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楚杳杳说话的声音完全闷在祝淮安的怀里, 吐出的热气煨得祝淮安满心都是烫意。
“为什么这么说？”
楚杳杳又抬起头看着祝淮安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故作神秘地一字一顿道：“我说过，没人可以不爱美人。”
祝淮安看着楚杳杳认真的小脸, 想起这话说的是洛桓卿, 他面色黯了黯, 小心地问：“我长得……好看吗？”
楚杳杳勾起唇角笑眯了眼，她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祝淮安的侧脸, 她细细摸了摸祝淮安的脸颊, 又顺着他的下颔线，手心贴上他的脖颈, 踮起脚，呵气如兰：“郎艳独绝, 姿色绝佳。”
这下, 就连祝淮安的脖颈也都染上了红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脸会在楚杳杳这里得到如此评价。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楚杳杳本人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喝醉酒了会是这幅模样，活像一举止轻浮的女流氓。
但看样子, 她喝了酒后似乎不会撒谎, 当真是, 酒后吐真言。
“那……和大师兄相比呢？”
楚杳杳毫不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好看。”
“那洛桓卿呢？”
祝淮安问得小心翼翼, 声音也放得很轻。
“你好看！”楚杳杳依旧是毫不犹豫，“洛师兄他的美太有……距离感了。”
“我还是更喜欢你……”她的脸颊在祝淮安胸口蹭了蹭，然后在祝淮安几乎不能呼吸时说完了剩下两个字，“的脸……”
祝淮安心脏发紧，环着她的手臂无意识地加重了一些力道，像是想要把她一直关在自己怀里。
楚杳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有些无理道：“你把脸转过去，都说了不要凑这么近。”
“为什么？”祝淮安没听她的话，小声道，“你不是说喜欢我的……我的脸吗？”
“别勾引我，万一我真的……真的对你见色起意了，那怎么行？”楚杳杳说这话很认真，似乎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不行？”祝淮安还是盯着楚杳杳水润的眸子，认真地问。
“万一，我真的喜欢你了，你又不会喜欢我，我干嘛还要喜欢你？”
这会儿的楚杳杳说话已经不结巴了，但还是有些含糊。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会喜欢你？”
祝淮安很久以前就发现，楚杳杳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她原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比如在不延城外槿蓬森林的时候，是她有意地把他往洞府引，她好像早就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又比如这次群英问剑，她想也不想便说他会赢，仿佛早已知晓。
再比如现在，她说自己和他之间没有结果的语气如此笃定，一点动摇也没有……
楚杳杳似乎有些困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里无意识地吐出心中所想：“因为你最后，会和白梦熙在一起。”
听见这话，祝淮安原本就没舒展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试探着问：“这是你所知道的，我的以后吗？”
“嗯。”楚杳杳闷闷地点头。
“那你呢？”
意识到祝淮安问的是自己的以后，楚杳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浑身都僵了僵，面上也出现了瑟缩之意。
这轻微的变化，自然没瞒过正紧紧环着她的祝淮安。见她这般，除了楚杳杳所知道结果并不美好外，他再也猜不出其他原因。
“杳杳？”
祝淮安低呼她的名字。
只见楚杳杳此刻眼泪夺眶而出，眼圈通红，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下坠，直直砸在祝淮安的胸口。
“呜呜呜……我被你害死了。”楚杳杳哭的不能自已，不断抽泣，“呜呜呜……”
祝淮安哪见过她崩溃成这样子？只觉得心口被扯得撕裂般疼痛，他有些无措地给她擦眼泪。
“都怪你！”楚杳杳不能控制自己，大声哭喊，“沾花惹草，害得我被你的……追求者丢进了魔窟……”
她抽抽噎噎地松开抱着祝淮安腰的手，整个人都缩在祝淮安的怀抱里，也跟着给自己抹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祝淮安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了一样，他只能搂着她，一边连声道歉，“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楚杳杳所说的话，他连想都不敢想。
“我现在对……对你这般好，”楚杳杳眼角带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以后一定要护着我，稍微一点点就好。”
她像只猫，躲在主人的怀里求助。
“只要我还活着，必定护你一世无忧无虞。”祝淮安认真地许诺。
楚杳杳得了他的承诺，慢慢地止住啜泣。她就这般趴在祝淮安的怀里，伸出两根食指缓缓靠拢，比划道：“等你和白梦熙在一起，离开潜清派之后……”
从她吐出第一句话，祝淮安就皱紧了眉头，她是真的一点没看出来事情早就和她所知道的不一样了吗？
楚杳杳丝毫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我就安心守在潜清派。等时机成熟了，我也要去寻找我人生的另一半了……”
“你休想。”
祝淮安没等她说完，就直接狠狠打断她，还抬手捂住了她那张总让他恼怒的小嘴。
她被猝不及防捂了嘴巴，还没明白发什么了什么，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无辜地望着他。
祝淮安稍微转了转头，躲开楚杳杳的凝视，“你不是想睡觉了吗？我送你进去。”
说完便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弯腰另一手抄过她的膝弯，把她抱了起来。
楚杳杳小声惊呼，连忙抱住祝淮安的脖子。
祝淮安走得平稳，怀抱温暖，她当真就有了睡意，将脑袋靠在他的脖颈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这还是祝淮安第一次进女孩的闺房，他将楚杳杳放在床上，只留下了满怀馨香。
