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楚杳杳跟祝淮安回到自己家里之后, 便一直都是半昏迷状态,偶尔会醒。没过几天,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苏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好在, 她每次转醒, 都可以看见祝淮安坐在她床边守着。
自她躺下后,院子里和她房间中的防御阵法再没有停止运行过。此外, 祝淮安还多增添了一个聚灵阵, 用灵力温养她的经脉和金丹。
这方世界的灵力本就稀薄,加以聚灵阵, 聚拢过来的灵力也不多。
楚杳杳状态每况愈下的同时,这个世界也开始异况频发。
现如今, 不仅是最南边, 就连东边和北方的穹空也都出现了裂痕。黑云密布, 雷暴频下,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涝灾。
兽潮出现得越来越多,都聚集在这三方穹空裂痕之下。
而杏花山位于最中间的位置, 现在竟成了暂时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 这些事情, 长期昏睡的楚杳杳并不知道。
祝淮安翻阅了所有的古籍秘术,尝试给她修补金丹。
要知道, 对于金丹期的修士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丹田处的那枚金丹。若此番楚杳杳失去金丹,之后便再难修炼。
她身为大宗门潜清派掌门之女,潜清派的小主人,怎可失去如此珍贵的东西?
楚杳杳再一次昏睡,醒来后已是两日后。但这次睁眼, 却没再看见床边那抹熟悉的身影,而是只有一个纸人。
那纸人做得粗糙,只能从那身黑衣和发型中勉强辨认出那是祝淮安的模样。这个纸人是前几天祝淮安在她房间里扎的,也是用来照顾她的。
纸人见她醒来,连忙过来扶着她坐起来,还给她喂粥。
“哥哥呢?”楚杳杳脑袋很昏沉,声音也很微弱。
纸人给她喂了两口粥之后,一边拿过一方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这习惯倒是和祝淮安一模一样。
“主人他出去了,没说要去做什么。只说去去便回,让你不必忧心。”
楚杳杳偏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也都暗沉沉的,就跟之前看见的南边天色一样。
床头的铃铛此刻正泛着红色的光,比以往夜晚的光辉还要亮些。而此刻,楚杳杳的房间内除了防御阵和聚灵阵,还叠加着一个大型的上古阵法,用以修复她的金丹。
托这个阵法的福,楚杳杳现在虽然昏睡时间很长,但身子已经比之前要好些了。
同时,她的金丹状态也没有再恶化,之前的裂痕也正在缓慢恢复。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楚杳杳又问。
话音刚落,纸人面上分明的五官顿时皱成了一团,似乎真的很愁苦,它道:“现在外面可乱了。三个方位的穹空都出现了裂痕,洪水频发,到处都被淹没了。还有各个地方都出现了严重的兽潮。那些妖兽真的跟疯了一样不要命地往天空有裂痕的地方跑。”
“那杏花山呢?杏花山没事吧?”楚杳杳问得有些急,忍不住咳嗽起来。
纸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碗勺,给她轻拍背部,顺便问道:“杏花山位于这个世界的中间位置,目前还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本来就是山地,受涝灾影响是最小的,兽潮也没有过来。就是……”
说到这里,他似乎不好再开口,快速看了一眼楚杳杳,之后闭上了嘴。
“就是,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了对不对?”楚杳杳无力地轻声补充道。
“嗯……”纸人也不好再隐瞒,只能承认。
“孟大娘和大宝还好吧?”
