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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夜梨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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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秋天言停过得并不好,反反复复的病情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言停在病痛中迎来了冬天。

    寒冷并且随时会死的冬天。

    入冬之后言停很少出屋了,不是不想,而是身体受不住。

    她现在单单待在温暖的房间里都会觉得冷,是浸入骨子里的冷。

    随着病情的严重,言停的听力和耳力都下降了许多,以前言行是在屋外祈福诵经,现在改到了屋内,隔着屏风。

    少年清冷磁性的嗓音为她祈福诵经时,她的内心会得到短暂的安宁。

    言行今日祈福诵经完,正准备走时,言停开口了。

    她的声音虚弱,正如她本人,,“道长,今儿是冬至吧!”

    言行的手一颤,“是的。”

    “冬至该吃饺子的,”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言行的心绞了一下,“好的。”

    言停本想扯嘴笑一笑,可换来的是一阵咳嗽,呕了一帕子的血。

    这一折腾过后,言停连呼吸喘气都困难无比。

    她笑中带泪 ,“也不知我有没有福气活到春天,看一看梨花。”

    她在透过屏风看言行的身影。

    言行眨了眨眼,一滴泪珠落在了他的手背,他很诧异,低头盯着泪珠,“会的。”

    言停没力气说话了,言行自觉的去厨房为言停煮了一碗饺子。

    只可惜那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一直到冷透了,凝固了也没能让言停吃上一口。

    言停病发了,来势汹汹。

    那天整个言府都笼罩在阴影中,一股悲凉飘荡其中,府中上下的人都寡言少语。

    那天,言府的人无人吃了饺子。

    那是一个没有饺子的冬至。

    一直到天黑,言停的病情才勉强压制住一点,大夫替她开了安神药,让言停进入了盼望已久的梦乡。

    事后,老泪纵横的言老爷死死抓着大夫的手,下巴嘴唇都在抖动,“大夫,我女儿她……”

    言老爷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让一个父亲问大夫自己女儿还有多少时间,未免太残忍。

    大夫看见了言老爷眼里的希翼,尽管于心不忍,还是如实相告,“言老爷,小姐病情复发加重,怕是没几日了。”

    言老爷眼中的希翼之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他悲痛万分,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猛的扭头死死盯着言停的房间。

    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了止不住的泪水,泪水糊满了他整张脸。

    大夫亦是不忍的偏了偏头。

    言行是站在他们旁边的,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了他的耳朵。

    那个时候,他似乎连呼吸都困难。

    那个时候,他在想原来少女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抗不到春天,看不到梨花。

    那个时候,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那是出生以来,第一次有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那个时候,言行很想很想见一见言停,和她说上几句话。

    大夫走后,言老爷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言行在言停的屋外站了许久许久,站到腿痛脚麻,也舍不得离开。

    他觉得少女会像蝴蝶,随时不翼而飞。

    一直快到天亮了,言行才回屋洗漱了一番,又来到了言停房间外。

    丫头瞧见言行,红着眼问,“道长今天来的真早。”

    言行只是笑笑不说话,却是皮笑肉不笑。

    丫头又道,“道长稍等一下,小姐刚刚起来,还未曾洗漱。”

    言行点点头,又安静的站在屋外。

    他出神的盯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丫头出来让言行进去。

    言行祈福诵经时,言停总是很安静,安静的仿佛已经睡下了。

    今天祈福诵经完后,言行没有急着走,言停也没有说话。

    沉默在俩人之间游荡。

    先开口打破僵局的是言停,“道长,我是不是快死了。”

    言行接不上话,“不要想那么多。”

    言停自顾自的道,“可怜我正值青春,却是早死的命。”

    言行心里难受。

    言停又道,“道长,你有没有……”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罢了,道长回去早点休息。”

    言行临走时留下一句话,“会看到的,一夜梨花开。”

    言停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其实刚刚她是想问言行可有心悦之人,因为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了,可她转念一想,将死之人,何苦给他人平添烦恼。

    她还是不要说得好,将爱意藏于心,一同葬于棺。

    言行出门便去找了言老爷。

    言老爷正唉声叹气着,看见言行来了,问,“道长来有什么事吗?”

