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自从楚杳杳因为中毒休息了四天后, 药老来看了她一次。
当时楚杳杳乐得清闲，正坐在祝淮安刚给她架的秋千上面摇摇晃晃地看话本子。见到药老来了，便给他泡了一壶药茶。
“诶, 小丫头啊, 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药老品了一口茶, 轻声说道。
楚杳杳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师叔你多虑了, 我好得很呢。爹爹也都放心不少了。”
药老年纪大了, 脸上也布上了皱纹，但一双眼睛仍然清明。他看了一眼楚杳杳, 轻轻摇了摇头，道：“你瞒得过你爹那个老糊涂, 还瞒得过我这个医修吗？”
听他这么说, 楚杳杳扬起来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拉直了唇线，也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坦白道：“前些时日已经让爹爹担心很多了。如今正值潜清派和魔族的紧张时期, 我不想他因为我分心太多。”
药老轻轻摇了摇头, 脸上带上一丝笑容, 就连声音里也带着笑意，他朗声道：“早前万润那个老古板一直都不看好你, 说你性子顽劣，难成大器。但是我却知道，近几年你心性大有变化，知道上进，也懂得关心人了。”
说着，药老向后仰去, 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目光方向远处的天边，似乎陷进了回忆。
“万润总说你比不上紫瑶，但是你爹和我都认为，你不必像你娘亲。”
楚杳杳也知晓，楚一清早前便说过，他从未将她作为潜清派的少掌门来培养。而楚一清对楚杳杳，也一直都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关爱他珍爱的独女。
“你娘亲在泱泱正道中占了个剑尊的名头，她心怀大义，自然而然就选择挑起了这份担当。”说到这里，药老话头一转，“但你不一样，现在你爹他还是潜清派掌门，你还有我们这些师叔。也就是说，你现在不必关怀天下，你只需要顾全小我。”
“你要知道，你爹做这掌门，不仅是因为他有大义，更是因为他想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听到这里，楚杳杳一愣。她有些惊讶，她不曾想过的事情，药老竟比她看得还通透。事实也是如此，比起像楚一清和紫瑶那般考虑天下众生，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和她所在乎的人的周全。
“多谢师叔指点，我都明白了。”楚杳杳又给药老将空掉的茶杯斟满。
“明白就好。”药老满意地点点头。想到他很少这般说教，向别人传授高深的道理，一时间心里竟有些得意。
看着药老胡子都快要翘上天的样子，楚杳杳不免失笑。她双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师叔大老远到我这里来，不会只是想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吧？”
“哦，你瞧我这记性。”药老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正事。
他在口袋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出一个药瓶放在石桌上。他把药瓶往楚杳杳的方向推了推，“这个，是我这几天根据你中的毒炼制的药。”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低声道：“但是这个不是解药。”
“那这是？”楚杳杳拿起药瓶，打开瓶塞，嗅了嗅。一股子说不上好闻的药味扑鼻而来。
“这个可以暂时压制你的毒性，减缓你的痛苦。”说着，药老还向四周顾盼了一番，然后稍微凑近了补充道，“至少不会让你那么频繁地吐血了。”
说道吐血，楚杳杳不免有些头疼。这些天来，她一嗓子痒，就要开始打发走其他人。等吐完了，又要忍着难受自己收拾残局。
是以，就算药老给她的不是可以彻底清楚她体内毒性的解药，她也很满足了。
“多谢师叔。”楚杳杳捏住手里的药瓶，跟药老道谢，“对了师叔，我吐血的事情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没有。”药老摆了摆手，随即又道，“但是，小丫头，你这个情况，还是可以告诉祝小子的。”
楚杳杳的笑容僵住一瞬，但很快顺从地点点头，附和道：“他知道的。”
“那就好。”药老摸了摸胡子，“我可不希望你那么难受的时候，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好了，师叔你放心吧。我还是可以照顾我自己的。”楚杳杳挺起腰板，拍了拍胸口，示意药老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咯。”药老笑呵呵道。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直到药老起身离开，说道自己还要回去为她炼制真正的解药，楚杳杳才跟着他将他送出了院门。
