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导师
第四章、
时颜当然也只是想一想，打工人不和资本家共情，反派炮灰当然也不能和天命主角共情。他已经很困了，并不会多此一举地去鼓励主角，只会在尴尬中把主角送走。
时颜跟在他们身后关门，并再次反锁。
咔哒一声。
隔绝了整个世界。
时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他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强了不少，一天之内经历过生死，外表看着居然还挺正常。
果然人的适应能力都是无可估量的。
时颜甚至没有再费心多思考，总归他重活一次只要自己开心，想再多也没有用。几乎是头发才擦到半干他就要睡着了，索性去拿吹风机胡乱吹了几下。
一夜好眠。
清晨是在大厂的广播中被吵醒的，时颜没听清在说什么，只好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下。这天貌似是导师进岛的日子？
时颜早已经历过一次，远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
他换好节目组准备的服装，施施然地出现在队伍的中间，打算平平无奇地混过这一次拍摄。因为时间太久远，所以时颜也记不清这天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应该是没有的吧？
时颜的站姿很挺拔，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总是很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周围的练习生们除了期待导师出现，其余的也就是在观察彼此。
练习生们敏锐地发现，时颜似乎一点也不好奇。
因为等待导师这一段也是会有镜头的，于是有练习生开始对话：“你猜导师是谁？我听说是要上岛之后再官宣的，现在大家都不知道！”
“真的好期待，如果真的是营销号说的那位，那我们简直太赚了！”
“裴老师已经三年没发新专辑，两年没开演唱会了！”
“看来各位练习生已经有心目中的导师人选了，”主持人适时地出现：“那就请各位，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裴学义！”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掌声欢迎本次《练习生101》节目的首席导师，裴学义老师！裴老师作为唱作人，不仅有强烈的个人曲风，也有绝佳的创作能力，相信一定可以带领我们所有的练习生达到梦想之巅。”
练习生们的欢呼和鼓掌声中，裴学义出现了。
主持人的说法并不夸张，裴学义虽然出道才七年时间，但是经典曲目已经不输任何人，几乎所有的金曲榜单上都有他的名字。
曲风虽然不算多变，但是都有他的灵魂，是他特有的歌曲风格。
裴学义尽管早有准备，但是看到一百零一位练习生一起迎接他还是觉得有一些晕船。不过好在这是一个很短的环节，裴学义也早已经准备好要说什么。
练习生欢迎导师这部分，录制结束。
工作人员带领导师去休息，练习生们礼貌地互相送了送，并不敢太早离场，静静等待接下来的环节。
主持人笑着提醒他们可以回去稍作休息。
时颜却不着急离开，依旧在迎接导师的大厅里。他静静站着，指腹轻轻敲了两下腿侧，是一个等人的姿势。
主持人问他：“时颜练习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时颜抬眼，往门口看了看。
《练习生101》是男团选秀节目，导师当然不止请了裴学义一个人，还有另外三位导师，分别是音乐、舞蹈、rap三个不同的方向。
时颜等的就是负责舞蹈的导师。
这位导师并不是明星艺人，而是一位专业的编舞老师，她知道时颜在舞蹈这方面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但也没有因此为难他。
甚至还为他改编过一支舞蹈。
时颜这些年来接受到的善意并不多，尽管他知道这位老师的善意仅仅是因为她的专业，并不是为了他。
时颜依旧很感谢对方。
他一直想要当面说一句谢谢。
当初他一直处于被粉丝围殴的状态里，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时颜没有在门口看到那位老师的身影，不过他也不失望，既然已经回来了，道谢的机会一定会有的。
时颜收回视线：“没什么。”
主持人当即请时颜回去休息，毕竟等导师到齐之后，就要开始给所有练习生进行初次评级。
时颜点点头，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回去。
主持人：“……”
你倒也不必时刻都这么帅。
导师的到来在练习生中间引起了广泛的讨论，除了个别很有背景确定不会在前两轮淘汰的练习生，其他人都紧张了起来。
节目组开放的练习室很快就挤满了人。
时颜昨晚休息够了，这会随意找了一间练习室进去，坐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甚至可以想起自己当初的心情，也实在这间练习室，他一次次地练习直到最后一刻，准备的却是一段自己并不擅长的舞蹈。