    言行将言停想看梨花的心愿告诉了言老爷。

    言老爷听了,感触颇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在大庭广众忍不住失声痛哭。

    过了一会儿,言老爷才道,“可是道长,寒冬腊月的,去哪里找梨花。”

    他顿顿又道,“可惜龙湾多年无雪,也办不到雪压枝头,代替梨花。”

    言行听后,说出想法,“或许可以纸花代替。”

    言老爷听了,颇为赞同。

    最开始折纸花的只有言行和言老爷,后来折纸花的变成了整个言府上下的人,再回来折纸花的成为了龙湾的乡亲父老。

    言老爷一边泣涕涟涟的感激,一边手如生风,快手折花。

    人们加班加点的赶做,终于在半夜完工。

    言老爷提前就让人挖来了不少梨树放在言停院子里,现在他们只需要将纸花缠绕枝头,便大功告成。

    天蒙蒙亮时,万事俱备,只差言停。

    现如今院中只剩下了言行,言老爷和丫头。

    丫头为言停洗漱好后,等着言行来接言停出去。

    言行进来时,言停正坐在床边。

    她笑着道,“丫头告诉我,今早有喜事,不知是何喜事。”

    言行久违的笑了,“小姐不妨出去一看。”

    言停好奇的睁大了双眼,跟小孩子出街似的,喜悦兴奋极了。

    屋外于言停而言,是冷风入骨,她只能站在门口。

    丫头把门推开时,言停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她哑口无言,满腔感动,泪珠断线。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诗中所言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何意境。

    言老爷从梨树后面走出来,手上捧了一束“梨花。”

    言停看着走向自己的父亲,无声的哭了。

    她伸出手,想接过父亲的手的。

    可天不遂人愿,在这“梨花”盛开的院落中,言停吐血倒下了。

    言行手疾眼快接住了她,他把她抱在怀里时才发现,原来她的身体是冰凉的,冷的他跟着一起身冷心冷。

    言停晕倒后,府中陷入了混乱。

    言老爷被告知言停大限将至,请做好丧事准备。

    言行守在言停屋外,无言无语。

    那个少女,死在了他爱上她的第一年。

    可是言停啊,我们之间不该只有一年,而是每一个年岁。

    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心悦于你。

    按规矩,今晚言行是要为言停祈福诵经一夜的。

    言行祈福诵经到半夜,言停都没有醒过。

    少女的脸蛋在烛火摇曳的照耀下,更显得惨白,没有一丝生机。

    直到后半夜,言停才幽幽转醒,她一言不发,只是光看着言行。

    尽管隔着屏风,可被人注视的感觉还是让言行知道了,言停醒了。

    言行几次想说话,可最终话被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而这一次,先开口打破僵局的不再是言停,而是言行。

    他绕过屏风,走到言停床边,蹲下身子。

    言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光看着他。

    言行从怀里取出一个玉镯子,那玉镯子通体翠绿,无论颜色质地还是透明度皆是上乘。

    言停疑惑的看向言行。

    言行拉住言停的手,她手上的青筋缕缕一眼即见,放在手心里,骨头是恪人的。

    他将手镯戴在了言停手腕上。

    他轻声的说,温柔又认真的神情,“言停,我心悦于你。”

    ……

    言停看到这里就没有往下看了。

    系统看她沉默的不像话,小声问,“宿宿,你怎么了。”

    “没事,”言停声音低低的,只是她一擦脸,手上尽是泪水。

    系统,“……”

    系统又道,“你管这叫没事!?”

    “唉,”言停开始悲风伤秋,“我就是觉得小姐太惨了。”

    “害,”系统安慰,“都过去了,你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言停,“……”

    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系统接着补刀,“你看你现在,虽然不是病弱身体,可情敌众多。”

    “脑瓜,”言停咬牙切齿,“虽然你话说的对,可不代表我想听。”

    “得,”系统想翻白眼,“还是个听不得真话的主。”

    “滚,”言停转移话题,“算了,我们两个还是适合搞事业。”

    “说得对,”一听到搞事业,系统满血复活,“走,宿宿,我们开门进入下一个世界。”

    言停转身,目瞪口呆。

    好家伙,看来这次的任务是真富贵豪气啊。

    你看看这金光闪闪的大门,哪一点没有透露出“我是有钱人”的诱惑。

    言停嘴巴都要笑耳朵后面去了。

    系统无语,“亲,麻烦你别傻笑了,开门,成不。”

    言停笑容收不住,大笑着推开金光闪闪的大门。

    进去她就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来,时光可以倒流,她真想回去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是她肤浅了,太表面了。

    她现在只想打包回家。

    别说言停,系统看到眼前的阵仗都惊呆了。

    它支支吾吾的说,“宿,宿宿,咱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宝,”言停傻眼,“我也想。”

    开门不利,出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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