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武崇谦来到张家老宅的时候,已过了申时,宅门紧闭,里边似乎没什么动静,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进去,还是像往常那样翻墙进去悄悄看她一眼,只要她没事便离开。
他数次伸手欲叩门,却又缩回去。那夜在侯府遇刺时,他没有飞身过去救她,他怕张钰会因此而疏远他,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当他鼓足勇气准备叩门而入,以正式的身份去面对她时,巷道尽头传来马车的声音,武崇谦下意识的躲在一旁查勘来着是谁。
这马车的装饰是宫中皇室所特有的,武崇谦心底大致有了猜测。
果然,马车停在了张家老宅门前,李重俊带着贵子下车后,贵子大声敲门,呼喊道:“张太医在吗?”
张钰正伏在书案前翻阅那本《青囊书》,景慧还在劝她多加休息,张钰却说:“平日里不是在太医署忙活,就是在医馆里忙忙碌碌,没有时间温书,现在趁着休几天病假,要把这书啃完才好。”
此时,门外传来贵子的呼喊声,张钰让景慧出去看看是何人,景慧一开门,贵子便问:“景姑娘,张太医在家吗?我家郡王亲自来探病了。”
景慧瞥了瞥他身后的李重俊,回答道:“麻烦你们先等候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
景慧飞奔至张钰的房间,将李重俊来探病的消息告知于她,张钰诧异了半秒,李重俊从未来过张家老宅,今儿个怎么突然造访呢?
她赶紧吩咐景慧帮她洗漱穿戴。
景慧打趣道:“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看来在东家心里,郡王殿下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呢!”
“你胡说什么呢?我这般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去会客?”张钰用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简单梳洗穿戴一番后,景慧就去开门将二人迎进来,贵子两手一边一个大篮子,里边放的全是名贵的补品和药材。
张钰在会客的正厅里备好茶水,请他二人坐下。
李重俊一见到她就突然握住她的双手,关切的问道:“听说你病了,严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贵子和景慧这两人觉着气氛不对,识趣的离开了,留他二人独处。
而武崇谦,则在李重俊二人进去后,自己一个飞身,翻墙而入,藏匿在暗处默默注视这他二人的举动。
张钰羞涩的回应:“好多了,劳烦殿下挂念。”
李重俊摇头,一本正经的否认道:“你肯定还没完全好,要不然怎么还称呼我‘殿下’?”
张钰礼貌性的笑了笑,唤了一声‘重俊’,李重俊满意的笑了起来,扶她坐在椅子上,将自己带来的慰问礼拿出来一一介绍,这里边全是宫里那些珍贵稀少的补品和药材,他特地寻来送给张钰。
“来探病就是我的荣幸了,还带了这么多慰问礼,我怎么受得起。”
李重俊说:“怎么受不起?你我可是定过亲的人,等我正式提亲那天,给你送的聘礼比这些都多,且更加名贵。”
他三番五次的在张钰面前提及婚约一事,弄得张钰犹豫不决,拒绝又拒不了,不拒绝又违背自己的内心。
她低头沉默不语,心里想着的是昔日与武崇谦之间的温存,又想起自己卧病在床,连李重俊都来探视了,武崇谦却连句慰问的话都没有,她莫名感到心酸,鼻子一酸,眼眶润湿了。
李重俊以为是自己太过急切,不小心冒犯到她,便立马致歉:“罢了,我不逼你就是了,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从未真正为你着想过,不管需要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你想通的。”
两人饮茶交谈,有说有笑的,张钰的心扉也渐渐打开,对李重俊的戒备心也卸下了。她甚至在想,如果不管未来会发生何事,只顾好当下的时光,那李重俊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李重俊笑道:“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那好吧,今日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日我再来。”
张钰亲自送他出门,两人边走边说笑,张钰郁闷的心情也开豁了起来,她还将自己后院亲手种的小辣椒摘下一篮子送给他。
李重俊见这篮子里的辣椒生得有模有样,打趣道:“没想到我的未来娘子还有这手艺?看来以后吃穿都不愁了。”
贵子也兴奋附和道:“是啊是啊,等张太医嫁进东宫,殿下就有福了,我们这些下人也跟着享福了。”
李重俊给了他一个夸赞的眼神,还说:“会说话的人就多说几句。”
贵子又继续说:“我们殿下一表人才,张太医又温柔贤良,两个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就算是一万匹千里马也拉不断这姻缘。”
张钰被他俩说的脸红娇羞,赶紧催着李重俊离开。
离开前,李重俊又正经了起来,说:“等你病好了,我每日派人派车借你进宫出宫,毕竟那刺客还未落网,我怕你有不测。”
听说还要每日接送上下班,张钰连忙婉拒他:“不用了,这条路我走了不下百遍,就算有刺客,我也知道怎么避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未过门你就这番对我,我怕遭人非议。”
“谁敢非议你?”
李重俊振振有词的说道:“谁有异议,我允许他当面出来与我抗衡,凡是那些当面对我奉承,背地里使诈的人,一旦被我逮住了,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张钰见他如此说,无奈了,也只好答应让他日常接送了。
李重俊带着贵子离开后,藏匿于宅内的武崇谦听见了李重俊刚刚那番话,他心里明白,李重俊这番话怕是对他说的。
而张钰在他二人离去后,便坐在池塘边的大石上发呆,这一坐就是一刻钟,也不知她在思忖着什么。
景慧拿来一件披风为她披上,还说:“天凉了,回去歇着吧!”
张钰拉着景慧一起坐下,问她:“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嫁给他?”
“东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张钰忧伤的叹了口气,回答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说完,她将头埋入景慧怀里,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