在药老离开之前，楚杳杳还将在秘境中为他采摘的所有灵药灵植都交给他。所幸有储物袋内灵力的温养，都还保存得很好。
药老一一打开那些药袋看了看，面上忍不住满是笑意和满足。他拿起其中几株灵植，凑到鼻下嗅了嗅，忍不住惊叹：“这个真是个好东西，这灵芝至少也是两千年的了。”
“这棵草保存得不错啊，根系都很完整！”
等药老走后，楚杳杳嗓子突然漫上一阵痒意。她连忙从还没被她捂热乎的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在她嘴里蔓延，随后流向喉咙。一瞬间，楚杳杳便感觉好上了许多。
不愧是药老亲手炼制的丹药，效果当真是立竿见影。
楚杳杳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就连沉闷了几日的脑袋也活泛起来。她话本子也不看了，将桌上的茶具稍微整理了一下之后，也离开了院落。
她准备去看看祝淮安。
这几日祝淮安来陪她的时间明显减少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楚杳杳站在自己的院门外，抬眼看了看日头，估计这个时间祝淮安应当是在自己的住处温书。于是，她抬脚便往祝淮安的住处走去。
但是她估计错了，祝淮安并不在院子里。
这是楚杳杳第二次来祝淮安的院子。
相比起她院子里种了许多杏树，祝淮安的院子就要简单很多，同其他弟子的院落都差不多，最显眼的莫过于院子角落那个还未拆除的木棚。
楚杳杳记得，这个木棚还是当初腓腓受伤了，祝淮安帮她照顾腓腓时，专门搭建的。直到现在，竟也还没有将其拆除。
还有一处最大的不同，她上次来也注意到了。就是这院子的东南角，并不是同其他弟子院落一般种着三两青竹，而是一棵其他种类的树木。
这棵树树叶细长，枝叶青葱而繁茂。她上次来的时候是在冬天，只记得这棵树枝叶间还有不少细小的嫩白色花苞冒头。
而如今过去不到两个月，那些花朵早就落完了。如今挂在枝头的，是一个个淡绿色的小果子。
楚杳杳心中有些好奇，双脚不自觉地朝着那棵树靠近。她围着这棵果树转了一圈，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品种。
潜清派多山群，自然而然地也种着有很多不同品种的树木。但是像这样的果树，还是在冬天结果，楚杳杳还真没见过。
她不由得开始思考，这棵树是什么时候被种植到这里的？
主峰的院落自然只有楚一清的内门弟子才可以入住。而祝淮安这个院子，自然是亲传弟子的规格，而这院子之前也没有其他人入住过。也就是说，这棵树是祝淮安来了这里之后才有的。
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一段记忆。这还是祝淮安刚赢得门派大比，成为楚一清的亲传弟子，搬到这里后。
她从祝淮安的院落门口偶然路过，看见祝淮安正在种树。
貌似，就是她眼前的这一棵啊？这树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让祝淮安不惜从外门移植过来？
就当这时，不远处的院落门口传来了动静。
楚杳杳条件反射地朝门口看去，只见祝淮安手里拿着三本蓝皮的书籍，一手还扶在院门上，跟她面面相觑。
似乎是没想到楚杳杳会在里面，祝淮安脸上还有这没来得及收回的惊讶。
“杳杳，你怎么来了？”祝淮安率先反应过来，回手将院门关上。
楚杳杳视线落到他手上的那几本书上，问道：“你这是……去藏珍阁了？找的什么书啊？”
祝淮安也不隐瞒，走过来将楚杳杳拉倒一旁的石桌上坐下，顺便也把书放在了石桌上，“关于魔族的毒。”
“你这几天都在忙这个？”楚杳杳皱紧了眉头，这事他还能有药老精通吗？
祝淮安热了热茶壶里面的果茶，给她倒了一杯，道：“嗯……”
他回答得有些犹豫，因为这几天他并不是主要在忙这个。毕竟他也清楚，他于医术一道，自然是远远及不上药老的。
但是毒药总是有相似性的。他想尝试根据楚杳杳的症状，从古籍里找一找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是有药师叔吗？”楚杳杳小声嘀咕着，一边随便翻开了最上面的那本书。
随意翻看了几页，她便失了兴趣，将书合上。随即，她便想起了方才的疑惑。于是，她抬手指了指头顶的树枝，一脸好奇地问：“你这棵树是什么树啊？为什么这几天就开始结果子了？”
随着她的手指，祝淮安也抬眼看去，随即不由得红了耳朵。
“你……怎么突然注意到这棵树了？”祝淮安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是以，楚杳杳不禁更加好奇了，连忙说道：“因为我想起来，你刚搬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就移栽了这棵树。”
“你快说啊，你这棵树有什么特别的？”
“这棵树……是我还在外门的时候，你路过我住处时，从院墙外丢进来的一颗果核长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伏笔真的好长啊！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