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拥抱
嗯？
天快黑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余汤从床上惊坐起。
“我还没做饭怎么办！爸妈他们插秧回来该骂我一顿了！”余汤自言自语，自顾自地跳下床，穿上鞋就想飞奔出卧室。
“余汤哥哥，你怎么急哄哄的？要上哪儿去？”被余汤的动作惊醒的成浩源揉着眼睛问。
“我要去煮饭，你还困就再睡一会儿吧。”余汤耐心的回了成浩源一句就转身飞奔出去。
跑到厨房，看着外面的天色，余汤急忙给煤炉换煤，换好煤后，在煤炉上烧上一锅水备用。
做完这些，余汤连口气也不歇，又从米袋里舀出两碗米，再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用手快速搓米。
等水烧开，余汤把洗好的米放入锅中，拿着锅铲不断搅拌。
正是余汤搅拌的间隙，成浩源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看着余汤一刻也不停息搅拌的手。
“余汤哥哥，你能让我搅拌一下吗？”成浩源满脸好奇的问。
“我怕会烫到你，就站在一边看就行了，别走过来。”余汤侧脸成浩源说。
“你等我把米放到甑子里蒸好后，我带你去菜地里摘菜。”
成浩源乐意的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一边观察余汤的动作。
“走吧，好圆儿，我带你去摘菜。”余汤把米蒸上后，拿上个盆子，把手递给了成浩源。
成浩源伸出手和余汤牵在一起，跟在余汤身后走向了通往菜地的小路。
余汤眼睛在菜地中搜索，脑中思索着今天该做什么菜。
家里还有腊肉，可以炒个腊肉，那就上地里摘点辣椒，扯把大葱。
嗯，还能做什么呢？
余汤想着，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上拉着的小孩儿。
“诶，好圆儿，你想吃什么菜啊，等一下我摘回家去给你做。”余汤问目不斜视的仔细看路的成浩源。
成浩源啊了一声，其实他也不认识什么菜，他抬头向菜地里望了望，“有大白菜，可以炒大白菜吃吗？”
余汤问成浩源还想吃什么。
可成浩源看着地里的菜，实在是不认识了，怯怯地说：“我吃大白菜就行了。”
余汤爽朗一笑，“行，就先拔颗白菜。”
余汤牵着成浩源往白菜地里走去，伸手拔了颗白菜。
又看了看周围的菜地，有莴笋，再拔几颗莴笋回家炒着吃。
摘完菜，余汤迅速把成浩源带回家。
经过洗腊肉、洗菜、切菜等一系列准备工作后，开始了自己的炒菜大业。
余汤你别看他才十岁，可做出来的菜喷香，连成浩源也被缠得直流口水。
在一边直说：“余汤哥哥，你做的饭好好香啊。”
其实余汤也不想干这些家务，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老生常谈，但很真实。
余汤是家里的中间孩子，正处在尴尬的位置，哥哥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妹妹还小，很多家务活和农活他都要帮着干，不干不行，会被骂。
自从余汤懂事以来，家里的活他就开始分担了一部分。七岁那年，他就从哥哥那儿接手了放牛的工作，每年春耕和秋收，家里的地里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尽管他还小，但总能找到适合他做的农活。
所以，余汤一年四季中基本只喜欢冬天，因为那时农活最少，他小小的肩膀可以得到片刻的松懈。
有时实在累了，余汤也会偷偷骂贼老天，怎么让他受苦。可这些都无济于事，他总得干些活才行。
这是第一次，余汤觉得干活不是那么累了。
以前他在家里做好饭，爸爸妈妈都只会端着菜，舀好饭就开吃，没有一句话的表示。
今天，余汤受到了来自成浩源的夸奖，由衷的觉得兴奋，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做饭的机器，也会有人夸奖自己。
余汤颇为满意的对成浩源露齿一笑，“香，你等会儿就多吃一点，把自己的肚子吃得鼓鼓的。”
晚饭后，成浩源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走到余汤身边让他看。
余汤哭笑不得，“怎么吃得这么鼓，小心晚上不消化，来，我给你揉揉肚子。”
成浩源点头，自觉的拉起了自己的衣服。
余汤把手按在成浩源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地揉捏起来。
在暖黄的灯光映射下，余汤仿佛背上了一层柔光特效，看起来特别温柔。
成浩源感觉着默默在他肚子上揉捏的手，盯着温柔的余汤哥哥，让他有一种和妈妈相处的感觉。
他想得正入神，竟不自觉地叫了出声，“妈妈。”
余汤听他这句话，惊了一下，害怕他又想自己的妈妈了，赶忙安慰，“怎么了，想妈妈啦，等一会儿打电话给她好不好。”
