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河子用年节下东方靖给的赏钱，赶在中秋前做了身新衣裳。
用的都是好料子，浅棕色的长衫穿在身上让他看着更稳重，也更让人放心。
他换上新衣，高高兴兴地跑去东方靖的跟前，让他看看好不好。
褚南风在前头忙着中秋节采办和拟定中秋家宴的菜单，没有时间陪他，他百无聊赖地只得窝在房里看书。
见河子兴冲冲地进来，佯装不知地问他：“先不说这身衣裳怎么样，我先问你，过年你都舍不得做身新衣裳，怎么一个小小的中秋，就让你这样重视起来了。”
“我与喜梅说好，中秋去她家提亲的，”河子微红了脸，声若蚊蝇地说。
东方靖眉毛一挑，“河子，你刚才说话了吗，怎么我一句都没听见，莫不是我耳聋了？”
河子无奈，就壮着胆子，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东方靖哈哈大笑起来，“河子，你得记住，去你岳父家，就要这样，窝窝囊囊地谁能看得上你。”
河子飞红了脸，使劲儿点了点头。
“喜梅家里，我早先与你说过大致的情况，”东方靖转而端正了神色说，“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一家人却都本本分分，只要你做人做事踏实，让他们能够放心，你和喜梅这事没有不成的。”
“我知道，我母亲托人打听过了，”河子说完，又补充道：“不是我让打听的。”
东方靖笑笑，“老人家的心思是一样，别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够好，所以你母亲去打听打听也无可厚非。”
河子听东方靖这么一说，才放心地暗自舒了口气，又为东方靖这样体谅自己，大为感动。
“等你们这亲事定下来，回头我让褚褚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说来我与你未来岳父也有过几面之缘，算是老相识，我再在他跟前为你说几句好话，想必也是有用的，”东方靖的神情有点儿老怀安慰的意思，“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现在怎么想要把喜梅那丫头娶回家，以后就要怎么样的疼她护她，要是叫我知道你敢欺负她，打骂她，河子，我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河子不敢，”河子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是被东方靖这话唬着了，而是要清楚的表明自己的决心，“前有巧儿姐姐和阿骏哥生死相恋，后有少爷与褚管家排除万难，知道缘分来之不易，又岂敢昧着良心做事，河子有幸，得以伺候少爷，经少爷点拨，读过几本书，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忠仁智信，绝不敢忘本。”
“臭小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快起来，”东方靖说，“你有此心最好，我要你好好待喜梅，大道理没有，原因是有两个，一，女孩是人家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就这么许给了你，你要是不好好疼她，对不起她父母；二，女人一辈子不容易，多想想你的母亲为你父亲，为你们兄弟姐妹所受的苦难，倘若他日人家为你生儿育女，就好比鬼门关上走一遭，你要是再不好好珍惜她，是会遭天谴的。”
河子认真地点点头，“少爷说的，我都记住了。”
“你是个聪明孩子，不用我多说，该知道怎么做，这身新衣裳好看，你岳父岳母肯定喜欢。”
河子又红了脸。
东方竗和东方竑相继都嫁人了，东方寅和二姨太三姨太仍然没有回家，这些事他们写信回来全权让东方靖作主。
东方靖一边抱怨这些长辈，连女儿的婚事都这么不在意，一边又为他们感到高兴。
到了他们的岁数，能按自己的心意活一活并不容易，以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被迫地去做选择，有生之年，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算得上是一大幸事，所以他嘴上说完，脸上就笑了。
东方竑经历过一番折腾，性子沉稳了下来，在夫婿的选择上，她也是慎之又慎，又让东方竗帮她掌眼了好几回。
她的丈夫是六猴，也是六猴从山上带消息给东方靖的时候，在家里撞上的。
东方竗本来担心六猴土匪的身份，不过接触过几回之后，发觉六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东方竑上花轿，是东方靖背出来的，两人虽然一样的血脉，但没什么交集，见面时候一度都很尴尬，可人一背在背上，两个人又都觉得尴尬不见了，反而有点儿依依不舍起来。
再回娘家的时候，东方竑已经能顺口地叫着大哥，撒着娇了。
褚南风在一旁看着东方靖手足无措的样子，把他好一通笑话，当然，当天晚上，东方靖就在床上把他收拾了一通。
东方竗的丈夫也是她自己选的，是个教书先生，她去书斋买书的时候遇见的。
两个人相谈甚为投契，不日就把亲事给定下了。
教书先生，家境贫寒，又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东方竑让她三思了很久，她也没有改变过心意。
东方靖也不劝她，默默地为她置办了嫁妆。
出嫁的头天晚上，东方竗来留芳园见东方靖，他甚是诧异。
“我小时候可喜欢留芳园里的大丽花了，时常跑过来看，”东方竗看着花圃里盛放的大丽花，如同自言自语。
东方靖没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和这几个妹妹，先前是当仇人看的，并没有热络过，所以，就算是眼下，已经没了那些“误会”，他们也没办法一下子亲热起来。
“有一天我又跑过来看大丽花，听到你们在屋子里说悄悄话，就跑过去听，”东方竗淡淡一笑，“没想到听见，你叫你母亲给我母亲还有三姨太下药，怕她们的孩子会威胁到你独生子的地位。”
原来如此，东方竗小时候经常追着他跑，就算他恶语相向，她也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怎么也甩不掉，从某一天开始，她忽然就不跟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跟过，原因竟是这样。
“我那时候特别害怕，怕自己会因此丢了命，所以我不再敢和你亲近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父亲，或是二姨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即便我害怕，可在我心里，还是把你当哥哥看待吧，”东方竗望着东方靖笑着说。
“那时候还小，想不了那么多，慢慢长大了，才明白你的不安和你心里的害怕，那时候你也还只是个孩子，又懂什么呢，只是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东方靖眼眶有点儿热热的，他不断地悄悄地做着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糗，他说：“是啊，都回不去了，以前那些所谓的恩恩怨怨，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你为竑儿出气，打方文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头是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的，而且我也知道，为竑儿打胎的大夫是你找来的，要不是那大夫医术精湛非凡，恐怕会伤害到竑儿的身子。”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这些干嘛。”
东方竗笑了笑，“我是想请你明天背我上轿，父亲母亲都不在家，你就是一家之主，况且你又我哥哥，应该由你背我上轿。”
“哥哥背妹妹上花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除非你不愿意。”
“怎么会”
两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