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雷霆手段
“这……”玉卿颜没想到言首辅会有此问，心下一紧，仍旧从容道：“言大人，本宫多次与言大人商讨阻止皇上西征，如今眼下此番局面，不正是你我所愿的吗？”
大景无战乱，百姓和乐，四海升平，这是景洵在朝六年辛苦创下的太平盛世。
言首辅点点头，“不错，皇后娘娘虽为女子，但心胸和眼界都令老臣叹服。可是，大景终究是姓景的，皇上虽然固执，但依然是皇上！”
“言大人此言何意？”
“皇后娘娘，请恕老臣直言，牝鸡司晨不是大景的后路啊！”
牝鸡司晨，言首辅居然用了这么严重的一个词，来指责玉卿颜干涉朝政，更甚者……
玉卿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言大人何出此言？”
言首辅道：“皇上昨夜精神矍铄，和百官一直待到清晨才暂离大殿，怎么会突然劳累过度，无法上朝？”
玉卿颜的直觉没有错，言首辅怀疑她控制了皇上，甚至怀疑她挟天子以令诸侯！
“言大人，本宫并未操控皇上，皇上确是劳累难以上朝，眼下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殿上百官，城外大军，都需要言大人一力操持，言大人切莫推脱。”
言首辅顿了片刻，似是在思考，后道：“老臣自当尽力，不过，老臣需要面见圣上。”
玉卿颜高举玉令，道：“本宫奉皇上命、传的是圣旨，绝无虚言，言大人这是要质疑圣旨？”
言首辅连忙躬身：“老臣不敢，只是老臣……”
“言大人言重了！”
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二人循声一看，却是静心师太，她道：“言大人，出家人本不该沾染红尘事，但此刻老身少不得要说，抛却那迂腐守旧之道，你可能寻到皇后娘娘一丝错处？”
“这……”
“世人总是对女子太过苛刻，哪怕是皇后娘娘一片心可昭日月，还是要被陈规旧矩束缚，兄长，你可记得小妹的当年吗？”
“……”
当年言太妃盛宠，为先帝建言献策，留下诸多传奇故事，可正是因为这份殊荣，言太妃被推上风口浪尖，就因为那些女子应留在后院相夫教子之类的陈旧思想，一代传奇女子被口诛笔伐，推向深渊。
言首辅痛惜自己的妹妹，柳絮才高却只能被困在教条的牢笼里。
那……当下的皇后娘娘呢？
玉卿颜感激的眼光看向静心师太，只见师太眉目间一片淡然，深邃的眸子里却灵动闪闪。
言首辅沉思片刻，对玉卿颜行礼：“老臣冒犯皇……”
话才说了一半，谁料突然闯进来一人，正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弄巧。
弄巧神情严肃地走到玉卿颜身边，附耳说了一番，玉卿颜神色剧变，瞬间又恢复如常，道：“言大人，本宫还要伺候皇上，前朝只是便交托于您了。”
言首辅虽心有疑惑，稍一思索也不再多言，只道：“老臣领命。”
玉卿颜转向静心师太，却被静心师太抢先开口：“皇后娘娘，老身进宫这一趟，已然解下心中执念，不必在意老身，老身这就出宫了。”
玉卿颜还没搞清楚静心师太为何出现在宫里，看静心师太的样子和方才这一句话，心中酸涩难耐。
言太妃与常嬷嬷，最终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已然解下心中执念……只怕是未灭心头长明灯，故人已随秋风去。
玉卿颜将皇后的手令递于弄巧，吩咐弄巧送静心师太出宫。
在弄巧双手接过手令之时，拉过弄巧的手，只有弄巧能看见的地方，玉卿颜指尖微动，布下暗语：宫外掩藏，等候消息。
弄巧颔首接过手令，便领着静心师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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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天殿，林之啸在殿外来回踱着步子，忽听得殿内一声闷响，迅速进殿查看。
只见榻上的皇上虚弱地撑起上半身，榻边的矮凳滚了老远。
林之啸远远地单膝跪地：“皇上……”
榻上的人吐出虚弱却温沉的嗓音：“林之啸，是我。”
林之啸浑身一震：“将军！”
立即冲到榻边扶起景洵，道：“将军，如何？”
景洵借着林之啸的力站起来，“我可能坚持不了太久，磨墨。”
“是。”
林之啸在书案上排开笔墨纸砚，扶景洵坐下，便立在一旁侍候。
景洵落笔，写下一封书信，写最后的落款，笔尖一滑，墨迹染了一片，将那“夫景洵”三字晕染得十分模糊，他将纸张折叠起来交给林之啸，道：“这个，交给……咳咳咳咳……”
林之啸问道：“是交给皇后娘娘吗？”
景洵握拳抵在唇边，一边咳嗽一边点头。
林之啸将信件收好：“是！”
景洵站起来朝窗外望了望，“现在怎么样了？”
林之啸道：“一切如将军所计划的那样，并无意外。包括在将军与……与夫人见面的时候，皇帝会拼尽全力把将军挤回去，也在将军的预料之内。”
“嗯。朝堂呢？”
“朝堂安稳，夫人拿了玉令去了昭庆殿。”
听到此言，景洵无声地笑了，“果然是退可深居闺房，进可大杀四方，颜儿还是颜儿。”
林之啸又问道：“居然连夫人会怎么做都不出您所料，将军，你真是神了。将军为何预料的如此精准？”
景洵扶着桌沿走到窗边，透过窗外的屋檐看向广袤的天空，道：“江山美人，他都想要。江山可以给他，昨夜的十六道圣旨已下，他再怎么胡闹，也能保住大景江山至少十年无虞。十年之后，就看造化了，我……我真的尽力了。”
“将军……”
景洵摆摆手，拒绝了林之啸的搀扶，继续道：“光是十六道圣旨束缚不了他，接下来就看颜儿的了，此刻，颜儿应该已经至少取得了言首辅的信任，有了言首辅亲自操持朝堂事宜，联合百官将这十六道圣旨一一实行，唔，就算他再胡闹，也翻不了天。”
林之啸感慨道：“将军，你还是你，永远都是那个手掌翻覆间就能安邦定国的雷霆将军！”
“休要给我添什么名头！雷霆将军早就没有了……”
景洵眼神灰暗，林之啸亦暗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