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等警察的过程中，物业小张提起联系苏君辞之前，其实他们还联系了苏正联在物业留的一位紧急联系人，登记的是苏正联的助理叫陈骁，但对方也是关机状态。没办法，他们才翻箱倒柜找到更早之前的资料，看到紧急联系人那里写着女儿苏君辞，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拨过去，没想到真打通了。
“对了，您有苏老师单位的电话么？”小张猛然想起来，“以后要是有什么急事，您这边不方便，我们可以直接给他单位打过去。”
苏君辞无奈地摇头，别说电话了，她连她爸爸单位具体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什么工作能让他忙到一年四季不沾家，像是长在单位里。
但物业的话倒是提醒了苏君辞，她眸光一掠，跑进了书房。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本小本子，黑色皮质封皮，正中间印着“电话簿”三个字，苏君辞翻开认真地看。时间太久的缘故，本子里面很多字迹都不太清晰，但根据大概的轮廓，能猜出具体写的是什么。
翻找了一会儿，苏君辞终于看到熟悉的名字：杨佑峰。
杨叔叔，苏正联的同事，一个多月前，苏君辞在会所见过他，现在还和他爸爸一家单位。
时间已至凌晨，苏君辞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播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杨佑峰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杨佑峰声音硬朗清晰，不像从睡梦中刚醒来的样子。
苏君辞：“杨叔叔您好，我是君辞，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都还没睡。”杨佑峰爽朗地笑了两声，忽然顿住，“君辞，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没有没有。”苏君辞想了想，温声道，“杨叔叔，您方便帮忙联系下我爸吗？他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他，他可能是在单位。”
“正联？”电话那头的杨佑峰迟疑片刻，而后才说，“不对啊，我记得你爸出差了。”
苏君辞：“出差了？”
“嗯，两三天前吧，和陈骁一起，这次出差应该会比较久。”杨佑峰态度转而焦急，“不对，你这孩子，你爸爸在外地，遇到什么事的话，你和叔叔说，别跟叔叔见外。”
听到苏正联出差，苏君辞心中的石头稍稍落地，终于终于确信，她爸爸是绝对安全的。
她爸人在外地，又不能立刻飞回来，告诉他只会徒增他担忧，苏君辞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杨佑峰：“杨叔叔我真没事，我就是没带我爸那边房子的钥匙，想找他要一下，但电话打了大半天没打通，我有点担心，所以就……不着急，等他出差回来我再拿就好。”
挂断电话，苏君辞如释重负，眉心渐渐舒展开。
目睹全程的保安大叔忍不住呢喃：“多好的孩子。”
说完没好气地瞪李墨彦一眼。
李墨彦无辜躺枪，皱起眉头很是不解。
两名民警同志到得很快，苏君辞仔细检查后，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苏君辞：“家里没有人。丢了五千块现金，一台电脑，一个首饰盒。首饰盒里有两条白金项链，两幅耳环，还有三只纯银的胸针，差不多就是这些。”
民警点点头。
接着，听过保安大叔和物业的陈述后，民警看了眼时间，询问：“现在能看监控么？”
物业小张：“能，我们监控室有人值班。”
时间太晚，即使是民警也不方便半夜敲邻居的门打探。
好在苏君辞家楼层不高，在楼下监控的视野范围内，既然房子里亮了灯，那么通过结合监控拍到的亮灯时间，和外卖员送餐的时间，就大概能锁定小偷作案时间段，以及离开的时间范围。
众人移步监控室，看了后发现从房子亮灯到外卖员送餐，中间竟隔了近五个小时，素材量很大，加之还有别的信息需要搜集，民警不得不将视频拷贝回去。走之前对苏君辞说，有最新进展会第一时间联系她。
物业临走前，帮她叫了二十小时换锁公司的电话。
保安大叔不放心，把她又送回家里，确保李墨彦是跟着的，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其他人走后，房间里陷入静寂，静到能听见窗外的硕硕风声，凌乱不堪的房间像是战后的废墟，透露着肃杀阴森的气息。
苏君辞颓然地靠在桌旁，眼神里溢满疲惫，她望向李墨彦，李墨彦也正好在看她。
四目相对间，苏君辞错愕，她猛然发现面前的男人眼神纯净，眸子里温软流转，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墨彦，柔光里似乎是关切。
顷刻间，所有的委屈像绝地的洪水，全部涌了出来。
