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其实那夜张钰并未熟睡,半梦半醒中,她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料到是武崇谦来了,可她实在是心累,不愿见他,随后又听见景慧的话,在那后就没听见武崇谦的动静,想必是已经走了。
而后她就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睡到了第二天。
翌日清晨,景慧进来唤她起来时,发现她满面通红,眼神涣散,浑身滚烫,还说觉着头重脚轻。
景慧以手拭额,果然发烧了,连忙端来一盆温水为她擦身。
张钰精神恍惚,眼皮如千斤顶般重,昏昏欲睡,时不时听见景慧在旁喊她几句,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对焦急万分的景慧说:“快拿纸来,我念,你记下。”
“柴胡、菖蒲、白英、干姜、葛根各二钱,咳咳咳”张钰边咳嗽边说着,“你去医馆里抓来这些药熬制成汤水给我服下。”
景慧不敢怠慢,立即遵嘱去抓药熬药。
“等等”,张钰又叫住了她,嘱咐道:“你让小钟去薛府找薛二夫人,拜托她帮我去宫里请个病假,今天去不了太医署了。”
“好,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景慧离开后,张钰强撑着沉重的身体让自己坐起来,无意中瞥见书案上那一支结满红豆的枝丫,又回想起昨夜的事,顿时心塞鼻也塞,眼泪模糊了视线。
趁着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她嚎啕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以至于外边来人了她都一时停不下来。
只见来人正是景慧,她身后还跟着薛夫人,薛夫人瞧见她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涕泗横流的模样,连忙坐在她跟前,为她擦脸。
“你这是怎么了?看来昨晚被吓得不轻。”
薛夫人又让景慧赶紧将熬好的汤药端过来,亲自喂她服下,呛咳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拍背。
张钰冷静下来后文的第一句话是:“宫里那边有通报吗?”
“你就别担心宫里的事了,我都让夫君去处理了。”
张钰听闻此话,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薛姐夫真是个好夫君,对你言听计从的,姐姐你真有福气。”
提及薛崇简,薛夫人也是一脸羞涩,说:“我有什么福气啊,又没什么大富大贵,不过是嫁了个老实人罢了,倒是你,也该替自己打算打算了,以后生病的时候,我又不能时刻陪着你,总得要个人照顾你,你要是有意,改明儿我去跟我那继母大夫人提,让三哥哥娶你过门。”
张钰苦笑道:“恐怕我与他无缘了。”
薛夫人惊讶的差点将汤碗打翻,连忙追问:“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今儿个又突然说出这话来?”
“只怕是妾有意郎无情,我还是再另觅他人吧!”
“谁说郎无情了?我看三哥哥对你就挺好的,若是你俩因为什么事闹了别扭,我替你去骂他”,
薛夫人握住她的双手。
张钰的烧退了,手变得冰凉,薛夫人摩挲着她的手帮她取暖。
“淑儿姐姐,你是我这段时间以来遇见的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真的”张钰忍不住哽咽起来,她第一次感受到那种近乎亲情的感情,她开始留恋这个没有亲人的地方,一想到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总有一天要离去,不知那时薛夫人会该多伤心。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把自己身子整垮了,我听说昨夜侯府的刺客身份有了眉目,听说是位江湖游侠,别人称他无什么,唉,我这记性。”
张钰听她这么一说,忙问:“你说的是无痕吗?”
薛夫人恍然大悟,连忙应声:“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张钰心想,武崇谦当时明明就在场,他有没有分身术,怎么又能扮成无痕的样子去行刺呢?况且李重俊说那刺客的目标是武三思,倘若真是无痕,武崇谦怎么可能去弑杀自己的父亲呢?
“千真万确,我是听夫君说的,夫君素来与相王府上的三皇子李隆基交好,这机密之事就是李隆基告诉夫君的,不过听他说,这位游侠是被人重金雇佣的杀手,也就是说有人买杀手要行刺我父相,我当时一听,吓得胆儿都要碎了。”
张钰觉得此事有蹊跷,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况且那刺客绝不是无痕,她正欲问清楚这个消息的来源时,门外薛夫人的随从侍婢急急忙忙跑进来,告诉她:“夫人,侯府来人传夫人尽快去府上问话。”
薛夫人皱眉,问:“父相找我作甚?你让人去侯府回话,说我晚点到。”
张钰见那侍婢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便对薛夫人说:“淑儿姐姐,我身子好了大半,你有事就先去吧!”
听张钰如此说道,薛夫人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侍婢出去上了马车,直直的朝武侯府的方向驶去。
薛夫人一路上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到武侯府,刚踏入正厅,就见自己的父亲威严正坐在上位,大夫人及二夫人坐在父亲身旁,轻轻拍抚父亲的背部,三位兄长和几位嫂嫂也排排立于厅堂两旁。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严肃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般”,薛夫人说着玩笑话。
不料,武三思却忽然拍桌怒斥:“你给我跪下!”
薛夫人吓得双腿发抖,不敢不跪,她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盛怒。
武三思沉住气,质问薛夫人:“为父问你,近来,你的好郎君,为父的乖婿郎都跟哪些人来往密切啊?”
薛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实的回答:“也没和什么特殊的人来往啊?不就是薛家那位大伯哥,还有公主府上的武驸马和两位小叔,其他没有了,父相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你给我再好好想想,他在宫里都与哪些人来往?”武三思继续追问道。
“宫里?就是平日官场里交往的那些大人了,不过也是礼仪上的情谊,算不上来往密切,平时从不在外留宿的一个人,连酒都很少喝。”
武三思再次拍桌警告,呵斥道:“那相王府呢?他也不曾去过那边?”
薛夫人茅塞顿开,原来父亲是问她夫君与相王的关系,她如实回答道:“夫君是有去过相王府上,不过是闲来无事,去找李隆基对弈话聊罢了。”
“那你呢?也去和李隆基密谋了?”武三思瞪眼蹙眉。
薛夫人一脸委屈:“密谋什么呀?我就没怎么见过他,父相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