成浩源看余汤的反应，才明白过来自己叫了出声，可又不好意思说他把余汤当作了自己的妈妈。
“余汤哥哥，不用打电话了，昨天才打过电话的。”成浩源红着脸急忙说。
“我就是想叫你，不知怎么的叫成了妈妈。”说着，成浩源搔了搔头。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想妈妈了呢。”余汤轻轻拍了拍成浩源的小肚子，放下他的衣服，“好了，揉完了。”
成浩源乖乖坐在余汤身边，突然听到余妈问，“听你余叔说，今天你栽到田里去了，还好没受什么伤。”
余汤他们去插秧时，余妈去别的田里扯秧苗去了。
听余爸说这件事，还吓了一跳，听余爸说没受伤才把自己的心放在了肚子里。
“明天，别带浩源去田里了。”余妈想了想，又对余汤说：“明天你就不下田，在家里带你的妹妹和浩源吧。”
“在家里，你一定要注意锅和火，别让你妹妹和浩源碰他们。”余妈补充道。
余汤低低地嗯了一声。
余汤其实已经习惯被父母当成小大人用了。
他刚记事时，哥哥正处于青春叛逆期，不是打架，就是在学校里不学好，顶撞老师，余爸余妈为了处理他哥的烂摊子，常常焦头烂额，顾都顾不上他。
等余汤再长大一些，妈妈又生了小妹，每天带孩子再加上地里的活，更是分身乏术。
就这样，余汤在家中像个透明孩子一样长大。
为了获取父母的一些关注，余汤尽量让自己更加懂事，努力的去分担家里的活。
可汤爸汤妈只看到余汤的懂事，把余汤当成了一个小大人使唤。
余汤后来才明白自己努力学习的懂事，让他再也没有在父母面前撒娇的权利。
会哭的小孩子才有糖吃，可小时候的余汤不懂。
现在的余汤懂了，可他已经习惯了懂事。
现在的他，只会在自己的朋友面前露出几分孩子气，在家里常常是一副沉默寡言，可以肩挑担子的样子。
带孩子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一不小心，哪里磕了碰了，一被大人看见，面对的就是怒骂或者毒打。
还好明天余汤要带的两个孩子都比较省事，可以让余汤轻松一些。
入夜了，村里的人家都睡得早，余汤和成浩源都回了卧室准备睡觉。
敏感的成浩源在余汤妈妈说完话时，就感觉到了余汤身上浮起的伤心气息。
只是很有眼力的他没有立马问余汤怎么了。
成浩源看着沉默的铺着被子的余汤，“汤汤哥哥，你伤心了吗？”
他缓缓的走到余汤身后，伸出双手抱住了余汤的腰，“汤汤哥哥，你不要伤心。明天我一定不给你添乱，我帮你照顾余婷妹妹。”
余汤顿住了身，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委屈，又是感动。
他回过身，抱住成浩源，把他抱在了床上，“好圆儿，你怎么像个贴心小棉袄一样。”
余汤把成浩源按倒在床上，自己俯身趴在成浩源胸前，他想享受被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
成浩源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余汤，轻轻抱住余汤的头，这时的他才知道，原来余汤的头发这么软，原来余汤可以这么软。
成浩源抚摸着余汤的头发，他的心中模糊的浮现过一个想法，他想要长得更高，可以真正的把余汤搂进怀里，一直感受这个软软的余汤。
“嘿，余汤、浩源，走一起去上学了。”黄远和熊勇站在他们集结的土路上喊。
余汤和成浩源听见声音，急忙拿着书包跑出门，向黄远他们的方向跑过去。
等余汤两人一接近黄远身边，黄远拍了拍余汤的肩，“昨天怎么没见你来插秧啊，我本想等你插完秧，和你一起去挖折耳根呢。”
余汤把书包搭在背上说：“我在家里煮饭带孩子，没空去插秧。”
黄远身边的熊勇打趣道：“哟，看不出来我们汤哥还有贤妻良母的气质呢！”
余汤用脚轻踹熊勇一脚，“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在家不做饭啊。”
其实熊勇在家还真不做饭，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在他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他家里的家务活都被他姐姐们包了，他的任务除了放牛就没了。
在余汤身边的人，就熊勇过得最轻松，大多数人都羡慕他，余汤也不例外。
黄远还在旁边撺掇熊勇，“熊勇，前天你是不知道，浩源跟着余汤去插秧，竟把自己插进了田里。我当时在我家田里，没看清情况，只听扑通一声，又听余叔喊浩源掉田里了。今天当事人来了，你问问情况。”
余汤看黄远那一副贱样，上前就踢了黄远的屁股一下。
“黄远这两天放假，你把作业做完了吗？还在这里磨蹭。”
黄远反应过来，本来他还打算早点去学校，借刘晓燕的作业抄抄呢。“快走，我还要到学校里去抄作业呢。”
余汤他们笑骂了黄远一句，四个少年就在乡间土路上飞奔了起来，比一比谁先到达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