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间
光阴似箭，时间飞逝，一晃人间十八年过去，又是一片艳阳春。
山间竹林，林间花草，在湖中倒映出一篇锦绣河山。湖中鱼在不停嬉戏，仿佛赞叹着绝美风光。
凌曜山庄这条湖，在本派人看来是到凡间游玩的一条秘密通道。湖边的小木屋被这片竹林遮挡，免去外界阳光暴晒，成了盛夏时段的避暑胜地。
相传，这是枫辰掌门在门派未建立时，为他挚爱的夫人棠黎所建。
当时的枫辰是世家子弟，和同为世家小姐的棠黎相爱。二人游山玩水时在凌崎山无意救下一仙人，仙人看枫辰资质尚佳，便为他指点迷津，授予他修仙法术。
那时枫夫人刚查出喜脉，枫辰喜极而泣，特意为她花重金在凌崎山的山头打造了一间小屋，为一家三口日后的逍遥日子而准备。
本以为世间会一直太平，枫辰的修仙术不会有任何用处。
奈何十八年前世间突然煞气四泄，凭空生出许多魔物，扰得各家纷乱，天灾人祸一波接一波。
无奈之下，枫辰一家被迫停止了逍遥日子。
他召集了深藏在别处的其他修仙门派，带领众多修仙世家组成一只庞大的队伍，四处降服魔物两年，才平息了人间那场灾祸。
自此，众仙家便拥立枫辰为掌门，凌曜山庄也从那时成立。
时过境迁，现在这儿已经成了弟子们放松休憩的场地。小屋所处的后山，还有条通往凡间的山路，从那下山可以直达凡间最繁华的良旋城。
打记事起，枫棠就勤于练功，对修仙法术颇有造诣，每日都秉着不练到精疲力尽不休息的态度。
这天，他练完汲水诀的最后一层，便来了后山的林间小筑。
枫棠听力一直比常人灵敏，有时甚至连极其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到，严重到无法入眠。
正要入眠，便听到远处竹林间一阵脚步声，踩在竹叶上，细细碎碎的声音，时重时轻。
只有鬼鬼祟祟之人才会有如此不利索的步伐。
不用睁眼，枫棠便可猜到那人是谁。
他懒懒地靠在榻前，盯着屋内半开着的窗棂，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缓缓坐起身，朝外面走去。
枫棠召唤了自己的佩剑飞到空中，站得高望得远，一下子便发现了那鬼祟之人。他猜的没错，对方已经走到竹林尽头的下山路段。
枫棠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突然开口吓唬他：“你又要偷偷下山？”
时鸣刚刚还在为自己成功私溜下山而庆祝，便听到那道熟悉又欠扁的声音。他顿在原地不敢动，满脸懊恼。
本以为趁着师兄弟们都在练功，枫棠也在屏气凝神，没人会关注他，所以他趁此机会赶快溜到后山。
没曾想还没下山，又被那个听力极好的大师兄听见了。
他心里暗暗咒骂枫棠的狗耳朵，面上还不忘换上一副讨好嘴脸，打着马虎眼：“师兄，你别诬赖我啊，我这是吃饱了撑得，想消化消化……”
说罢，他摆出十分随意的模样，又伸胳膊又伸腿，想为枫棠展现一个热爱锻炼的大好少年。
枫棠对他这幅面孔早已司空见惯，这次直接连敷衍都没有了，直接道了四个字戳破他的真面目：“胡说八道。”
“好师兄，求你别告诉师父，让我偷偷下山这一次，就一次还不行么？”
枫棠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这小子精得很，最会花言巧语哄骗大家。他从前就被这人用一招骗了许多次，如今是一次当都不想上了。
“你上次也是这个借口。”言罢，枫棠一抬手，重重落在时鸣瘦弱的肩膀上，手掌暗自带了三层功力。
时鸣的身形瞬间被压低了一截，眉头紧皱，感觉浑身酸痛不已。
他知道自己师兄法力高强，但自己实力也不差，怎会被他三层功力压垮？
除非，他又突破了！
想到这儿，时鸣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枫棠扯着嘴角调侃：“怎么？被师父罚过这么多次，这骗人伎俩不进步反而退步了？”
时鸣眼睛滴溜溜转了一转，他想到从前在山下见过的一绝招：打不过就撒娇认输。
他立马换了副可怜模样，学着山下人的招式，暗暗戳了戳枫棠的胳膊，拉长声音叫了声：“求求师兄了……”但他忘了这是山下女人哄男人的招式。
时鸣这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但那些招数他又屡试不爽。