眼底盛满水气，视线雾蒙蒙的，苏君辞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说可能就要哭了。夜深人静，两人空间，在李墨彦面前哭，这太暧昧了，她不想。
李墨彦仿佛窥见她的心思，无言转身，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苏君辞得以喘息，独自走进卧室去收拾。
浓得化不开的夜，一堵墙隔开两个宇宙。
一人一房像是两个彼此独立却又互相牵引的星辰，兜兜转转各怀心事。
李墨彦收拾得很快，没多久就整理好了客厅，房间内的苏君辞却迟迟不见出来。他本想进去帮忙，走到卧室门口时，却听到房间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李墨彦脚下顿住，没有走进去。
侧眸看到女孩的影子投在墙上，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肩膀随着哭泣颤动，一下一下让人心疼。
李墨彦心头一揪，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刺痛。
他向右移动半步，靠在门旁边的墙上，静静地听着房间内几乎低不不可闻的哭声。
约莫过了十分钟，哭声渐止，直到完全安静下来，李墨彦才迈进房间。
一走进去，就看见缩在角落的苏君辞，蜷缩成小小的一只，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
她一只手撑着柜子，一只手环臂抱着一个原木色的小盒子，盒盖和盒身断成两部分，女孩像护着宝贝似的紧紧抱着它。床头柜上开了一盏小灯，黄色的光影掠在她脸上，还能看到哭过的痕迹。
李墨彦眉心蹙起，地上凉，他想把她挪到床上，手掠过她脖颈处时，不经意间碰到一小块硬物，突感头晕目眩，心头莫名生出一种怪异的情感，当下没稳住触到女孩怀里的盒子，女孩眼睫颤了颤，醒了。
“换锁的来了？”
苏君辞揉着眼睛坐直身体，刚睡醒的缘故，声音里带着娇滴滴的黏腻感。
李墨彦喉结缓缓滚动，压抑着眸子里的情绪，摇了摇头：“还没。”
苏君辞扶着柜子站起来，觉察到李墨彦正看向她怀中的盒子，冲他淡淡地笑道：“我妈妈的首饰盒，在衣柜下面找到的，里面东西都被偷走了。”
提起妈妈，苏君辞鼻子一酸，又有想哭的冲动。
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李墨彦侧身别开视线，拿起盒子观察须臾，问道：“有工具箱么？”
苏君辞警觉，不想再多麻烦他，强装不在意地婉拒：“不用，我刚好最近想拿去翻新，到时候顺便修理好就行。”说着，想把盒子拿回来，李墨彦却迟迟不肯松手。
苏君辞不解地抬起头，男人正垂眸看向她，对上苏君辞的眼神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
苏君辞：“？”
在这一声影响下，苏君辞彻底醒了，而且一下子变得十分精神。
就，很是不理解。
李墨彦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今晚苏君辞对他表现出的疏离和拒绝太多次，此刻再次被拒绝，他莫名冒出一股火气，但似乎又没有发作的理由，故而扯了扯嘴角戏谑道：“不信任我？”
苏君辞无语，原来是这样，男人这该死的好胜心。
苏君辞虔诚地点头：“嗯，不信任。”
就是因为太信任你才像个傻子似的等了快五个小时，想想就来气，苏君辞眨巴着眼睛，认真道，“这首饰盒很贵重的。”
李墨彦：“……”
“咚咚——”
“有人在么？”
门外的声音打破僵局，是换锁公司的工作人员。
苏君辞应着声，速速跑了出去。
换好锁，收拾完东西已经是凌晨四点，苏君辞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李墨彦也露出疲态。
虽然苏君辞对被放鸽子，对他和黎月一起出去的事情带着情绪，但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人家毕竟为自己的事情忙到现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分得清的，完事后礼貌性地说了句：“今天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今天那顿饭本来就是为了感谢他，而他放了她鸽子。
苏君辞以为这也就是随口一说的场面话，没想着李墨彦会答应，往门口走，打算给他开门送他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现在吧。”
“啊？”苏君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现在去吃。”
李墨彦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套在身上，又重复了一遍。
苏君辞用力打了个哈欠，凌晨四点了，大哥，你不困的么？
李墨彦面色不改，挑了挑眉神情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