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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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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怀玉听敖奕讲完整个故事,半天没说出话来。几百年的怨恨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冷笑道,“那姜梧桐是怎么回事?即便你把娘亲救了回来,也改变不了你负了他的事实。他自己眼瞎心盲装作看不见,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敖奕叹气道,“砡儿,我和你梧桐阿姨成亲只是迫于无奈。三百多年前你在山上大闹那一场之后,她便回家去了,我已有三百多年未见过她了。”

    石怀玉却并不信他,冷哼一声,带着扶夜拂袖离去。

    他们父子矛盾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佩兰也无可奈何,问敖奕,“你们两个的身体为何不换回来?”

    敖奕沉默了片刻,“我怕阿九接受不了。”

    他当初与梧桐的大婚,还是刺激到了阿九。阿九从那之后性情大变,精神恍惚,趁他不备,被觊觎盘古镜的敖真拐去了云梦。

    而在云梦……阿九被敖真害得神智失常,至此以后时常疯疯癫癫的,这个教训他此生难忘。

    “先等等。”敖奕忽然想起一事,“你帮我看看这个人还有救吗?”

    他从被遗忘了几十年的储物戒角落里,将依然在昏睡的秦轻颜翻找了出来。

    佩兰看着秦轻颜与阿九相似的面容,答应道,“我试试。”

    敖奕将秦轻颜交给佩兰,便出门寻阿九去了。

    石怀玉和扶夜不知去了何处,阿九也没和那几个小妖在一起,自己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卷着手放在眼睛上,兴高采烈地望着对面的山坡。

    “在看什么?”他俯身拉过阿九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眼睛上。

    阿九特别开心,“哥哥,我变成千里眼了!”

    敖奕的大妖之躯,自然非常人能比,凝聚目光细看,看清数十里之外树叶上的脉络纤尘不在话下。

    “好玩吗?”敖奕握着那只手,那是他自己的手掌,宽大粗粝,不如阿九自己的手摸起来柔软细嫩。

    还是赶紧换回来吧。

    他很想念他的阿九。

    “太好玩啦!”阿九点点头,又蹦起来给敖奕展示,“我知道怎么飞了!”

    他拉着敖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们两个便缓缓升到了半空中,只是……阿九一口气憋不了太久,他们离地不足三尺便掉了下来。

    阿九拉着敖奕的手,眼睛亮如星辰,“哥哥,我是不是也能变成这样的大妖怪?”

    敖奕笑了笑,“会的。”

    那就让阿九多玩一会儿吧,正好他再去想想,怎么才能在不刺激阿九的情况下,让阿九接受他就是陆鸣。

    阿九玩了没多久就累了,敖奕带他回到了以前他们常住的那间屋子。里面一切如旧,床褥摆设宛如昨日。

    阿九跳到软和厚实的床上,抱着由白虎皮缝制的毛绒玩偶,开心道,“这比咱们山上的床还要舒服。”

    阿九以前就是个娇气鬼,喜欢睡软床软枕。

    敖奕眼角带着笑,帮他脱了外套,盖好被子,柔声道,“睡会儿吧。”

    阿九有些失望,攥着敖奕的手问道,“哥哥,你不陪我一起睡吗?”

    敖奕摸了摸他的头,“我坐在这里陪你。”

    阿九委屈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怎么都不亲我了?”

    敖奕沉默了片刻,残忍地拒绝了阿九的这个要求。

    阿九抱着他的手,撅着嘴巴睡着了。敖奕瞧了半天,没忍住给阿九把嘴巴按了回去,这个表情,放在他自己的脸上,着实有些违和。

    阿九一觉醒来,身上反而疲惫得厉害。哥哥呢?他想去找哥哥。可他的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刺骨的茶水顺着他没有多少生气的胸膛里,他冷得发起抖来,仿佛身体都顺着这股寒意冻结成冰。

    他的呼吸都凝滞了,蜷缩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只有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下。

    好难过……阿九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喘不上气来。

    “哐——”

    屋门被踢开,佩兰温文儒雅的脸上全是怒气,把阿九抱到床上,喂他吃了几颗丹药,又按着他胸口帮他推按半晌,他才喘上气来。只是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吵得他头都快炸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佩兰似乎端了碗药来喂他,他怔怔的,连药都不知道吞咽。

