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去见他吧
“回娘娘，卑职方才听到一些声音，怕娘娘有吩咐，所以特来听命。”
玉卿颜朝脚边昂了昂下巴，道：“无事，本宫有些乏，失手打落了茶盏而已。”
侍卫低头一看，皇后娘娘的裙边确有一个茶盏，便单膝跪地捡起来呈上，道：“既如此，娘娘请歇息，卑职告退！”
侍卫自去门口守着，玉卿颜将紧握在掌心里的玉珠重新装回玉佩间，又将玉佩挂在自己腰间。
方才玉珠中所见景象，在玉卿颜脑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任玉卿颜如何努力也留不住，那一点点印象如潮水一般退去。
夜晚，高台上听不见虫鸣，却总有夜风敲窗，偶尔还会有鸟雀飞过的振翅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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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景洵儿坐在书案前，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苏康全！”
“老奴在！”
“游凤阁的灯熄了吗？”
苏康全顿了顿，答道：“回皇上，侍卫方才来报，灯未熄。”
这已经是皇上第九次问这个问题了，苏康全也答了九次，每次问完就是良久的沉默，这次也一样，苏康全准备添了茶水就出去，却被皇上叫住了。
景洵儿道：“去看看。”顿了顿又道：“别掌灯，别叫人，你也别跟着。”
“这……老奴遵旨。”
景洵儿这一走，并未去凤凰台的游凤阁，而是去找了林之啸。
然后带着御林军重新布防了整个宫城。
这一夜，整个朝廷都在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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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颜枯坐到天亮，终于听到了遥远的号角声，她踉跄着站起来开门，被门外的侍卫拦住。
“皇后娘娘请留步！”
“本宫要出去！”玉卿颜有些虚弱，但语气坚定。
“娘娘请回！”
“放肆！”
“皇后娘娘~”侍卫的语气很奇怪，像是一种提醒。
玉卿颜一顿，侧首打量着面前弯腰低头的两个侍卫。
只见侍卫渐渐抬起头，玉卿颜看清了他的长相。
“林之啸！”
林之啸道：“正是，娘娘莫急，安心在游凤阁休息就好。”
“你……你是说……”玉卿颜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林之啸轻轻点了点头，所有的坚强终于在此刻溃不成军，扶住门框才堪堪站稳，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惊慌抬头。
“林统领，你在这里，那景洵身边还有谁？”
林之啸道：“回娘娘，这么多年，我们岂会一点心腹都没有，娘娘不用担心。”
“不！”玉卿颜坚定道：“这里不需要你，你……”
话未说完，又有号角声起，不过这声音听着近，不像在禹都城外，倒像是就在宫城内。
玉卿颜攀着栏杆远眺，不明所以。
身后的林之啸欣喜道：“成了！娘娘，事已成，战事不会再起了。”
玉卿颜回头，眸光闪烁着期待：“那现在……”
林之啸微微颔首，道：“娘娘，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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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颜奔跑在长长的宫道里，初秋的清晨，不那么热，也煎熬人心。
同样煎熬的，还有乾天殿前，牌匾下的那个人，他背手而立，目光清澈如泉。
他朝着远处狂奔而来的人伸出双手，笑意昭昭。
撞进景洵怀里的那一刻，玉卿颜似是辗转了几辈子，流浪了几辈子，终于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最终出发的地方，她听到耳畔久违的温柔之声直戳心房。
“颜儿……”
“……”
玉卿颜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
“颜儿……你受苦了…”
不苦，不苦，景洵，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玉卿颜不断地摇头，不断地抽噎，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在这之前，她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千言万语都不需说了。
景洵抚着玉卿颜的长发，温声道：“颜儿，随我来，好吗？”
“！！”
玉卿颜心里咯噔一下，推开了景洵，甚至往后退开一步。
“！”
面前的人愣了一瞬，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暗，后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样你都能一下子认出来！玉卿颜，朕倒是小瞧了你和他之间的默契。”
玉卿颜摇头：“不，刚才不是你。”
景洵儿眉峰聚起，目露凶光：“对，刚才不是朕！他吊着一口气这个时候出来坏朕的好事，呵！朕拼死也不可能让你们相聚！只是朕终究晚了一步，你们还是见面了！”
玉卿颜一颗心掉到了底，怔怔地站着并不说话，也确实无话可说。
景洵儿看玉卿颜方才激动不止、现在又失魂落魄的样子，骨节捏的咯吱几声响，他骤然逼近，拉着玉卿颜进了乾天殿，猛地将人甩在榻上，猩红的眼眸刺向玉卿颜。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景洵儿半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
玉卿颜揉着手腕，道：“景洵儿，景国强盛，这个时候真的不能主动挑起战争，一旦你发起战争，引得各国联合对抗大景，不仅百姓遭殃，大景四百年基业危矣。”
“休要和朕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景洵儿怒而拂袖，掀翻了矮榻上的小几，白玉茶盏碎了一地。
景洵儿捡了块碎片捏在掌心里，鲜血瞬间溢出指缝，疼痛牵引全身，这种痛让景洵儿很清醒，剧痛可以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玉卿颜伸着手顿在半空中，似是想阻止他，又被他疯魔的样子震住，最终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喃喃低唤：“景洵儿……”
景洵儿压着满腔怒火，低沉着声音道：“朕打从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开始，就在布局谋划西征一事，如今万事俱备，箭在弦上，不，明明是箭已离弦，朕要从西征开始，建万世功业！”
“……”
“可是！可是他做了什么！ 一夜，仅仅是一夜之间，他连发十六道圣旨，十六道圣旨！”
对于玉卿颜来说，她在凤凰高台之上的这一夜寂静如常，她并不知道这一夜如此动荡，不过如果是景洵的话，这点动荡还不算什么。
果然景洵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这一点。