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倘若下了雪
晚间的庄园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灯火点缀在各处,豪华得像座宫殿。
两道人影在中庭的雪地里,乘着刚刚升起的月光散步。
忽有香气萦绕,却是玫瑰的花色。
路明非侧过头,细细地端详这近在咫尺的女人。
用林正春的话来说,他是没有婚约的,年轻的丈夫。
他应该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看向她。
她鲜艳明丽,像新开的荷花露出清波。半扎起的长发,在耳朵脑后处截然分开,发结与耳朵、鼻尖齐平,呈现和谐的美。两侧刘海随意散乱,上半部分蓬松、下半部分随意洒落,慵懒动感的曲线发丝,显出她该有的成熟的女人味和温柔。
双目闪动着金珀的光芒,眼角有淡淡的赤墨妆点。皮肤亮白细腻,面容端庄绝美,往下是蕾丝绸缎遮盖的海加尔山,恍然不像是人间造物。
她的眉头舒缓着,紧闭的唇色是胭脂香。
看起来很悠闲,气势绵长,可她那双眸子却似乎怀揣着种种心事。
路明非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半晌才笑着说:
“你好像很不开心。”
林正春却沉默了,她的手在月光下打转,接住了一片悄然降落的雪花,
“你的女孩们好像并不欢迎我。”
雪又来了。
大片的湿雪绕着庄园懒洋洋地飘飞,落在阁楼的房顶、亭子的弯檐上,落在树梢、路灯、窗台上,落在停靠在喷泉边的车上,落在他们身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映着闪白的光。
这是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
“她们虽然看起来那样,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可爱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管不了。
路明非朝她望去,突然悸颤起来。半扎的长发里白花花闪烁着的原来也是雪。落在秀发的雪里现出了女子微红的脸颊。
他不确定那到底是女人真的脸红了,还是她早就扑上的胭脂。
但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的美。
也许是皎月更亮了,女人发丝间的雪愈发耀眼,活像燃烧的银辉。浮现在雪上的女子的头发,闪烁着迷离的光,更增添了乌亮的色泽。
好了,他到此止步,主人的送行也止于此。
林正春走到车边,侧过头看着他,“就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嗯。”
启动汽车,离开庄园的大门,透过后视镜,路明非还站在雪里望着她。
不知为何,她望见月色与雪色之间,
裹得紧俏的呼着热气的少年的脸,
也朦胧了。
那顿他们第一次招待客人的晚餐早就结束了,客人也走了。虽然饭桌上有人很开心,一直找他搭话,仿佛有一辈子说不完的话;有人很不开心,低头默默吃饭,偶尔抬起的眼神像是要砍人。
但路明非到现在也不想过多地解释了,他见到车灯消失在黑夜里就转身进了门。
客厅里,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在低声说着话。
隔得不远的他隐约听见了几个不太好的词语。为了避免尴尬,他给酒德麻衣留下一句“明天回去”便快步上楼,躲进了房间。
“哼。”苏恩曦叉腰指着路明非的身影低声痛骂,“渣男。”
“喂!”她踢了踢旁边的酒德麻衣,“你怎么不说话。”
岂料酒德麻衣只是躺在沙发上对着头顶的吊灯张开手掌,细致地玩着指甲,“他要做什么你哪里管得了啊,由他去咯。”
酒德麻衣已经认清现实了,但苏恩曦对于家里可能要多出来一个势力庞大的女人这件事,还是有些不满。
“那,你还记得被那个东西附身时候的感觉吗?”
……
“很冷……很无助……很孤独……”
……
坐在电脑前的路明非刚打开qq就停下动作。
那个女人要来了,他能感觉到的。
当神驾临的时候,他身后的房间里一切都变成了白色,包括床铺,窗子,阳台。这样的白色是圣洁的,激不起一丝邪念的白。
神也是白色的。恍如神话中的天使那般高贵典雅的白,却又有惨白得像具尸体感觉,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怪异。
神的身上仍穿着那套典雅的服饰,只是没有戴着冠冕,光着脚。
他转动椅子,直面着走来的她。
该说不说呢,人形态的神明真的也很美丽,同窗外的皎月一般清冷,与檐上的飘雪一样冷清。但这种美以路明非现在的状态无福消受。
他还是没有恢复过来,还是虚弱无比。
于是,神,打算向他宣示她的主权。
突然的一只细腻白洁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速度快到现在的他也来不及反应。
那只手看上去是无比的纤弱,可却轻而易举的将他从椅子上举起,高举在空中。
神说:“你没有王的心,空有王的权柄。”
巨大的窒息感压迫着路明非,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无关紧要。”
“我不是来和你玩过家家游戏的。”
当神死死地掐住路明非的脖颈的时候,她的目光是威严而耀眼的白炽。
“呵。”
神再次加大力气,巨大的无力感再次笼罩着路明非,他被扼住咽喉无法呼吸,使不上力,只能用仅剩的余力拍打那只手。
可在她的眼里,现在的路明非,软得像是一团棉花。
终于,她还是松开手,让路明非跌落在地板上。
她知道这并不足以杀死他,但她能让这个男孩长长记性。
“我现在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路明非倒在地上轻声的说,一边止不住的咳嗽。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路明非。
从这个角度去观察,她又像是崇高的神明。可她的语调里却没有任何神明的的仁慈,“你自己普通的躯壳而已,你还指望它有多强大?只有真正的神躯才能……永生不死。”
“永生不死只是一个谎言。”
“我复活了,就不算是谎言。”
神嗤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契约。”说着,她抓起路明非的肩膀,在他那红肿充血的脖颈上狠狠咬下,疯狂的吸食他的血液。
路明非的血液像是崔情的药剂,她的表情享乐迷离。
惩罚过后,她认为这是惩罚。
她还不忘将路明非抱回床上,顺便还贴心关掉电脑、给他盖上被子。临走时还故意用舌尖舔着路明非脖子的伤口上和自己的嘴角鲜血,然后一脸满足,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过度透支的路明非。
她也只有在自己虚弱的时候作威作福了。
路明非低头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