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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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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靖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眯着一双丹凤眼,躺在缓缓前进的牛车上,望着淡蓝色的天,半晌没有言语。

    赶牛车的老汉,戴着一顶瓜皮帽,围着一条破旧到脱线的黑色围脖,黢黑的老脸在冷风里愣是泛着一种喜悦的红,看上去精神头极好。

    他一手扯着牛绳,一手拿着一根小鞭子,三不五时的吆喝几声,催着老牛往前走,只是这一路走来,手里的鞭子却丝毫没有派上用场。

    老汉偶而回头望望车上的二人,微微起着干皮的嘴还藏不住地咧开几回,这是年前他去外地送的最后一趟货了,没想到回程路上还能接上这样一单大活儿。

    他用牛车拉过好几回人了,不过遇到的大多都是为了图车资便宜,牛车上路颠簸不说,又风吹日晒,有点儿别的出路的,都不会选择搭牛车代步,老汉也是想着多少能贴补点儿家用,自从他发现这样的一个法子之后,空车回去倒觉得浪费,浑身不得劲儿。

    可今日碰见的这二位不同,光看这二人的穿衣打扮,老汉就知道他们绝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尤其是躺在车上的那位,一眼望去就是个含金汤匙出生的主儿,那通身的气派也是老汉从未见过的,他心里除了纳闷二人为什么不雇上两顶轿子,也能坐的更舒坦些,别的也不敢多言语什么,生怕开罪了二人,消受不起,左右是让自己平白多得了些银钱,回去也好给家里的婆娘娃娃们添身新衣裳过个好年,想到这儿,老汉又底气十足地扬声喝了几声那头老牛。

    不成想几步急走,牛车轱辘滚过一颗石子儿,牛车忽地颠了一下,这回可吓得老汉脸色铁青,忙招呼车上的两人:“二位爷安好?怪老汉昏了眼了,惊了二位。”

    坐在车头的男子并没有搭理老汉,第一时间回身去瞧车上的人,“少爷,怎么样,不碍事吧?”

    东方靖仍是望着天,悠闲道:“阿骏,我又不是那种身骄肉贵的大小姐,哪里就有妨碍了,你莫要吓着大叔,不要多言,让大叔好生赶着牛车继续走就是了。”

    老汉听到二人谈话间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脸色这才缓了过来,“只要二位爷好好的,那就是老汉俺的福报了,若是磕了碰了二位爷,那老汉怕也是过不去这个年了。”

    阿骏听老汉说的夸张,也不禁打趣他:“大叔别怕,若真伤了我家少爷,我看也不用你如何,只拿这头牛赔偿倒也使得。”

    “若是没了这头牛,可不是要了老汉一家的命了么,”老汉忙慌道,“不瞒二位爷,老汉这一大家子,就靠这头牛过活呢,下地耕种,拉货送物,全指望它出力,没了它,老汉这一家子恐怕都活不成了。”

    阿骏笑笑:“难怪我瞧你手上虽拿着鞭子,也不过吓吓罢了,不曾鞭打过一回,当真爱惜的紧。”

    老汉继续赶着牛车,回道:“老汉虽没念过啥子书,却也懂得喝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这头牛养活俺们一家子,供着养着都还嫌不够呢,哪里舍得打呢,俺都想好了,等老牛哪天真的不中用了,定要供个牌位给它,也不枉它辛苦这些年的。”

    “那你可有心了,”阿骏听着老汉说的一本正经,忍俊不禁,又望着东方靖道:“少爷,咱也有两年不曾回来了,要不要进城去先买些礼物再回家去,老爷看见也喜欢不是。”

    东方靖眼中的那点儿空旷和柔软转瞬消失不见了,“那老头子喜不喜欢与我有什么干系,你若真这么闲,回去我便同何妈说说,把巧儿许配给你,府里上下可都知道,巧儿那丫头非你不嫁,这回也当全了她这份心思。”

    阿骏忙央告道:“少爷,你就饶了我吧,巧儿姑娘是个好姑娘,我一无是处的,哪里能配得上她呢,我刚才就是脑子一热,没管住自己的嘴,往后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东方靖闻言扬扬唇角,没说什么,紧了紧衣领,双手环胸,微憩去了。

    牛车穿过驻云岭,再往前行了半日也就到了顺平县城了,二人在城门口下了车,付了车钱,徐徐地进了城。

    “少爷,我原想让大叔绕过驻云岭,你为何不让,亏着没遇见驻云岭的那伙山匪,不然有个好歹”

    阿骏习惯性的无效唠叨,东方靖也早已习以为常,“平时让你多听多看多学,敢情把我的话都当了耳旁风了,坐着牛车行了这么久,你竟没瞧见那头牛有何非比寻常之处?”