“他们还好。”纸人继续给她喂粥,“主人在你前段时间去他们家住之前便给孟家大院布置了防御阵法。前几日也嘱咐了他们不要出门,你大可放心。”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纸人慢慢地给楚杳杳喂了半碗粥,之后楚杳杳就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了,她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差了。
之后,楚杳杳躺下,又开始犯困了。
她深知这样的状态不行,但是她却也控制不了。
之前几天她都睡得很沉,也没有做梦。但这次,确实一闭眼就开始入梦了。
她又梦见了那个熟悉的山洞,但山洞里却没有了那副卷轴。而之前用以盛放卷轴的石台此刻却满是黑色的划痕,周围也都汹涌着一股黑色的气息。
没一会儿,场景一转,她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楚杳杳正站在道路的最中间,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条很大的回廊。两边的石壁上面还挂着骷髅形状的灯盏。灯盏上面的灯火没有晃动,说明没有太大的空气流动,这个地方应当是比较封闭的。
周围的石柱都是黑色的,上面雕刻的是缠绕着的一条条黑色的龙。那些黑龙沿着石柱一路蜿蜒而上,脑袋在最上方,眼睛是金黄色的。
楚杳杳的身子再次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应当是想走过这条回廊。走了一段距离后,楚杳杳遇上了一些巡逻的“人“。
说他们是人,只是因为他们有个人形。但他们浑身都是黑色的铠甲,身材魁梧,走动间气势汹汹。最不寻常的是,他们浑身都没有人气,只能看出一股黑色的气息。
倒是和之前楚杳杳梦见的那个紫色纱裙的女人很像。
遇见这些人,楚杳杳也没有躲避。因为那些“人”似乎看不见她,明明是和她迎面相向,却仍是笔直地走过,眼睛都没有转动。
之后,楚杳杳继续往前走,走到了一处宫殿,里面只有两个人。
刚走到宫殿的入口处,楚杳杳心里便不自主地涌上了一阵胆怯。
无他,她又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把她丢下了悬崖的女人。这不禁又让楚杳杳想起了梦中那处悬崖下面令人胆颤的怨气和嘶吼。
而另一个人,楚杳杳没有梦到过。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坐在最高处的宝座上,他单手撑在扶手上,支着下巴,而另一只手上握着的,赫然是那个山洞中消失的卷轴。
“欢箩,你说,这栖神卷,到底是择了谁为主?”紫衣男子缓缓摩擦这手中卷轴的纹路,眼中明明是一片平静,可话语中却含着狠厉。
“回禀尊上,当初进入秘境的正道弟子中,至今还没有出来的,便只有潜清派的祝淮安和楚杳杳。”被唤作欢箩的女子微微弯身,恭敬地回答。
“又是他们两个。”魔尊苍凌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原本平静地目光顿时凌厉起来,“总是坏我的事。”
“尊上息怒,”欢箩安抚道,“属下已经启用秘术,撕裂了这卷中世界的东北两方的穹空。过不了多久,这世界就要分离崩析了。”
“做得好。”苍凌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又道,“如果可以,那姓祝的命,就不要留了。”
他这话说得轻松,却让一旁的欢箩犹疑了一瞬。
“怎么?舍不得?”苍凌轻飘飘地看了欢箩一眼,话语间满是嘲弄。
“怎么会?”欢箩连忙否认,她低下头,语气坚定,“属下是魔尊的部下,自然是为魔尊效力。”
魔尊不可否置,只冷笑着将卷轴松开。那卷轴立刻被一团黑紫色的魔气包裹着,回到了这宫殿角落处的一个黑色水池上空。
这水池中的水,是浸泡过千年魔骨的血水,被取名为血池。此刻,一股股浓郁的魔气正从血池中缓缓而出,萦绕在淡蓝色的卷轴周身。
苍凌企图通过这种方式魔化栖神卷,好为他所用。
而卷中世界里掀起的腥风血雨,惹得那些妖兽发狂,涝灾不断,也都是因为这个。
做完这一切,苍凌便从最上方的宝座之上缓缓起身,抬步往外走。
楚杳杳面带惊悚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多,但这些也让她的脑袋发昏,暂时还理不出头绪。
只见苍凌缓缓踱着步子,行至宫殿门口,在路过楚杳杳所站立的位置时,却停了下来。
楚杳杳心脏一滞,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苍凌。恍然间,她似乎和苍凌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对视了。
但下一瞬,苍凌便回过头去,道:“把楚杳杳留下。”
欢箩再次沉默了,过了许久,才晦涩地应道:“……是。”
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然后,楚杳杳突觉一阵头疼,之后便是梦醒。
她醒来时,还是深夜。
这是她第二次做关于这个卷轴的梦了,上一次梦到卷轴中那幅画的变化,早前便已经成真了。想必这一次,也不会有假。
正当这时,祝淮安推门而入,见到她醒了,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楚杳杳就着祝淮安的手喝了半杯茶之后,把刚才梦中所见的跟祝淮安说了。
“魔尊苍凌和魔族圣女欢箩……”祝淮安皱了眉头,随后扶着她躺下,“我知道了。”
楚杳杳偏头看着他,随后往里面艰难地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哥哥,陪我睡一会儿吧。”
祝淮安看着消瘦的她,掩藏住心痛,合衣在她旁边躺下。他伸手从楚杳杳的细脖下穿过,将她搂到怀里,轻声道:“让你受苦了。”
楚杳杳把脸埋进了祝淮安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但滚热的泪水却浸透了祝淮安的衣襟。
她眼中含着苦涩,抬头看他,“哥哥,你从未跟我说过,我们来到这里之前的事。”
“你能跟我说说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确认了感情,要开始走一点点剧情了。
但我本身还是个十折不扣的感情流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