楚杳杳坐在床沿，踢脚胡乱蹬掉了布靴，脸蛋还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紧紧地跟着祝淮安。
祝淮安心间微烫，他慢慢抬手遮住了楚杳杳的水眸，只余下那张因为饮酒而染上殷红的嘴唇，小巧动人。
视线被遮住了，她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卷翘的长睫扫过祝淮安的掌心，有些痒。
祝淮安俯身隔着自己的手掌在楚杳杳那双灵动的眼上留下一吻。
“杳杳，好梦。”
——
第二天，楚杳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窗外刺眼的阳光透过纸窗落在窗沿上。
她掀开薄被，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上的发簪好端端地躺在枕边。
楚杳杳有些迷糊，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轻轻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翻身坐到了床边。
两只雪白的布靴被整齐地摆放在了床边，房门也好好地关着。
要不是她都闻到自己浑身散不去的酒香，她还真的会以为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总觉得忘了些很重要的东西。
望着窗外的阳光，楚杳杳凝眸思考了很久，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除了和贺铃兰喝了一杯千华酿外，自己还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醒来会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贺铃兰那家伙又去哪里了？
久久回想不起来，楚杳杳放弃了思考。
她自暴自弃地回身躺回了柔软的床铺，估摸了一下时间。
这个时间，除了另外六大宗门，其他的弟子应该都已经离开潜清派了。
七大宗门的掌门因为要商量秘境试炼的相关事宜会再留一晚上。相应的，他们的宗门弟子也要明日才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又躺了一会儿，楚杳杳才勉强撑着身子起了身。
宿醉的不适感还没有完全消散，脑袋这时候还发晕。
楚杳杳给自己换了身衣服，顺便掐了个决清理了一下，然后才穿好靴子往外走。
她现在得去找贺铃兰，这个时间，那家伙应当也在练剑台晚练。
但是楚杳杳到的时候，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贺铃兰的影子，问了个弟子，那人说贺铃兰根本没有来过。
没碰到贺铃兰，但她见着了慕仙峰的大师姐姜伶，她连忙问了，“姜师姐，贺师姐昨夜回去了吗？”
姜伶师承静云，性子与她师尊也极为相似，她看了一眼楚杳杳，冷声道：“贺师妹因为私自潜入师尊的桃花林，拿走了一坛千华酿，此时正在后山关禁闭。”
楚杳杳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知道可能被发现，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罚了。她在心里默默怜惜了贺铃兰一小会儿。
现在正值黄昏，除了出来晚练的潜清派弟子，路上还有不少七大宗门的弟子来往。
楚杳杳提前结束晚练，刚踏出练剑台，就瞧见了远处的祝淮安，还有一旁的清心大师。
清心大师双手合十，唤住了祝淮安。
祝淮安连忙回礼。
“祝施主，不知可否告知老朽，今年年岁？”
祝淮安也知礼数，稍微弯身，恭敬回复：“今年正好双十。”
“仅仅双十，便有如此修为，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大师谬赞。”
清心大师双目清明，他问：“老朽观你有佛根，不知可愿皈依佛门？”
有佛根的人，在修佛一道上可谓是如有神助。但天下修士，有佛根的修士少得可怜。
祝淮安似乎也没料到清心会问他这个，一时未作回答。
就在这时，他瞧见了练剑台出口处出现的一抹白，以及那张俏生生的小脸，想到昨晚的事，不禁红了耳尖。
“多谢大师抬爱。”他拒绝了。
“在下，断不了红尘。”
清心大师何其精明，一眼便了然他心中所念，看了一眼远处的楚杳杳，便不再劝说。
他再次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这边的楚杳杳见清心大师走了，这才抬步往祝淮安这边走。只见祝淮安面上有些不自然，眼睛都不敢看她。
“你干嘛？”楚杳杳皱了眉头，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祝淮安先是有些惊讶，但随即放松下来，勉强稳声道：“没事。”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远处一道淡黄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楚杳杳定睛一看，原是白梦熙。
白梦熙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两人，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楚杳杳抬肘碰了碰祝淮安，面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地笑容。祝淮安皱紧了眉头，这时候也确定了她已然是喝太多，把昨晚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白梦熙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跟两人打招呼，“祝师兄，楚师妹。”
“白师姐。”虽然楚杳杳心里不是很喜欢这白梦熙，但想着好歹是祝淮安以后的道侣，还是没拂了她的面子。
倒是祝淮安面上仍然很冷淡，一声不吭，只看了白梦熙一眼。
或许没想到祝淮安会是这幅表现，白梦熙身子一僵，心中也明白不好再停留，便道：“我还要去找师傅，便就此告辞。”
楚杳杳眼神在两人间来回了一圈，心中满是疑惑怎么跟剧情不一样。
她回道：“告辞。”
看着白梦熙远去的身影，楚杳杳抬头捕捉到祝淮安刚收回来的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道：“你光看有什么用？”
祝淮安朝她看过来，眉梢下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楚杳杳恨铁不成钢，明天女主就要离开了，祝淮安你好歹有点动静啊！
“在感情上你要主动一点！不要像块木头一样每天看着人家！”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祝淮安：你这么说，那我可就要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