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要陷太深
离晚8点还差10分钟左右，贺天准时来到酒店楼下，由于算私人约会，也就没带司机没开车。从某种程度上，贺天是个极重承诺的人，答应的事，一定做到，但相反，这同时也意味着，如果某件事他自觉做不到，那即使是骗人的，哄人的假话，他也不会说。
贺天曾非常直白地告诉陈素素：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晓得贺天的脾性，很多事陈素素选择不问。
没过一会儿，陈素素便从酒店大堂迎了出来，作为贺天的候鸟式情人，奔赴一场约会，太早太晚都不得当，最好的时间点是前后脚打声招呼就走，这样双方都不尴尬。
由于晚上出行，又外加度假的缘故，陈素素穿得很随意，白t加牛仔裤，还别出心裁地给自己编了条麻花辫，甩在脑后一蹦一跳的模样，还真有点大学生的影子。
看到贺天，陈素素三步并两步地跑了上去，牵起贺天的左手，爽朗地说了声“走吧”，便往前迈出了步子。
行动自然，语气欢快，丝毫不见白天别扭的情绪，这让贺天感到放心。
这也是贺天喜欢陈素素的一大原因：识大体，永远给足自己面子。
晚上的月光很好，暖风夹杂着花香吹在身上也柔柔的，身旁的女子还隐隐传来特有的体香，emmmm，是柠檬的味道。
本来还因徐浩还略有不快地贺天，此时舒爽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下来，平静地问陈素素：有什么想吃的吗？
“也不是很饿，就随便看看吧”。
说完，陈素素便勾着贺天的小拇指，随意地散起步来。由于天色已晚，外加又是旅游旺区，缠绕在景观树上的装饰灯早早地亮了起来，投在贺天好看的侧脸上，波光琉璃。
怕被身边的男人发现，陈素素只微侧头用眼角悄悄撇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往地面瞧了去。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像沙画一样照得轮廓分明，这让陈素素陡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小说，书里的主人公有一项“特异功能”，只要自己的影子和对方的影子交叠，便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听到对方：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念及此，陈素素有意向贺天靠了靠，影子瞬间交叠在了一起。“此刻的贺天在想什么呢”，这自然是不得而知的事，别说此刻，其实大多数时候，陈素素都不了解贺天，连正经的“情人”都算不上，顶了天算半个玩伴，就偶然想到了，打飞的过来看看，陪陪，照拂几天，然后就又走了。
什么时候再来？不知道。
去哪儿找他？也不知道。
电话倒是有的，但也不敢主动打，生怕贺天烦了腻了，把自己给甩了。陈素素至今记得自己气急败坏冲到贺天出差下榻酒店的样子。
那是确定关系刚3个月吧，正是女孩子恋爱脑上头的时候，总想时时刻刻和对方保持联系，生活中遇到什么好吃好玩的，陈素素都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
起初，贺天还会回应，可新鲜劲一过，陈素素发出去的信息就石沉大海了，这令陈素素很焦躁。想着贺天可能在谈业务，又或者在开庭，就一直将将地熬到晚9点才敢拨过去。
电话铃“嘟——嘟——”一声声地响着，想着贺天什么时候才会接的陈素素，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
终于，第四声的时候传来了人音，却是冷漠的：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紧接着手机跳出一个提示音：开会。
第一次看到“开会”俩字，陈素素是信的。对，贺天可不像她，到点下班回家就没事儿干了，他有一整家律所要管，一大堆业务要处理，自然也有很多会……
所以隔了几天，陈素素第2次又尝试着拨过去：挂断，开会
第3次、第4次，还是：挂断，开会
……
次数多了，单纯如陈素素也明白了——你永远无法打通一个不想接你电话的人。
那就做个了断吧。
通过贺天朋友圈，陈素素知道贺天隔几日要去一个大学讲座，恰好在周末，所以陈素素给自己预定了那天的机票，值机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把手紧了紧。
放好行李箱，陈素素拔腿就往目的地赶，讲座很隆重，到处都是指引易拉宝，所以，陈素素很容易就找到了贺天所在。
经这一路奔波，陈素素质问的心情早就平复了不少，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想贺天看看她，跟她说说话……还好，离正式开讲还有些时间，瞧着周边没什么人，陈素素鼓足勇气迎了上去，捏了捏衣角，开口道：贺天……
语气小心怯懦，委屈巴巴地像个小孩。
听到有人唤自己，正整理ppt的男人下意识地转头，本还和善的脸庞在看清来人后，眉间瞬间拢了起来，随之浮现出的，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几乎就瞟了一眼，贺天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又转回头摆弄起了课件，独留陈素素一人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那天的日头很好，知了在耳边“喳喳”地叫个不停，但陈素素莫名凉了个底朝天。站在后头跟学校工作人员交待事项的江凯，早在陈素素冲进来的那刻，就注意到了她。
他本想第一时间阻拦，倒不是怕碍着贺天，而是怕这姑娘受伤，毕竟贺天的脾性他太了解了。但念头动了动，又让自己停在了原地。
一来，这是第一个有胆子，未经贺天允许就找上门来的女人；二来，付出真心的女人，最后都会遍体鳞伤，既然早晚都要受伤，不如让她自己面对现实做个了断。
嗯，也好。
让江凯意外颇为意外的是，陈素素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江凯低头看了看表，跟周边人打了声招呼，便迈步向陈素素走去。
“这位姑娘，先跟我来吧”
听到有人叫自己，大脑一片混沌的陈素素这才恢复了些神智，也没看眼前的男人是谁长啥样，就跟着江凯走了出去。
由于正值周末，学校本就没课，所以很容易的，江凯就寻到了一间空房间。江凯引着陈素素在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还将手里的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先喝口水吧”
她确实需要喝水，本就跑得急，外加被贺天如此对待，嗓子眼堵得慌。喝了几口水后，陈素素平静了不少，但仍低头沉默不语。
此刻的陈素素没化妆，只着了条简洁的白连衣裙，和贺天周遭那群妖冶的女人很不一样。阳光投在陈素素脸上，能看到清晰的、长长的睫毛。
怎么讲，是个好姑娘。
“哎，可惜了”，江凯在心里无声地想着。思索着怎么措辞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最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毕竟，这才是对好姑娘该做的。
“贺天不只你一个女人”
“我知道”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我知道”
“你，不要陷太深”
陈素素不傻，像贺天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只专情于一个女人，这些陈素素都懂。所以一开始，她也“恶劣”的只是玩玩。
但，正应了那句歌词——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总是为情所困
终于越陷越深
……
离开教室后，陈素素漫无目的地走在操场上，想着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就一步一挪地向食堂走去，由于不是本校学生没有饭卡，只蹭了碗绿豆汤。
食堂很空旷，冷气让陈素素不禁缩了缩脖子，绿豆汤很薄，没啥料，能清晰地倒映出陈素素的脸庞。
一行凉凉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到汤里，一滴，两滴……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