这不，仅用五个字就惹得枫棠一阵厌恶。枫棠皱起眉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连忙退到五米外，对时鸣翻了个白眼，语气嫌弃得很：“你去吧。”
时鸣以为这方法真的奏效，收起了不正经模样，喊道：“谢谢师兄。”
“不用谢，回来直接去百兽台领罚，免得师父当众人面再把你打一顿以儆效尤。”说罢，枫棠不等他反应，直接潇洒转身。
提到百兽台，时鸣顿时怂了，也不敢说下山的事，那股憋着的怒意瞬间释放出，“枫棠！！！”
百兽台里面可是关押了许多魔兽和妖兽，个个武力高强，凶狠至极，他们见人就撕咬。上次他受罚，是向时惊师弟讨了一瓶十分难得的隐气露，才没被那些怪物发现，不然他早就小命不保了。
从那出来以后，他也确实很久没犯错了……
修仙的凌曜山庄与人间百姓居住地被一座凌崎山隔开，除去一年中过节那几天可以下去慰问家族，其余时间几乎都要在山上训练。
时鸣对枫棠废了半天嘴皮子，对方仍没松口，时鸣觉得着实无趣，便跟着他回了前院。
天色将暗，枫棠一回前院就直奔父亲居所，让他意外的是，今日父亲母亲没在一块。
他默默给枫辰倒了一杯茶，本想直奔主题，就听到父亲先他一步道：“不知为何，为父近日总察觉到后山的淙灵泉一到子时就会有异动。”
枫棠眸光一沉，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他轻轻放下茶壶，把手中的热茶递到父亲面前。
随即开口道：“父亲所说的我也发现了，我半夜也总能听到有人下水的声音，如今一想，确是子时。”二人真不愧是父子，连想问题都想到一块去了。
“今夜，你去查探一番。”枫辰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着：“切记一定要等子时敌人现行再出手，不可打草惊蛇。”
枫棠与他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明白。”
……
恒姝为此次下凡之事拖延了足足三日，是为了提前拿到司命星君后半月的入梦册，软磨硬泡无用，直至摆出自己师父，司命星君才勉强同意提前泄露天机。
谁料到刚下凡，恒姝便受了挫。
绛河在天界是条星河。
但在人间的寄身，居然是一汪泉水。这泉水还在凌曜山庄后山的一处洞穴中。
她虽奉命下界捉拿逃犯，但还是需要她担起为人间织梦这桩差事，因在绛河边才可施展入梦仙诀，于是她每夜子时都需来这儿施法。
第一次跌落泉水，在其中泡了半刻，才发现这泉水竟灵气充沛，可促进修炼。还可缓解身体疲劳，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按凡间计算，她来人间已经六日了，却还是没有魇灵和苍邪的下落。
按理说不该如此，其他五灵都能清晰地感应到魇灵的血气就在这附近。但她苦苦寻了六日，仍一无所获。
恒姝扶着岸边的石块，薄唇轻抿，眼底充斥着诧异与迷茫。
相传上古魔神苍邪早就被消灭，那为何会横空出世，又为何偏偏被魇灵放出？
恒姝百思不得其解，这些疑惑怕是要抓到魇灵才能知晓。
正思索着，恒姝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朝她缓缓靠近，在洞口停了下来。
不多时，一道清冽的少年音传入她耳中：“你是何人？”
恒姝听着那声音，未带着偶然出声的仓促，反而像预谋已久的。看来他早就发现自己了，只是一直没出声。
思及此，恒姝竖起戒备心，顺着声源望去。
灵泉另一头。一个男人站在那处，身着天蓝色长袍，看上去一尘不染，略带仙气。若不是腰间那抹佩剑为他染上人间烟火气，恒姝恐怕要以为他是某个天神下凡。
恒姝慢慢抬眼看向他的脸，果不其然。他容颜如画中走来的仙人，面容精致又干净，姿态雅致恰到好处。
他的双眸如刀般锐利，死死盯着恒姝，但却无法掩盖他眼底带着未经世事的蓬勃朝气。
恒姝正想着该如何解释，便听到对方道：“近日总感觉我派灵泉有所异动，今日一探才知，原来看似貌若天仙的女子，居然也会做这些鬼鬼祟祟之事。”
欢灵本来一直躲在恒姝背后，听到枫棠未带善意的言语，她气冲冲地从恒姝身后飞出，想为恒姝伸张正义，“喂，你们这些凡人讲不讲理啊？”
恒姝眼眸一深，连忙制止她，“欢灵，不可胡言乱语。”
言罢，她飞速抓起欢灵，藏在身后施了仙术，将她放回独影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