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奇女本色
剑锋微凉,泛着银光。
林之啸巍然不动,他素来知道玉卿颜的性子,必然不好对付的。
玉卿颜眸光冷冽,语出铿锵:“林之啸,你有什么目的?”
林之啸尚未作答,殿外又有求见皇上的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玉卿颜将长剑收于身后,敛起锋芒,道:“林之啸,你曾自称景洵生死之交,我信你。现在你欲陷我于险境,我也不愿怀疑你。只是,你确定,你困得住我吗?”
你确定,你困得住我吗?
林之啸刚认识玉卿颜的时候是在八年前,那时的景洵还是大景太子,先帝病重无法理事,朝堂被景洵儿搞得乌烟瘴气,景洵来了之后,一顿整肃朝堂,将几乎摇摇欲坠的大景重新稳住,就连当时一心要夺太子之位的皇子景深,最后也放弃了夺嫡,自请一个偏远的封地,做闲王去了。
而这中间曲折,少不了玉卿颜的才智与谋略。
彼时的景洵与玉卿颜,才子佳人,当世无双。
景洵登基后,玉卿颜做了六年无忧无虑的皇后,不问世事,只管享乐。
六年的逍遥可以磨灭一个人的智谋吗?
林之啸看着眼前的玉卿颜,他心里清楚,当年那个女中豪杰,景洵的小智囊,回来了!
“卑职……不敢!”林之啸沉声道。
玉卿颜收剑入鞘,走向大殿门口,与跪地的林之啸擦身而过时,锐利的眸子扫过跪地之人,望向大殿之外,这一瞬间,玉卿颜像是沉眠了数年的动物又苏醒,已经磨锋利了獠牙。
殿门大开,苏康全站在走廊里,他竟也被禁卫军阻隔了去,看见玉卿颜出来,目光又是委屈又是担忧。
台阶之下,站着几位当朝大员,为首的正是言首辅。
玉卿颜微微欠身,道:“各位大人,何故在此喧哗?”
言首辅走上台阶,先向皇后行了一礼,道:“老臣斗胆……”
“放肆!”
玉卿颜丝毫没有给言首辅说话的机会,直接喝断。
言首辅:“???”
苏康全:“……”
台阶下众大人:“???”
大殿之内未露面的林之啸:“!!!”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温和守礼的皇后娘娘会如此,莫非真的有野心?只有门后的林之啸震惊之余又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玉卿颜继续道:“既然知道是斗胆之言,就不必再开口。有本上奏要么等待明日早朝,要么御书房候旨,乾天殿是皇上休息的地方,谁准你们聚集此处,扰了皇上清净?”
“……”大臣们面面相觑。
“皇上为大景江山和百姓,这么多年殚精竭虑,更是在昨晚铺开了大景往后数年的国运。如今皇上忧思过度,怎么,你们有多大的事要来乾天殿扰皇上?什么事情都要皇上亲自过问,皇上要你们干什么的?莫非大景的朝廷是养了一群蛀虫吗?”
!!!
“这……皇后娘娘……”
“言大人!”玉卿颜收敛神色,一瞬间恭敬如常,对言首辅道:“本宫素知言大人为国为民之心,本宫以为,皇上的十六道圣旨已经道明了大景的国脉,无需置喙,只需按旨意实行便可。言大人觉得呢?”
言首辅颔首:“老臣有愧!”
殿内的林之啸轻笑一声,走到榻边看上榻上昏迷的人,笑着摇了摇头:“将军,你的夫人你是了解的,末将恐怕奈何不了她。”
须臾,又幽幽地道出一声:“可是,我答应了你,不能手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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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冷宫。
玉卿颜坐在窗边,一手扶额,一手拿着白瓷勺子轻轻敲击盛着莲子粥的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纤云扣门而入,禀告道:“娘娘,苏公公来了。”
苏康全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冷宫?
玉卿颜似是预料到了什么,冷冷回复:“叫他走,本宫累了。”
“这……是。”
纤云走后,玉卿颜一阵烦躁,咣当一声把勺子扔在碗里。
“皇后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景洵儿背着手出现在门口。
玉卿颜一愣,收回眼神,愤愤道:“是纤云传话没传清楚吗?本宫说累了,叫你走。苏!公!公!”
苏公公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景洵儿捏了捏拳,疾步走到玉卿颜面前,一手“啪”一下拍在案几上,拍得案几上的白瓷碗都哆嗦了一下。
他自上而下盯着玉卿颜,问道:“你叫朕什么?”
玉卿颜一动不动地,连头都没抬一下,一个眼神也未分给景洵儿。:“不是说苏公公来了吗?难道你不是苏公公?”
景洵儿一股无名火烧上心头,冷哼一声,“苏公公是吧?玉卿颜,是你逼我的。”
站直朝门外喊道:“苏康全,皇后贴身宫女纤云冒犯天威,立即杖毙!”
“景洵儿!”
景洵儿回头看玉卿颜终于站了起来,终于看向自己,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也终于满是焦急,他笑了:“玉卿颜,非要这样,你才肯好好地跟朕说话吗?”
“皇上!”
玉卿颜猛地往后一退,“不是我不肯跟你好好说话,是你!是你不肯和我好好说话!我一直在想办法,我一直把话说的很清楚,我有好好说话的。可是你,你偏要闹一个你死我活的结果,你偏要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是你一直都不跟我好好说话!”
“……”
“……”
一时间,屋内静得可怕。
院外的虫鸣和着风声格外清晰。
景洵儿眸中仿佛燃着火焰,在这寂静的夜里渐渐熄灭,他闭上眼,一会儿又睁开了,无声地笑了笑。
“朕……朕累了。”
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道:“他的十六道圣旨把朕框的死死的,朕什么都不用做了,有言首辅就够了。从今天起,朕高居凤凰台,再不问世事。”
一拂衣袖,掀帘离去。
“ 问世间谁与同坐,明月清风我!”
玉卿颜目送圣驾出了冷宫,估摸着景洵儿应当是走远了,便倚身于软座上,以一种十分轻松的姿态唤道:“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