    “你们两个就给我作吧!”佩兰骂了句,见他也没反应,捏着他的鼻子将药强行灌了下去。

    佩兰灌完药,瞧着他一副瘦骨嶙峋的鬼模样,更生气了,“这是何必呢?见了面歇斯底里地吵架,分开了,你在这边寻死觅活,他跪着尊主求退婚。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阿九睁着眼睛默默流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佩兰拿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叹气道,“阿九,小祖宗,我求你了,等晚上敖奕再来,你就不要再跟他吵了行不行?你也清楚,他和梧桐都身不由己,就不要再拿这件事情折磨自己了,也求求你们两个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阿九无知无觉地躺着,佩兰又劝他,“郁结不解,情志不畅,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要得郁证。”

    佩兰坐在床边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说了许多宽解他的话,可阿九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知道流眼泪,连佩兰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又过了很久,阿九的床边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人悄悄俯身打量阿九,却被阿九睁着的双眼吓了一跳。好在阿九并没有察觉到床边有人,那人又镇定下来,吐出一口紫烟,喷在阿九脸上。

    等那些烟雾全都钻进阿九的口鼻,他才伸手去拍阿九,深情款款地唤道,“阿九。”

    阿九听到声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回过头,怔了片刻,忽地起身抱住那人,干哑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后悔了,敖奕,我真的后悔了……”

    他不是敖奕啊!阿九想大喊出声,这人和敖奕有三四分相似,却面露阴狠之态,绝不是敖奕。

    可是阿九喊不出声,只能看着自己恍恍惚惚地被那人带走。那人似乎在躲着什么,一路上不停地换着落脚点,时不时还给阿九喷上一口紫烟。阿九的意识越发混沌,把那人当成了真正的敖奕。

    那人边带阿九躲藏边问了他许多问题,从何处来,与盘古镜什么关系,如何解开盘古镜的封印,如何得到盘古镜……

    阿九一开始还在潜意识里抗拒回答这些问题,可是那些紫色的烟雾让他无法自控,阿九听到自己嘴里断断续续说出来了许多他从不知道的秘密。

    他叫秦阳,来自异界,他们现在所处的只是一本小说世界……

    “所以说,盘古镜就在敖奕的体内,杀了他,就能得到盘古镜,是么?”那人阴恻恻地笑,“宝贝儿,你知道敖奕为什么不要你了么?”

    阿九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那人仿着敖奕的声音,在他耳边不住低语,“你还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吗?你们这些凡人可真是无知又可笑,我可是天虞山的少尊主,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卑贱的凡人?我对你好,不过是因为盘古镜,谁知道你们凡人都是贱骨头,我招招手,你就自己爬过来了……”

    阿九晕了过去,那人用手指抚着他的脸,故作惊讶道,“小宝贝儿,这就受不了了,我再帮你瞧瞧,你的奕哥哥有多爱你,好不好?”

    阿九看着那人将大量紫烟注入自己的身体,干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那人将他藏在一处院落里,设下陷阱后,自己躲了起来。

    没多久,真的敖奕便匆匆寻了过来,一头扎进了陷阱里,被法阵困住。

    那人现身出来,哈哈大笑,“二哥,把盘古镜交出来,我就给你的小宝贝儿解了蛟毒。”

    “敖真!”敖奕怒吼着,想打破法阵冲出去。

    敖真只在一旁冷笑,待敖奕倾注全力快要冲破法阵时,挑了挑眉,昏睡中的阿九突然睁开了眼睛,吻上敖奕,将自己体内的紫烟全都吐入了敖奕的口中。

    敖奕瞳孔骤然一缩,丹田凝滞,轰然倒在地上。

    “哎呀呀,真可怜哟,我最见不得有情人分离,不如,送你们一起去地下做对儿苦命鸳鸯吧!”

    他一掌击在敖奕百会穴上,顿时,敖奕的口鼻耳目中流出血来,萎顿在地。那人踢开阿九,手中现出一把匕首来,将敖奕胸腹间划得皮开肉绽,“盘古镜在哪里?丹田中?还是心脏里?”