    “牛?”阿骏抓耳挠腮想了半日也没能想明白东方靖这话里的含义,他素来知道东方靖心肠九曲十八弯,心思细密非常人可比,旋即投了降,“少爷,你让我去街上抓几个偷鸡摸狗之辈,我绝无二话,可你要考我眼力,那不是跟和尚借梳子,强人所难嘛,难不成那头牛成了精了?”

    “我让你没事多读些书你不上心,”东方靖被阿骏弄的哭笑不得,“偏爱看那些野史杂谈,坊间趣闻,那牛脖子上挂着一块虎头的铁片。”

    “虎头?叶家的标志,难怪他敢直穿驻云岭,”阿骏登时醍醐灌顶一般,“可虎头片非本家人不可得,瞧那大叔衣着谈吐,也不像是叶家本家人啊,不然哪里看得上我们那仨瓜俩枣儿的。”

    东方靖一边被街上的一处茶棚吸引走了过去,一边同阿骏说:“大叔自然不是叶家本家的人,可多少也是沾亲带故的,等回去安顿好,你使人去查查就知道了。”

    阿骏发现东方靖好似猎手注意到了猎物一般,两只精明的眼睛闪烁着谨慎的光,慢慢地向猎物靠近,他顺着东方靖的视线望过去,是那茶棚的老板在与过往喝茶的客人聊闲篇儿,这本无可厚非,就是内容踩中了东方靖的雷区。

    他默默跟东方靖过去,在茶棚里坐下,唤伙计上了两碗好茶,然后侧耳细听。

    茶棚的老板是顺平县本地人,一个矮胖矮胖的小老头,好不容易几方的疏通关系,才兑了这个茶棚,想以此谋生,却因为乱嚼口舌没少给自己招惹麻烦。

    他年过半百孑然一身,倒也不在乎什么麻烦,想着只要能糊口,赚个棺材本儿也就够了,并不求大富大贵,所以不曾将别人的好言相劝当回事,即便脸上被人揍的淤青还没消散干净,这会儿又扣不紧笼头,与别人闲话这顺平县城里权势最大的两户人家。

    “你们这些路过的小商小贩,哪里知道俺们顺平城里的门道,说出来,管叫你们吓尿了裤子,你们当这顺平县城是那杨县长当家作主吗?扯淡,东边有个东城主,西边有个西城王,甭管哪尊神说句话,这顺平县城都要抖上几抖,哪里还有他杨县长说话的地方,不过是个傀儡县长,做给别人看的罢咧,还整天人五人六的指挥这个,使唤那个,谁不是敷衍过去了事,有那二位老爷在,他杨县长就是有通天本领的孙猴子,这会儿也跑不开如来佛的手掌心去,如今也是被压在了五行山下了,动弹不得的。”

    喝茶的商贩扬言是从顺平县城借道,去别处做些买卖,路过而已,没想到在路边茶棚喝碗茶,还能听到这样稀罕的事儿,真假且不用去辨,听几耳朵,也甚为有趣。

    其中有个瘦高个子的商贩,有老鼠一样带着精光的小眼睛,斜着茶棚老板,抿着的双唇带着几分怀疑,可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过是想要引老板多说几句,他心底里是已经信了老板这话了。

    “老板这就是大话了,从来只听说各方各地皆以县长省长为首的,哪里有县长被人拿捏的道理的?老板开的这怕是酒肆而不是茶棚吧,青天白日地怎么就说起醉话来了?”

    茶棚老板一听别人不信自己,瞬间涨红了老脸,那经常年风吹日晒,脸皮早成了粗糙的树皮,没有水分,还皱巴巴的,看上去比他实际年岁还大出许多。

    他拍桌而起,这一掌着实用了十足的力,茶碗里的茶都跟着漾了几圈,只见他唾沫横飞,辩白说:“老兄要是不信我,只管在这县城随便寻人来问,若是我说大话诓骗了诸位,这茶钱我分文不取也没什么。”

    那瘦商贩一见自己的激将法奏效,忙拉扯着老板坐下,赔着笑说:“老哥哥莫要动肝火,我不过是同你玩笑,哪有不信的,我只是好奇,这东城主,西城王都是什么来头,竟能压制得了县长,省长就不管管?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有这一山二虎,还都不是正主的道理的?”

