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咔哒”，开锁的声音总是很刺耳，在一重重的黑暗包裹下，就像被置于密封空间中，一切都会被放大再放大。
偏偏屋子里也静悄悄的，气氛真是让人尴尬到了顶点。
陆大让那大傻子果然没有回来，他总是这样顾业不顾家，逢年过节乃至平常恐怕陆裴都是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孤单吧。
“那个，什么时候换一下锁吧。”尚言一边说一边摁开了灯。
“嗯，好，有空了我联系一下楼下的换锁师傅。”陆裴点头，他在玄关处换下了鞋，踩着柔软的棉拖鞋，双脚得到了解放，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舒坦。
等他适应灯光抬头看的时候，尚言也刚刚换好鞋直起腰来，脸颊还有刚归家从外面带回来的红晕，是天太冷了？还是喂他吃太多了？
“喝茶，还是喝水？”陆裴招呼他进去坐下“喝点儿热的暖暖比较好。”
“哦，喝热水就好。”还是那么的尴尬，除了一起做夜间运动，一切的一切还和那熟悉的陌生人一样，这不就和那什么什么一样，他都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越想越失落。
他绷着一张苦瓜脸坐下，从外衣兜里掏摸出手机，划拉了两下，翻到微信界面上，聊天界面上方赫然三个大字“陆大让”。
——你今晚到底回不回来？（时间：20：32）
骨节分明的长指正要点击那绿色的“发送”。
“你在忙吗？”尚言闻言抬头，半杯热腾腾的水放置在透明玻璃杯里，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托着，正在他眼前晃荡。
“没有，没什么好忙的，我能忙什么？”尚言不动如山抬手接过，连忙摇头“我一点儿都不忙。”
陆裴看出了他的心虚忐忑，神情微撇，欲言又止，默默叹了口气坐到了他旁边。他不想管他太多，他怕这个人又莫名跑了，他可不想再有一个八年等他。
尚言低头五指插入发中，他知道陆裴一直心有芥蒂，如果他是指下午和陆让出去的事情，倒不是不能告诉他，可是，怎么说呢？
“言哥。”陆裴叫他，细腻低沉的声音贴着耳朵钻入脑髓。
“哎。”尚言看他，心有疑惑，这人怎么一直好委屈的样子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有事情都可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
出乎意料的，陆裴摇摇头“我没什么要问你的。”
尚言“……？”
猛然间陆裴身体前倾，双手大力地抱住了他，把他拥入了怀中，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脊背，这次真的是用嘴唇直接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气息。
他说“我不想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但你以后都是我的了，知道了吗？”
“哦，……”突然被别人宣誓了，占有了，尚言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心里的一团微弱的火焰猛烈地从心腹燃至四肢百骸，他仿佛置身于烈火猛焰中，但却被一层温柔的水所包裹，他好热。
他用同样的方式回以陆裴，轻声说“我知道了。”
元宵节的烟火似乎来的晚了一些，玻璃窗后，彩色的烟花绚烂冲天而上，照彻天空的那一刹那，楼下传来孩子们激动兴奋的笑声。
尚言没有注意到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后，眨眼之间又归于黑暗，就像此刻外面转瞬即逝的璀璨烟火。
“今天晚上搬去我房间吧，好不好？”陆裴放开他，四目相对间，两人觉得幸福生活终于要开始了吗？
尚言犹犹豫豫“你哥？”
陆裴双手抓住他的双肩“不管他回不回来，以后你都和我住一起，好吗？”
“好。”
窗外粗枝暗桠，圆月飞上枝头，尘世三千繁华，不及你我交颈相拥。
“阿嚏。”
“陆队，你怎么了？”夜色正浓，明月高悬，一辆七人座的黑色suv以八十迈的速度正在渐渐地远离正处于喧嚣的城市。
后面的光彩华丽的热烈喧闹和前方漫无边际的黑暗裹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前方依然是康庄大道。
只是黑了点儿，就让他们来替他们摸黑过河吧。
“老洪，让他们盯紧点儿，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老巢端了，能尽早办完事儿，兄弟们说不定还可以赶回家过个元宵节。”陆让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吊着一支烟，另一手握着手机，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哈哈，没事，老大，除了二强，我们几个都是本市的，家人都在身边，每天回家，倒也不怎么在乎什么节。老洪一身便装，额上还有一头的汗，可见奔波了不短时间。