说来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王栎擅长舞蹈。
他是学人精嘛。
王栎做什么他也跟着做。
王栎什么人设，他就是什么人设。
一个没有想法的鹦鹉。
现在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实在讨厌。
时颜在心下叹气，很替自己尴尬，面上却不显。在一群紧张兮兮做准备的练习生中，他显然淡定得过分了。
很有故意搞别人心态的嫌疑。
同样准备舞蹈的练习生挥汗如雨，坐下来喝口水看到他心态瞬间不平：“你不练习一下吗？还是已经确定自己能进a班了？”
就算实力强，你好歹不得装一下？
时颜在自己的尴尬中回过神，语气不可控制地有些僵硬：“那倒不是。”
舞蹈练习生问：“那是什么？你没有对自己的目标吗？”
时颜被蓬勃的状态影响，回答得稍微没有那么咸鱼：“保d争c”
舞蹈练习生：“……”
打扰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
我可是要出道的！
舞蹈练习生一个鲤鱼打挺，继续去出汗了。
时颜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只是一部小说，一切的存在意义都是为了王栎，而感到虚无。
整个世界都是别人的，
其他人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时颜笑不出来，也不想继续看这个场景。他拎起一瓶水，站了起来，顺着练习室的走廊走到底。
他在窗边停下。
练习室的隔音说不上多好，因为他还是能听到所有练习生的努力，舞蹈音乐rap，有些人甚至已经为这个比赛准备了很多年。
甚至还有练习时间超过十年的练习生。
可这个所谓梦想的舞台，成就的却是别人的梦想。
时颜的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疲倦感。
他烦躁地转过身，刚好看到这个世界的天命主角朝他走来，时颜从未用这样审视的目光去看一个人。
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在他有一点讨厌王栎了。
尽管这种讨厌在他自己看来很狭隘，有些人就是天生运气好，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
王栎手里拿着一个运动水壶和擦汗的毛巾。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是最早到练习室的那一个。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所能够拥有的一切成就都是因为他足够努力。
因此他今天看到裴学义的时候，内心非常愤怒。
裴学义怎么可以不打招呼就成为他的导师？他实在不能忍受，悄悄找了个机会去裴学义的休息室兴师问罪。
裴学义既是他哥哥的朋友，更是他放在心里的初恋。
可当裴学义问他是以什么身份质问的时候，王栎却哑口无言。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先证明自己，再谈其他。
王栎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因为他知道裴学义会为他妥协。
果然，裴学义根本不舍得为难他。这位在音乐界被称为最年轻教父的天王，只能隐忍自己的感情，试图轻轻落到王栎肩膀的手也收了回去。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我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你也要相信无论取得什么成绩都是因为你的实力。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王栎，你会成为最优秀的歌手。”
·
王栎怒气冲冲地去了裴学义的休息室，最后却是以一个拥抱结束。接着，他才匆匆去宿舍拿了东西赶去练习室。
作为选手的练习生私下和导师接触，他多少有一些心虚。
他还没有做好表情管理，迎面就遇到了时颜。
王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他的内心一样。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精明算计，好像在这个人面前无所遁形。
他打起精神，朝前走去。
几乎在那一瞬间，王栎就收拾好了表情，语调也如同往常一样：“时颜，你不进去训练吗？我听说下午就要初评级了哦！”
时颜不经意地问：“听谁说的？”
王栎的表情有一瞬间停滞，不过很快就道：“其实我也是猜测，但是既然参加了节目，随时准备好一定没有错！”
时颜心下觉得好笑，主角不愧是主角，一边谈恋爱，一边还能兼顾赛程。他对气味向来敏感，几乎能断定王栎身上的香水味是别人的。
至于是谁的，其实也不难猜。
时颜点头，随手指了一下：“这间教室人少，比较空。”
王栎：“……”
总觉得他是被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