    “这里面说起来都是有章法在的,在顺平县虽然算不上什么秘密,不过对你们这些外乡人,那可是瞎子过河,全没方向啊,”老板变脸似的,听人说信了自己,立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满脸的傲慢,连那浑圆的下巴都不自觉地稍稍抬起了些,样子粗鄙极了。

    众人一看戏要开唱了,忙都围上来,屏声静气,等着老板说书,尽管这不是编写的话本上的故事,可想必内容也是极为精彩的。

    “我先跟你们说道说道这东城主是何方人也,”老板抿了一口茶,瞧着众人翘首以盼的模样,心里的那点儿虚荣心立即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了,他停顿片刻继续说下去,“这东城主复姓东方,原不是本地人,祖上是从别地儿逃难过来的,刚开始你当他干的是什么营生,讨饭的。”

    老板那开场架势有点儿茶楼说书的神韵,说起来唾沫星子发散地乱飞出去,桌上坐的几人脸上掩不住的嫌弃,不动声色地把面前的茶碗往一旁推了推。

    阿骏见东方靖脸色铁青,已经很难看了,他知道这是犯了东方靖的忌讳,想要上前制止,没想到东方靖拉住他,咬着牙吐出一句话:“若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癫狂。”

    茶棚老板正说到兴头上,哪里注意到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他唯有觉得身后隐隐冒着一股子凉气,于是喝了口热茶继续说道起来。

    “你们可别瞧不起这讨饭的行当,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讨饭的硬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在这顺平县城里打出一片天地来,从街头巷尾的小买卖,做到撑起顺平县城里一半人生计的行当,还创建了商会,就凭这份无人与之匹敌的心机与魄力,活该他能成呢。”

    瘦高个听他说的字正腔圆,对里面夹杂着的夸大其词的部分也不去理会,含着几分笑意,缓声道:“老板,要说这能成事的,历史上比比皆是,听这个什么东城主的奋斗史着实乏味无趣,我猜这里边儿肯定还有些不能往外说的私隐话儿,你倒是说来听听,也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东方靖紧锁着眉,朝瘦高个的商贩多看了两眼。

    “吆,这可碰见行家了,要说这会听故事的,我看也就你一个了,”茶棚老板瞧着他,又刻意地四下瞄了几眼,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渲染了几分神秘的气氛,“那讨饭的用几年时间攒下点儿积蓄在这城里置办了家业,还给自己弄了个东方的复姓,接下来你们恐怕也猜的到,娶了房媳妇,不久之后生了个小子,家业也越来越大,按理说这富贵人家都喜欢多子多孙,可这一家自打生了那个小子,就再也没传出过喜讯。”

    “这是为什么?难不成那讨饭的讨的老婆身上有什么毛病?”

    “没听过富贵病吗?生活越好,身上毛病越多,你说是他媳妇有毛病,要是有毛病也生不出个小子,我看八成是那讨饭的瞧着家业有了,在外头作出个什么隐疾也未可知,不过就凭他那样的身份,不管是谁的毛病,再讨几个姨太太又不是难事,该不会是个什么痴情的种子吧。”

    这个“讨”字被反复地说出说去,调侃之意不言而喻,听的众人无不交换着眼神,笑得一脸猥琐。

    “我保管你们绝猜不出这里面的道道,”茶棚老板听他们胡诌了一遍后,那份唯我独尊的傲慢更张扬了几分,“讨饭的媳妇确实因为生那个小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请遍了顺平县城里所有有名的大夫,可是都说,再也不能生了,那讨饭的也动了再讨几房姨太太的念头,只是这念头刚生出来,消息就传到了他那媳妇的耳朵里,你们想啊,这媳妇因为给他东方家留后,成了那般,没想到那讨饭的转头就要讨几房姨太太,一点儿也不顾念往日的夫妻情分,这媳妇心里能甘心吗,这后头你们再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他媳妇也是个有心眼子的,人一不撒泼,二不当面质问,只待晚上搁床上亲热的时候,用事先偷偷藏在枕头底下的一把刀,手起刀落,嘿嘿,那讨饭的命根子哪还保得住。”

    周围在座的众人都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只有那个瘦高个,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这一刀算是让这东方家里清净下来了吧。”

    “可不是,就留这一个根儿,大家伙眼里都瞧准了他,是要继承东方家家业的,谁不是捧着含着巴结奉承,就是那讨饭的和他媳妇,虽是同一个屋檐下,一个在前堂,一个在佛堂,直到死,两个人都再也没见过。”

    “这可有点儿意思,”瘦高个咂摸了半天,“我现在可好奇,那独苗苗后来怎样了。”

    “那讨饭的为了让这个独苗苗长大成才继承家业,可谓费尽了心思,请了不老少的的私塾先生到家里,这个管教读书识字的,那个管教做人行事的,还有专门教做生意的,好在那根独苗苗也够争气,十几岁就撑起了整个商会,更把商会做强做大,竟能和叶家不分上下,这才有了现今东城主,西城王的局面。”

    “想来,那根独苗苗就是现在东方家的当家人?”

