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疗伤
汽车大灯的强光直射文子的眼睛，文子只听见“嘭！”的一声失去知觉。
县二医院的白色墙壁斑斑驳驳，地面刷着乌红色的漆，拖把拖得水泥的老地面也露出来了，从地面的墙角跟往上刷着一米高的绿色的油漆，绿色的油漆面留着着每一次生病人一条条痕迹：鼻涕、体液、呕吐物、黑色的血液。
文子戴着氧气罩，打着吊针，头部一大片头皮被撕裂，左前额一直到后脑勺，脑袋严重的碰撞使他昏迷不醒。二十四小时的心脏监控仪在滴滴地响着。
床边坐着柳青，自上次儿子李子豪中考学校开家庭座谈会和文子住了一向后再也没有见面。
村民和肇事的汽车司机一起把文子送到医院，打通了柳青的电话，柳青不得不丢下手头的事情回来照顾文子。
“要做好不会苏醒准备！”医生语重心长地对柳青说。
柳青呆坐在床沿。
美好的开始，破碎的结束，她不由得心如死灰，那边李天明工程结束后衣锦还乡和老婆孩子团聚，她又恢复了单身，文子此时正和城里的女人打得火热。
柳青日夜精心照顾着文子，从吃喝拉撒都得伺候，吃是鼻饲。
小雨的饭店生意一直很火爆，她忙得似乎忘记了文子，有那么十天半个月文子一直没有联系她，她有些不安，她破天荒第一次打通了文子电话，却没有人接听，她有些慌张，一直以来都是文子主动联系她，她习惯被他惦记。
小雨顾不得饭店生意，她把生意交代一下，马不停蹄地开着小汽车到了文子的家，文子的家门紧闭，她又从隔壁邻居打听到文子的境况得知他出车祸住在县二医院。
她快马加鞭赶到医院，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找到文子所在的病室，她老远看见一个穿着大绿色连衣裙的女人，小巧玲珑的个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吊针瓶子最后几滴药水，她恰到好处地拉起医院的铃铛，接着护士拿着吊瓶昂首挺胸地走进病室。
小雨瞄了一眼病床上的文子，她心头一紧，人像抽空了一样浑身无力，她努力扶着墙根，极力镇静下来，她从没有想过他会和她分开，而且以这种方式分开。
她爱他，尽管家里极力劝阻，她固执的认为：他不过就是穷一些，但人不坏，尤其在感情方面是认真的，多情不滥情，不绝情，偶尔脾气有些大，但，不触碰到底线是不轻易发的。
经济条件虽然不好，但也不会像社会上某些男人一样坑蒙拐骗女人的钱财。
小雨悄悄地离开了病室，她不想打扰柳青，因为他们夫妻虽然多年没在一起，但，仍是法律认可的妻子。
回到家里的小雨大病一场，饭店的生意由大哥暂时打理，因为饭店生意是大哥出资给小雨东山再起，他不会任她萧条。
几年来大哥一直反对小雨和文子来往，这个老男人比小雨的母亲也只小那么八九岁，全凭一张甜言蜜语的嘴巴，穷得叮当响，以这种方式结束虽然有些残酷，但对小雨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一周后，小雨终于爬起来，收拾收拾躯壳，又仔细打扮一番到饭店接管生意。
没有文子的嘘寒问暖，小雨的生活得暗无天色。
这边，文子在柳青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三个月后渐渐苏醒过来，他盯着忙碌不停的柳青既感激又内疚，因为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和小雨联系，心心念念不舍的还是小雨，这个比他小十二的小女友。
他决定不隐瞒妻子柳青，生死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妻子愿意接受他的过去，愿意等他心灵慢慢的回归，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愿意接受他的过去，她不离婚各顾各的，妻子如果三病两痛，他也会像妻子柳青一样照顾她，报答她的恩情。
他盯着柳青看了一阵，下意识的摸了摸的手机，柳青体贴地递给他。
“我昏睡多久了。”文子轻声地问。
“三个月零三天。”柳青答道。
“我想打个电话，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文子怕伤害了柳青。
“没关系！你打就是，有什么听不得的。”
“嗯……”文子有些顾虑，虽然和柳青是法律上的夫妻，但，已经没有夫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思念。
他相信小雨一定偷偷看过他，他如果想和柳青和好，她也会乖乖退出，硬生生挺过去。
他对小雨的了解胜过对妻子柳青的了解。
“还是不打好！”文子望着柳青平静的脸，他心想。
他开始翻看手机的未接，一看竟有许多个小雨未接电话。
他嘴角悄悄地漾起了微笑：“我当你永远也不会打我的电话。”
“柳青没有接一个电话，她大概不想掺和进来。”他又想。
这时候不适合打小雨的电话，也许，她刚挺过来，文子自信地想，想到这，他似乎有无穷的力量，病也好了很多。
“柳青，扶我一下。”文子喊到。
柳青跑过来来扶着文子下床，文子有些头昏目眩，摇摇晃晃。
“恢复得蛮好，记忆也好！真要感谢你爱人啊！”主治医师走进病室对文子说。
”嗯！是的！”
“还住两天可以出院了。”医生又说。
“好！”柳青如重负释地叹了口气。
文子回家后，他恢复得惊人地快。可以自由的行走。却时常会头疼欲裂。柳青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但，对于与文子的夫妻生活是非常抗拒的。
肇事的汽车司机的保险公司报销文子住院费、医药费，除此以外司机另赔偿文子一万五千元。文子有些不服，对方扬言法院派出所都有人，文子眼见着自己身体经不起折腾，加之这方面柳青也没有经验，帮不了忙，文子只好作罢。
而，柳青看着文子恢复得差不多，生活也能自理，她等不到大年三十过年再一次不辞而别。
文子家里又恢复死气沉沉的气氛，过年，儿子放假回来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要高考了，也不知道他躲在房间不出来干些什么！？”文子虽然脑袋受伤，但人并不糊涂，他有些着急：“李子豪，你如果考上大学爸爸奖励你一台电脑。”
”爸爸！你养好自己的伤。”李子豪瞅着刚从植物人苏醒过来的父亲说道。
李子豪他已经陷入了网游不能自拔。同时开始偷偷地抽烟和喝酒解愁。
文子自己嗜酒如命，抽烟也很凶，一口大白牙已经被熏得黑黄黑黄，前面两粒突出兔牙已经熏黑了。虽然他自己烟酒都有嗜好，但，不允许儿子这样，他非常担心儿子的健康，儿子抽烟喝酒令他恐惧。
儿子李子豪对于父母这种婚姻状态已经习以为常了，作为儿子他不做任何挣扎，甚至希望父母早日找到各自的真爱，过上正常的日子，而他自己也放弃了自己。
“只要你能考上985 211重点大学，我保证和你妈妈安安心心过好日子。”
“得了吧！你愿意！我妈还不愿意呢。”李子豪反驳道。
“你……如果你不好好读书将来有你的好果子吃。找工作这件事，就会叫你头疼。”文子叨道。
“那小雨阿姨可以不？”文子又问。
“你和小雨阿姨几个月没来往说不一定她已经找到合适的伴侣了，别自作多情。”李子豪直言不讳地说。
文子有些着急，他拨通了小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