    阿九干看着,心中着急万分,虽然在他心中敖奕比不上陆鸣,可毕竟是他认识的人,就这样看着敖奕被这个坏蛋给害死,他实在做不到。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急得趴在敖奕耳边大喊,“老妖怪,快醒醒!这个坏蛋要挖你的心了!”

    不知是凑巧还是敖奕真的听到了他的喊声,猛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扼住了敖真的喉咙。敖真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敖奕扭断了脖子。

    坏蛋死了,敖奕浑身是血地爬过去看阿九,见他只是昏睡不醒,松了一口气,抱着阿九晕了过去。

    过了很久,佩兰找了过来,看到昏死过去的两人,仰天长叹。

    敖奕醒来后很快就恢复了,阿九却被敖真的蛟毒伤到了神智,看到敖奕就吓得躲起来,听到天虞山,妖怪这些字眼更是崩溃大哭。

    “我在这里陪他,天虞山就先不回去了。”敖奕对佩兰道。

    “也好,”佩兰点头道,“尊主还在生你的气,等他气消了,你再回去。”

    敖奕便隐去了自己身上的妖气,陪他住在那处院子里,他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阿九的意识悬浮在空中,看着他和敖奕如寻常夫妻般在那处院子里生活了两三年。

    好像我和哥哥啊!阿九没想到这凶巴巴地老妖怪居然也有温柔的时候,而底下那个他,虽然意识浑浑沌沌,对敖奕的爱却是发自内心的。

    阿九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便是他的前世吗?前世的他,真的和敖奕这么相爱吗?

    他的心里难受起来,如果哥哥看到了这些,一定会伤心的,就像他无法想象底下是哥哥和别人一样。

    阿九正胡思乱想着,却看到底下的两人竟然吵了起来。他凝神细听,原来是自己恢复了神智

    “你一直在骗我……”阿九听到自己在哭。

    敖奕抱着他解释,他却不想听,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发起疯,指着敖奕破口大骂。

    敖奕心痛难忍,带他去找佩兰。

    佩兰也没什么办法,只说蛟毒已除,他这是心病。

    心病难医,阿九还拒绝吃药,一心只想求死,某天趁敖奕和佩兰不备,自己爬到了山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所幸挂在了挂在了树上,等敖奕找到他时,还留有一口气在。

    “你抽了他的生魂吧,”佩兰也很无奈,“我们不能由着他这样折腾。”

    随着生魂的剥离,悬在空中的阿九身不由己地被敖奕一点点攥到了手中。

    哎?怎么回事?不是抽他前世的生魂吗?怎么会是现在的他?

    喂,你们抓错魂了!阿九还待再喊,却被敖奕的真火裹住,失去了意识。

    “放开我!”

    阿九大叫一声坐起来,看到哥哥还坐在自己床边,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只是在做梦。

    “做噩梦了吗?”敖奕拍拍他的背,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阿九怔怔地点点头,他往常做噩梦,醒来不足片刻就忘记了,可这次,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那些伤心欲绝的痛苦作弄着他的心脏,他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从悬崖上跳下来时那些呼啸的风声。

    等喝了两杯热水,阿九才回过神来,不安地问敖奕,“哥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敖真的人?”

    啪——

    敖奕手抖了下,将茶盏碰到了地上,他将茶盏捡起来施法复原,才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认识。你问他做什么?做梦梦到的吗?”

    “嗯。”阿九点点头,“我梦到他是一个大坏蛋,被敖奕杀死了。可是……”

    敖奕不敢错目地盯着他的神情,“可是什么?”

    阿九望向黑透了的窗子外面,困惑不解地道,“可是我昨天还看到他了啊!”

    “什么?”敖奕的思绪还沉浸在往事里,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阿九说的昨天,应该是下午,他让阿九出去和厚朴苍术玩耍的时候,只有那一会儿,阿九没和他在一起。

    他握住阿九的手,问道,“你在这里看到的吗?”

    阿九连忙点头,“就在对面的山上,和我刚才梦见的那个坏蛋长得一模一样。”

    敖奕牵着他的手站起来,“你先去佩兰屋里坐会儿,我过去看看。”

    阿九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努力回忆道,“我看到那个大肚子的姐姐好像在骂他……”

    梧桐?她怎么会和死去几百年的敖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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