“主要是你，逢年过节都不在家，这次去a市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这太拼了吧。”
“正事儿要紧。”陆让摁下半个车窗，轻轻弹了弹烟灰，又拿起来手机，还是没消息过来。
上一条消息是他发给尚言的——今晚就得走了，等不到明天了，帮我和他说一声，龟儿子你最好给我照顾好小裴。
万物伊始，万象更新。只有家长们知道，春假后猴崽子们开学才是最要命的。
“李好包”三个大大的字用红底白字印在长条竖状物体上立在包子摊前当做招牌。
“李奶奶，我要一个包子。”七八岁的娃背着蓝色的卡通书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怪沉的，说话的时候还稍微带着点儿奶气。
“等一下，别着急。”
“快点儿，快点儿嘛，我妈没时间给我做饭，我上课马上就要迟到了。”
“给，给，给你，赶紧去吧，跑快点儿。”
“谢谢李奶奶。”小娃摆摆手，飞一样地跑走了。
太阳初升，暖洋洋的，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北方冬天的早餐店儿里烟火气也是很足的。
“李婶，给我拿五个包子。”
“好嘞，肉的还是素的啊？”胖胖的大婶走来走去，忙得脚不着地，都没看清来人。
“要三个肉的两个素的，不着急的李婶，我先坐这儿，等你慢慢拿。”尚言随便拉了一个红色四角塑料凳坐下，对着她喊。
李婶抬头一看，笑了起来，花白的头发和笑起来更加显眼的皱纹一颤一颤的“就你这小子懂事儿。”
尚言裹着一黑色羽绒服，显得皮肤更加白了，尤其在被冷风吹过之后。
“小言啊，小裴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啊？”李婶边忙活着给客人打包边和他聊着话“那小子还在睡懒觉？你可不能惯着他。”。
尚言笑笑，明明一副满足的语气却说着好像让他很无奈的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他哥让我好好照顾他，而且我也不能白住人家家里，是吧。”
“哎，说起来，这也是个小可怜儿，高中还没毕业父母就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哥哥和他相依为命，偏偏那些年他哥还不知道在忙啥，天天不着家，有时候忘了给他拿零钱，那孩子就饿着肚子去学校。”
老人话头一起便罗里吧嗦，喋喋不休个没完，一边儿叹气一边唠叨“那些年，那孩子话也变少了，有时候我喊他他都听不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承受不住得病了，几次我让他哥带他去医院看看，他哥每回都说他没事。”
李婶忽然停顿下来“呃……，现在看来确实没事，是我老婆子看错了，小裴现在又高又帅，还当上了警察里什么部门的队长，就是可惜没女朋友，不过……”
李婶越说越远。
思默良久，漫长的沉静声中不见尚言搭话，李婶悻悻地又陷入到了迎客和送客的繁忙之中。
她没听到的是被喧闹声盖过了的尚言的话，他嘴唇轻轻的，却异常清晰地说“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了。”
尚言提着包子和豆浆上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十分了，必须要叫陆裴起床了。
刚刚反身关上门，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暖暖的，满满当当的都是被窝里带出来的气息。
健硕有力的胳膊环绕在他身前，健康的肤色，柔软可靠的触感。
尚言有些着急，也有些惊讶的问“你怎么没穿衣服？”
身后的男人上半身赤着，嘴唇紧贴着尚言带着寒气的头发，逐渐慢慢下移，亲吻着他的耳朵，最后轻轻含进去，略微冰凉的耳朵乍然被温暖包裹，尚言身体不自控地微微的抖动。
他慢慢放开，蛊惑撩人般声音的在尚言耳边问他“你不说一声就跑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陆裴眉头紧皱“我怕，我怕你又一声不吭跑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跑的太远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尚言转过身来，回抱住他，让他靠在战机肩膀上，“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陆裴悄悄把头埋进了尚言的颈窝里，胡乱蹭了蹭，弄得他好痒，只听见他闷闷地笑着问“你拿什么保证？”
“我……”
“哈哈，你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陆裴抢过他手里的袋子，掂起来，问“你给我买了什么吃的啊？”
“包子，喜欢吗？”
“喜欢”陆裴看了看，又塞回了给他“但是我们要赶紧走了，言哥你帮我拿到车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