢复的少数仙力已经全部被她利用干净。
眼下让她以一敌众，恐怕真的有去无回。
霓染见状便想冲出去解救恒姝，谁知一抬眼，突然看到空中飞来一道玄色身影，直冲着恒姝的方向而去，速度极快。
魔尊与恒姝二人早就停止对打，看着面前无处可逃的女人，寂梧面上露出一抹阴险毒辣的微笑。
天界之人未经允许私自闯入灵域，坏了三界的规矩，那便可以抓回去任他处置。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被困的女人身上，没人发现此刻的半空，有什么东西被凝聚在一起。
只片刻间，大殿周围的魔气被聚拢成一团圆月的模样，那圆月朝恒姝站着的方向落下。
泛着波澜的魔气变成一道强大的保护屏，将恒姝的身形围在其中，圈外掀起一阵飓风，直接将圈外站着的许多魔军爆开。
一时之间，众人的身体撞到墙上、树上、殿门上，四处乱飞。
恒姝被这股力量逼得后退了几步，忽而落入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
熟悉感油然而生，她抬眸的瞬间便看到面带焦灼的男人。
他像是渡劫后赶来，身上还穿着被噬魂焚烧过的衣物，即使有些狼狈，但也不影响他浑身散发的强者气息。
恒姝第一个感觉，他变强了。
涟歧收到岚拾的消息便火急火燎地朝这儿赶来，还是晚来了一步。
女人双目失神，愣在涟歧怀中，他语气降了几分，柔声唤道：“恒姝！”
“你无事吧？”
恒姝被他这一声唤醒，双眼重新聚焦，在他怀中稳住身形后微微摇头，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出他的怀抱。
寂梧紧紧盯着二人，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他沉声发问：“你又是谁？”
涟歧淡淡瞥了恒姝一眼便收回视线，周身的温柔气息瞬间消失，转为凛冽的杀气。
带着愠怒的眸光紧盯着远处的寂梧，冷声道：“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堂堂魔尊，竟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说出去恐怕会惹人耻笑！”
寂梧还没弄清楚男人是谁，忽而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似有似无的魔气，随即深眸一眯，细细打量着男人。
他竟与魔神有关？
寂梧感受到上古熟悉的气息，面色缓和不少，本想与男人说些什么，眸光瞥见他身侧的女人，心中想说的话全憋了回去。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思及此，他摆出一副大度的尊上模样，随意地拂袖，幽幽道：“罢了，本座今日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快些离去！”
涟歧收回盯着他的视线，一把揽住虚弱的女人，转身要走。
“等等。”恒姝有些急促地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拦下。
涟歧垂眸看见她摇了下头，并不想离开，随即听到女人嘴中所言：“你的毒……白玉莲。”
今日目的是白玉莲，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断不能半途而废。
寂梧动用灵力也听到恒姝所言，心下生出一计。
涟歧本想劝她噬魂不解也罢，见她不愿离开，他无奈叹了口气又遂了她的心，转身看向身后的魔尊，心里在想如何夺取白玉莲。
只见一缕纯白色从远处飞来，涟歧徒手接下，正是他们要寻的白玉莲。
涟歧眼底闪过轻微诧色，疑惑问他：“魔尊此举何意？”
恒姝看着涟歧手中的白玉莲怔在那里，方才魔尊还一副不愿给她的样子，怎么忽然白送了？
莫不是有诈？
见那二人警惕的表情，寂梧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地道：“本座当日见它好看便随手摘下了，如今看来本座留着它也无用，不如将它赠予有需要之人。”
他深深看了涟歧一眼，十分随意道：“本座见阁下颇有眼缘，便将它赠予你了。”
寂梧仔细想了想，涟歧与魔神有关，未来他们极有可能是同一阵营的朋友，提前打好关系也方便后续联手。
那边的寂梧已经开始幻想日后的美好，这边涟歧还在猜测男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不过免费得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再者说，这东西对他益处颇多，没有拒绝的道理。
“既如此，谢魔尊慷慨！”
涟歧留下一句话，便揽着恒姝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