    茶棚老板点头,“就是那东方寅,而且这东方家最有意思的是,东方寅也只有一根独苗,就算前后讨了一个媳妇,两个姨太太,可除了他媳妇生了个小子外,后面两个姨太太肚子也是不争气,都只生了女娃娃,要是哪个生了个小子,今后这东方家里谁主事,还真不好说,老话说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东方寅媳妇死的早,那东方靖早是没了依靠的”

    茶棚的伙计从东方靖刚朝这边过来就留意到了这两人,帮他们上完茶之后,又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二人盯着老板那一桌许久,神情也愈加地不友善,且周身还都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心下难免打鼓:难不成老板那张嘴又给他惹了什么祸端不成。

    他借着倒茶的空当挤到老板跟前,暗暗戳了老板几下,老板没理他,他又是一顿龇牙咧嘴挤眉弄眼的,可老板正讲的热火朝天之际,哪里管这些,还扬声斥责了伙计一通。

    伙计心下受屈,本想不管这闲事,想着老板平日待自己又不薄,就贴上他耳朵,言语了一阵儿,老板这才纳罕地转头看见东方靖他们。

    这一瞧不要紧,老板吓得双颊瞬间没了血色,从凳子上掉了下去,忙不迭地连爬带滚地跪到东方靖跟前儿。

    “是小的,小的眼拙,没看到是少爷您过来喝茶,怠慢了,怠慢了”

    东方靖喝着茶,瞥了一眼灰头土脸的茶棚老板,脸早就拉下来,双眼如这寒冬腊月的天儿,没有一丝的温度,“老刘头,你当初要在这儿摆摊做生意的时候,是何妈想着你与她当家的有旧时的情分在,才来我跟前言语的,不然你这茶棚恐怕也没今日。”

    “是是是,托少爷的福,赏了小的这碗饭吃,”老板耷拉着脑袋,头上的冷汗是冒了一层又一层,就是不敢拿眼去瞧东方靖。

    “我这两年不在城里,你犯口舌我管不着,但既然今日里让我听见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我要是不替县长惩治一番,恐怕这日后大家都要争相效仿,没的让人觉得是我们东方家在背后弄鬼儿,不把县长放在眼里。”

    阿骏随即勾起一抹笑,起身拔了那面书写端正的“茶”字的旗子,扔在地上。

    一旁喝茶的众人有想要打抱不平者,被那个瘦高个儿的商贩按下了,众人都看他的脸色行事,显然他在那些人里颇具威信。

    一旁的伙计也看傻了眼,往日里来寻晦气的,不过是揪住老板打一顿就好,也从不见老板这样卑微哀求,这位恐怕是顺平城里最有脸面的人物,伙计想着东方靖刚说的两年不在城里,联系着自己往日听老板提起过的,想着恐怕这位就是东城主的长子东方靖了,立马也恭敬地垂手侍立于一旁,微微颔首。

    老板则斜眼瞄着那面被扔在地上的旗子,知道东方靖一贯的说一不二,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才后悔自己乱嚼舌头,败了自己晚年的生计,一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身无长物,又无一技傍身,晚年凄凉的场景似乎已在眼前,一一浮现,想到这儿,他头磕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顺平县城就要守顺平县城的规矩,谁也不能例外,谁要是长了耳朵听了不该听的,乱翻舌头说了不该说的,那我东方靖有的是办法让他变聋变瞎,走不出这座城,”东方靖说这话的时候,睨了一眼那瘦高个子的商贩,算是给他一个警醒,“若是再让我听见谁敢肆意谈论县长,那就不是断他生计那么简单了。”

    这茶棚的地理位置极好,就在城门的入口处,人来车往的,加上有东方靖在这儿施威,早就有人围过来看热闹了,他们有人佩服东方靖的杀伐决断更胜当年,有人搁心里边儿骂娘,暗道东方靖此举含义颇深,他这几句明面儿上是为县长争面子,扶持所谓的正道,实际上是不允许有人随意亵渎他东方家的名声,同时也是给顺平县城的人下一份通知,他东方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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